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的世家走狗,当真可恶!”典韦咬牙怒骂一声,再次策马转身,直奔山顶而去,他已将此军的战略战术全部看穿。
敌军乃是一群世家豪族的门客爪牙,那么此次前来搭救,必是私人之举,若是如此,所出兵力自然不会太多,而山下那些并没有过一丝移动痕迹的数百火把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手段,只为一点,疑兵之计已攻曹军之心,调虎离山,骗曹军精锐转移至后军,好让山上被围杀的孙策军将士有一丝突围的机会。
只不过敌军却不知,曹军所谓的精锐,只有典韦一人罢了,又或许说,只有典韦一人,擒杀孙策便足够了!
“敌军仅有不足百人,山下火把乃是疑兵之计,众将士列阵据守!先斩孙策!”典韦策马而归时立刻放声高呼,他心中虽然已经知晓了敌军的虚实,但是麾下将士心中却是不知,自然要火速高呼已稳定军心。
“尔等速归,切莫恋战,据守即可!”典韦一路疾驰,待至那百余紧随他身后的曹军将士身旁,又放声高呼一声。
百余曹军将士立刻止步转身,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却有了一丝难掩的喜悦,虚惊一场,自然是欣喜万分,至少,并不是曹军中计被伏!
“主公,冲阵吗?”火堆旁,那突然出现的百余壮汉中的其中一人侧目拱手问道。
“右翼佯攻,中军佯攻,猛攻左翼!”儒衫少年立刻下令,没有一丝犹豫,他见此情景,心中便已清楚,山巅之上必然还有孙策军将士,而观曹军严谨的声势,必是孙策军大将无疑,甚至很有可能,便是孙策本人。
儒衫少年只所以引军相救,说白了就是一种投资,已身家性命为注的豪赌,若能成功将孙策解救出来,便是赢得了一辈子的衣食无忧,若是失败了,或者是曹军将士追杀致死,或是引残兵数人突围而出。
至于原因?
乱世之中,哪有那么多原因?
如同荀彧引荀家投奔曹操,同样也是一场豪赌罢了,只不过,荀彧的手段太过惊人而已。
“弟兄们,主公有令,冲敌阵!”少年身旁壮汉高举兵刃立刻高呼一声,随后亲自带头向曹军冲杀而去。
那儒衫少年此行并没有带太多的门客死士,仅有这百余人而已,但这百余人却是那个少年数年苦练而出,虽然谈不上已一当十,却皆是悍勇之辈,哪怕是已寡击众,众人也没有一丝犹豫。
“孙伯符,能否突围而出,全看你的本事如何。”儒衫少年身旁仅有几个高手保护,他望着山上混乱厮杀的曹军战阵,不由轻叹一声。
他虽然是早有预谋,但战况紧急,待他与麾下将士行至此山之时,大局已定,不过他见曹军围而不走,依旧是蓄势以待,便知孙策军肯定没有被全歼。
千钧一发之时,虽想支援,但是由于时间仓促,一时间并没有想出来太好的计策,只得用了一招疑兵之计,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欲图给山巅之上的孙策军创造一丝突围的机会。
典韦扭头回顾,见身后敌寇再次冲杀而至,但却仅有百人,想要冲杀仍有六七百的曹军战阵,如同妄想。
回首前观,不由大惊,却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正见孙策,程普二人已连破曹军三道防线,直奔曹军后军的三百将士而来,大惊是因为钦佩孙策的武艺,叹气也是如此,因为换作他自己,同样也能有孙策之勇。
说着轻松,但孙策想要从此突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此刻孙策早已身受十余伤,若非身穿鱼鳞甲防身,就这几击,足够要了他的小命。
身旁的程普更是不堪,右臂不知何时已被曹军将士齐肩斩断,在加上无数创伤,此刻早已是失血过多,随时便要气绝身亡。
但此刻程普仍然悍勇无比,单手持枪,仅凭着一口锐气竟仍能斩将夺旗,凶猛非凡。
惨烈之极,孙策自不能弃程普于不顾,手中马槊早已断裂,手中所持,乃是不知何时从曹军手中抢夺过来的一把长枪,此刻游走在程普身侧,怒吼狂杀,仿佛一匹被彻底激怒的猛虎,锐不可当。
“主公速走!末将必死无疑。”程普不由怪叫一声,这一声断喝,仿佛抽空了程普浑身的所有力气,竟变得更加虚弱,他右臂已断,就算能突围而出,也会落得一个失血过多而死的结局,所以他自然不忍心拖累孙策给他陪葬。
“援军已至,必可突围而出!”孙策同样断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然挥出,犹如横扫千军,立刻将面前刺来的十余把长枪同时扫落一旁,在回顾程普时,却已寻不得踪迹……
失血过多,能撑这么久完全是凭借程普一口胆气,武艺更是大不如从前,仅仅一个失神,便被曹军将士斩落马下,气绝身亡。
孙策见此,睚眦欲裂,愤怒之极,手中长枪猛然横扫,立刻荡开周身所有攻击,昂首一声长啸!
气慑三军,周身曹军仅有一刹的犹豫,却又同时怒吼一声,再次向孙策扑杀而来。
战枪再次手中盘,孤身一骑在无牵挂,孙策枪出迅猛凌厉,忽如暴雨梨花,又如灵蛇吐信,或突或刺,或崩或扫,顷刻间立斩身旁十余人,而他自己的后背也重重的挨了一刀。
“杀!”身旁曹军早已被孙策杀的四散,趁此良机,终于有了胯下战马借力冲锋的空隙,一声断喝,盘枪再次向山下突去!
典韦伫立于后军阵中,左顾右盼,见孙策悍勇,他却无能为力,孙策身旁曹军将士众多,根本没有典韦近身的良机,又见山下敌寇虽为游侠之士,但其勇武,着实胜过曹军将士一筹,曹军后翼也是苦苦支撑。
不知为何,此刻的孙策悍勇无比,更是将自身武艺发挥到了一个极致,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强悍如斯。
人在受到惊吓或是悲愤之时,绝对可以发挥出来超乎平常之时的战力,而孙策,却亲眼目睹了两位老将,两位如同叔父般的老将死在自己眼前……
“我不会死!我还要亲手斩杀你,报此大仇!”孙策左突右冲,双眼犹如鹰眸,竟一眼看穿了曹军后军的兵力破绽之处,而他自身,却已是杀的麻木,或许是因为精神的极度紧张,周身伤势虽多,却无一丝痛感,而他的浑身却仿佛充满了无数的力量,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的力量!
“挡我者死!”孙策一声断喝,犹如杀神,仅此一役,被其手刃将士近乎百人之众,周身染血之多,犹如一个血人在曹军之中横冲直撞,挡者披靡!
“有马小将,皆聚于此!”典韦一声断喝,惊得身旁将士一愣,这些身处典韦身旁的将士见孙策之悍勇,早已看得痴了……
但典韦却清楚,已孙策此刻之勇,冲杀而出,已成定局,只得召集曹军之众所有骑将,已待稍后追击。
“猛攻左翼!救其突围!”儒衫少年果断下令,身旁壮汉立刻飞奔前去传令,那少年早已见到曹军之中有一个“血人”悍勇无比,竟在曹军数百将士密集的军阵之中突围而出,此刻,仅仅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
“踏平此军,便是希望所在!”孙策眉锁狰狞,虎视前敌,在他身前,仅仅还有百余曹兵将士阻路,不过这百余将士,却也是腹背受敌。
胆敢直视孙策冲锋而来的曹军将士,早已吓得胆裂心惊,甚至连持枪的手都变得瑟瑟发抖,孙策之勇,已一挡百!
“挡我者死!”攻势不减,胯下战马虽已疲惫不堪,但孙策又岂能停留,猛然一夹马腹,胯下战马昂首嘶鸣,再冲敌军!
一声断喝,孙策驱马横冲,手中长枪翻滚飞舞之间,鲜血四溅,其绝然之意,不在专诸之下,出手之间,犹如彗星袭月,势如破竹!勇武之强,犹胜聂政,悍勇横冲,又如白虹贯日,瞬息既至!
长枪乱舞之间,仅在刹那,孙策独战千军,挡者披靡,他……竟孤身一骑,从曹军战阵之中冲杀而出!
“告诉郭奉孝,今日血海深仇,必当十倍报之!”回马一枪连刺敌军两人之时,孙策突然一声大喝。
……
……
“只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冷冷的声音从孙策身前响起,声音虽不大,口气也不摄人,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犹如附骨之蛆!
“典韦!”这个声音,孙策是那么熟悉,那么的厌恶,回首望去,果然如孙策心中所料,典韦早已引铁骑数十,久候多时了。
“到此为止了吗?”或许是之前持续的亢奋,却又逃出了生天,在孙策杀出重围的刹那间,浑身的疲惫竟让他险些昏厥过去,此刻又见典韦拦路,忽然仰天感慨轻叹。
“大帅特赐典某爪黄飞电,便是算到了会有如此结局。”典韦又冷冷的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或许拔剑自刎仍能落得一个英雄气慨。”
沙场各方动态,儒衫少年尽收眼底,见此情景,勃然大怒,策马而出,一声断喝:“小将可为孙伯符乎?”
典韦与孙策同时策马望去,还没有等孙策答话,那儒衫少年已行至五十步开外,勒鹿步。
少年突然轻蔑一笑,放声道:“某观之,不过如此,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
“你又是何人!”典韦一声断喝,横戟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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