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人的过程中,张博闻和监理讨论这事,这个监理非常圆滑,绝不把话说满,说基坑挖土方的过程中,因为水的问题,出现流沙、管涌和边坡失稳等都是很常见的事,正常施工队都能解决,当然也有例外。
项目经理很快赶来,他非常保守,不相信方天风所说,坚决不同意换施工队,除非股东表决通过。
不到一个小时,另外四个股东全都到齐。
一番寒暄下来,张博闻介绍了具体情况。其中有两个股东比较相信张博闻,虽然对方天风的身份持怀疑态度,但还比较客气,另外两个人则完全不相信。
张博闻据理力争,还说了方天风算准了石伟城和程总的事,自然没提庞敬州。
其中最年轻的鲁总突然问:“这位方大师,是不是在玉江酒店得罪了庞敬州,然后让庞敬州放话的那个人?”
张博闻哑口无言,这位鲁总的父亲在市工商局,是五个人中投钱最多的,和张博闻的关系最浅,而且增加一层地下仓库也是他首先提出的。
方天风处之泰然,说:“就是我。”
另外三个股东紧张起来,问怎么回事。鲁总不怀好意地了方天风一眼。
“我前几天在酒桌上听来的。说有个特别年轻的骗子,装成算命大师冲进玉江大酒店的包厢,妄图欺骗庞敬州。可庞敬州是什么人?当场揭穿那个骗子,然后逼得那个骗子无地自容,灰溜溜逃走。没想到,那个骗子竟然骗到咱们头上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他们几个人没笑,方天风倒先笑了。庞敬州自然不屑造假,肯定是他手下的人为了维护他的名誉,歪曲事实。
方天风说:“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以你们的智商,应该可以回答。第一个问题,庞敬州向来只在海天厅宴客,门口有两个保镖和两个服务员守着,一个年轻骗子怎么能冲进去?”
鲁总不服气,说:“我们又没资格接受庞敬州的宴请,你当然可以随便乱说。”
但是一个年纪稍大的股东连忙说:“方大师没说错。当年我有幸跟着老板去海天厅敬酒,那里的确有保镖和服务员守着。”
“那万一庞敬州让保镖和服务员休息呢?”鲁总还是不服气。
方天风没理他,继续说:“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庞敬州的脾气你们都应该有所了解,我如果真是骗子,还敢继续在云海市招摇撞骗?庞敬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或许是庞敬州根本不在乎你,大象走路会在乎蚂蚁吗?”鲁总说。
方天风又问:“我第三个问题就是,你们知道庞敬州为什么换保镖吗?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找人询问。”
张博闻不想得罪鲁总,但这时候却不得不说:“小鲁,你就别说了,当天和方大师一起吃饭的,有建委的柴副主任,还有孟总。”
“哪个孟总?”鲁总脸色有少许变化。
张博闻摆出一副这不怪我的样子,说:“当然是抢走那个混血模特的孟总,我刚才一直不想说。”
鲁总脸一红,强忍愤怒问方天风:“您和孟总关系很好?”
“他帮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方天风很感谢孟总帮他解决警察的麻烦。
鲁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满,说:“刚才项目经理、监理、施工队长他们也说了,这里渗水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开挖前已经做好应急预案。就算出问题,也说明不了什么。”
方天风却一指工地的东面,说:“三天后,工地东面会出现较大的事故,不会伤人,但这个施工队处理不了,而且会拖延工期。如果这话都说明不了什么,我也懒得说,张总,送我走吧。”
鲁总却随便一指北面,装模作样说:“三天后,工地北面会出现小事故,不会伤人,会拖延工期。这是我风水出来的。如果准了,我就是鲁大师,如果不准,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博闻问施工队长:“能不能提前挖方大师指出的地方?能尽快验证。”
结果包括监理、项目经理在内都表示不能乱来,挖土方必须按照计划,尤其这种深基坑,施工队长抱怨道:“如果乱挖,没问题也能挖出问题。”
鲁总突然一笑,说:“张哥,我不是反对你,我是为咱们的工程着想。我也想早一点盖好,早一点赚钱。这个骗子要是蒙对了,还好,可要是胡说,换了另一个施工队,反而解决不了,那损失谁承担?多余的成本谁承担?”
张博闻心中暗骂,没想到这个鲁总这么黑,表面是追究责任,实际意在最终收益分配。
张博闻笑着说:“鲁总这话不对啊。我也是为工程着想,不能做成了大家分,做不成我一个人承担。”
鲁总突然提高声音说:“不如咱们订个具体的章程。比如,三天内没有出大事故,或者出了事故施工队能很快解决,那就算我说对了。如果三天内出了大事故,而且施工队短时间内解决不了,就是你对了。等楼卖出去,谁错,谁就拿出三百万给对的,张总,你说怎么样?”
张博闻没想到鲁总这么直接,但很快明白过来,因为自己跟孟总太近了,鲁总这是要报复。
方天风也有点明白了,这是在逼张博闻站队。
年长的股东连忙当和事佬,说:“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鲁总却不客气地扔出一句话:“我的朋友不会跟孟胖子吃饭!”
张博闻的背景不如鲁总的深,但也不能任人揉捏,眯着眼说:“既然鲁总这么说,我要是不接,太不给鲁总面子。那咱们赌一把,立下书面协议,就按照你鲁总说的。”
很快,双方草拟了一份协议,如果三天内出现大事故,且再过五天施工队无法解决,那鲁总就要给张博闻三百万,并且换施工队,反之亦然。
另外三个股东愁眉苦脸,两边都是朋友,在夹缝里的滋味可不好受,这协议一成,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张博闻签字的时候,有过迟疑,但想到孟总和柴副主任,毅然下笔。
张博闻正准备离去,鲁总却突然说:“方大师,轮到您了。”
方天风却一摊手,说:“你们一赌就是几百万,我是个穷人,赌不起。”
鲁总却说:“你当然赌不起。我是说,您耐心等三天,三天后,警察登门的时候,您可要准备好。”
“那要是我算准了,成功缩短工期,你怎么说?”
鲁总盯着方天风,慢慢说:“如果你蒙对了,也算是帮了我大忙。我个人送你十万元,然后去玉江大酒店摆酒赔礼!并亲自辟谣,说你是世外高人,不怕庞敬州!”
“好!一言为定!”
另外三个股东面面相觑,只能苦笑,这事他们不好搀和。不过,其中那位年长的股东走到不远处,打一个电话然后走回来。
他回来后,方天风的眼神变得不一样。
众人又在工地聊了一阵,各奔东西。
张博闻把方天风送到长安园林,要给五万,方天风则说等有结果再收。
第二天上午,张博闻又请方天风去了一趟工地,请教有没有变化,方天风自然说一切都在掌握。
第三天下午,五位股东齐聚,方天风也来到这里。
一直到了傍晚,一切正常。
鲁总哈哈一笑,站起来说:“方!大!师!你现在怎么说?”
另外两个股东眼神极为不善,年长的股东则还有耐心。
张博闻的脸垮下来,沉默不语。
“什么怎么说?”方天风显得很奇怪
鲁总嗤笑一声,说:“事实摆在眼前,你有什么可狡辩的?走吧,乖乖跟我去警察局,我不为难你。”
方天风慢慢悠悠说:“我说三天后,又没说第三天,明天24点才到期限,你着什么急?”
鲁总嗤笑,说:“死到临头还嘴硬,那我就等到你明天晚上!”说完离开。
一晚的时间转瞬即逝,早晨九点刚过,张博闻就带了许多海鲜来到长安园林,其中两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最醒目。
张博闻没说别的,但眼中的焦虑之色更浓。他说了几句话,说吃过午饭回来接方天风,然后就离开。
他的外甥临走前,冲方天风笑起来,眼神和鲁总的一模一样,充满恶意。
方天风则依旧如常,分别联系沈欣、安甜甜、妹妹和夏小雨,说朋友送了点海鲜,晚上一起来吃,跟安甜甜说的时候,特意说有两只大龙虾。
“请假!”安甜甜当时就热血沸腾了。
夏小雨晚上要值班,不能来,还说过几天一定还钱。
苏诗诗则嚷着要下厨。
沈欣问他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方天风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沈欣沉默片刻,说相信他一定会算准,不要有压力,尽力就好。
中午,方天风煮了一小盆虾,炒了一大盘蚬子,蒸了一只帝王蟹,一个人吃的不亦乐乎。下午一点,张博闻准时接方天风去工地。
张博闻依然笑脸相迎,但隐藏不住眼中的焦虑,他的心情和晴朗的天空形成明显的对比。
工地上的人忙忙碌碌,而几位股东和工地的管理人员全部到齐,都在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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