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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路对王胜说的,这不是一个人的战争。
南港“区府事件”引起的震动,是当时在场的人都想不到的,包括李健国。他甚至想不到因为这起事情,他痛下狠手整顿机关部门、推进政务改革的举动,会引起连锁反应,最后变成全国性的政改。
不可否认,李健国一度把执政重心放在了发展经济上面,这个年代一直延续到以后几十年,哪个当官的不这样?经济建设成绩等于政绩,这是铁律。
死伤十几名军警以及公务人员的特大恶性枪击事件震惊了全国,引起了最高层的关注。同时也让李健国意识到,在南港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他有些迷失了从政的根本宗旨。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而最应该受到关注却声音最弱小的广大农村民众,却长期被忽略了。南港的城市建设越来越快,就目前来看,除了邻港速度,就到南港速度了。生活在城区的人们感受到了社会的发展,他们享受到了不断建成的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而生活在广大农村的人们,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社会的变化他们只能够通过报纸和电视去遐想,而不能平等地享受。
“推进建设服务型政府。”
“推进新城镇新农村建设。”
“推进新农村建设,促进新农业发展,培养新农民。”
“实施公务人员绩效考核制度……”
“实施全民公益性医疗、教育……”
李健国以极大的魄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密集地推出各种改革方案,并且开始试点,首当其冲的就是“服务型政府”。他整合了机关部门,推出了政府服务中心,实现窗口化办公。他以极大的毅力查出了一批贪官污吏。他“为人民服务”四个大字顶在了每个公务人员的脑海里……
由此引发的结果,出乎李健国所料。他这么做的动因是因为王胜事件,他没想到这些他针对南港实际情况制定的改革方案,会受到了高层有关领导的重视。
尤其是公益性医疗和教育,震动了沪上的一位强人。
在改革开放慢慢陷入停滞的1990年,李健国在南港的一系列施政动作给周边省市极大的信心和启发,同时促动了高层。伟人甚至公开表示说,有机会要到南港走走看看……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战争,李路说得没错。
如果王胜泉下有知,因为他,华夏的历史会在这里出现一个小拐点,未来人们不用因为高昂的医疗费而选择等死,不用因为高昂的学费一代穷一代,官僚越来越少,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而不是一个杀人犯。
只是,王胜并没有死。在李路看来,他杀的人里,除了军警,其他的都是该死的。而在李路眼里,王胜是国家耗费大量财力物力训练出来的暴力机器,他为国尽忠的使命远远没有完成。显而易见的是,三哥的不成熟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出来。事实上不管王胜是什么身份,他毕竟触犯了法律,那就必然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然而,李路舍不得他这个老部下,李路认为他罪犹可恕,于是冒了大风险动用了家族的关系。或许,王胜以后必须得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与李路费尽力气把他从死神面前拽回来等同的价值。
现在没人知道李路这样做,事实上也是给自己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于是,在军事法庭宣判之后,在押往刑场之前,王胜被一个死囚替换掉了。而秘密操作这一切的叶孤云,把他送到了金三角,送到了缅甸,送到了刘小光那里去。
与此同时,张慧芬带着小李麦、翟小静还有刘妈从帝都飞到了南港。因为经济高速发展,南港机场已经开通了好几条国内航线,并且准备开通国际航线,而新机场的选址已经确定,就等着投资方大唐实业的资金到位了。
张慧芬带着准儿媳和孙子来到南港,是因为李健国父子的事情。听说爷俩因为王胜事情闹翻了之后,李健国打了好几个电话李路都不接,她就坐不住了,即刻飞了过来。
李路刚刚从叶孤云那收到王胜安全转交到刘小光手里的消息后,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屁滚尿流地驱车前往市委大院1号院子吃晚饭。
一家人沉默不语地吃完饭,过程中只有小李麦不懂大人心思地到处乱跑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刘妈在端着个碗在后面追追停停地喂食。老李家的规矩是饭桌上不能说话,老爷子从懵懂少年开始就穿上了军装,可以说他的世界就是军队,军队就是他的世界。用餐的时候不能说话这是内务纪律。
饭后在客厅坐定,勤务人员送上茶水水果之后,刘妈牵着小李麦出院子散步去了,张慧芬这才开口说道,“小路,你说说,因为什么跟你爸生这么大的气?我听说你当时当着很多人的面吼他了,是不是?”
在家里,张慧芬板起脸来说话,别说李路,李健国也得乖乖听着。
李路斜了一眼老爹,“我说了那是我的兵,他偏要来硬的。我的兵要杀要剐也得是我来。”
“你小子!”李健国拿手一指,“那是什么兵?那是刽子手!”
李路反击道:“那你手下那些人呢?是不是刽子手?六个月的身孕,居然还抓去人工流产!人性何在!”
“你!”
“好了!”张慧芬提高音量喊了一句,李健国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来,气哼哼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有话好好说,吵能解决问题吗?”张慧芬拿眼扫视他们爷俩。
坐在李路身边的翟小静,使劲掐了一把李路,“好好跟爸说话!”随即转而向李健国说道,“爸,李路也是爱兵心切,他的心情你理解理解。”
这句话听在李路耳朵里真舒服,还是自个老婆好啊!
翟小静话锋一转,瞪了李路一眼,“不过这件事李路没有道理。他再是你的兵也毕竟杀了人,还闹得那么大。咱爸作为南港的父母官,有责任维护地方社会稳定,他那样做是没有错的,从哪个角度讲都没有错。”
李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完全想不到连自己的媳妇都投诚了。他不由心里道,讨好咱爸也不用对我下死手?我可是你亲老公……
李健国心里一阵舒畅,瞥了眼李路,还是儿媳懂事啊,这小王八蛋太自私了,就顾着自己那摊子事情,全然不去理会堂堂一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压力和感受。
翟小静接着说,“事情都过去了,你那个兵……”她顿住话头,看着李路,那眼神像是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有的是人,“犯事的官员也处理了,南港不是处理了一大批蛀虫吗。李路,你赶紧的给爸道个歉。”
张慧芬也附和道,“小路,这事是你不对,你得承认。”
李路左看右看,敢情这个家没一个人向着自己的啊,当下脸成苦瓜样。
李健国眯着眼睛,不无得意地说道,“怎么,让你跟一个副部级干部道歉,还委屈你这个正营军官了?”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李路张嘴就来,“我压根就没生过李健国同志的气。我就是工作太忙了知道……”
翟小静不由捂着嘴巴笑了笑,使劲捏了一把李路,低声说,“不装逼会死?”
“反正我是不会道歉的……”李路一看到老妈瞪起眼来,赶紧说下去,“不过我给李健国同志准备了一点东西作为赔礼,嘿嘿。”
说着,就起身走过去自己的公文包那,打开拿出一叠厚厚的纸来,返身回来,放在茶几上,“老李同志,我看过你那些改革措施方案啊什么的。”他指着茶几,“这是我的一点建议和看法,你有空就瞧瞧。别的不敢说,看了之后包你把南港建设成比邻港还要幸福的城市。”
“哟呵,口气挺大的嘛。”张慧芬不由笑了一句。
翟小静却颇为惊讶地指着茶几上那叠厚厚的纸,说,“这还是一点建议和看法啊?”
李路得意地笑了笑。
李健国却是拿起起整理了一下,很认真地翻了起来。没看几页,他就陷入了完全状态,站起来往二楼的书房走,眼睛还盯在上面,“我好好研究研究。”
张慧芬和翟小静都挺讶异的,显然里面的内容让李健国忘我了。
张慧芬问道,“儿子,你都写了什么呀?”
李路说了句:“就是指出一些南港各项建设的问题,提出一些建议,列出一些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各种解决方案而已……”
张慧芬和翟小静对视一眼,两人心里的想法几乎一致:这小子到底是当兵的还是当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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