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记 第五十一章 十八幅圣

第三卷：飞天

…………

“玄阴之剑！光寒大漠！”天空中，群妖呼喝声大作。

秦风心中一凛。摩铁手的剑未出，那沛然浩荡的剑气，便如道道玄阴之气，垂落于世，整片绿洲都在萧萧颤抖！

秦风双眼如入空明，盯着那大黑剑的剑尖，如一座剑峰的峰头，在天空中缓缓划动，一缕缕黑气在后如龙跟随。

剑未至，那一缕缕黑气便如大瀑般冲了过来，如天罗地网将秦风兜入其中。

每一缕黑气都是那剑气所化，弯折如意，刚柔相济，几乎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更是摧金蚀铁，所到之处，古木要摧折，大地深裂！

秦风只觉每一口气息，都在那沉重的压迫下显得越发艰难。他第一次面对宗主级的大修，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更让他惊心的是，摩铁手这玄阴之剑，繁奥莫测，仿佛能勾动幽冥之气，从世界的彼端跨越而来。这样的境界，除了白婉儿之外，秦风生平绝无所见。

他双眼紧盯着那剑尖，想以蝎螯剑重还击。那剑路虽然繁奥难言，每一缕黑气都将空间封锁得死死的，但并不代表着就毫无破绽。至少在秦风眼中，已有三处破绽，他可随时进击！

秦风一剑斜指，才堪堪触及，便觉那玄阴之气如狂澜巨涛，根本难以阻挡。蝎螯重剑甚至未靠近，剑尖竟被无形的劲力断去了一小截，化为齑粉！

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让秦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秦风先前苦无对策，便想要在剑道上一挫对方锐气，以寻求生机。岂料这摩铁手的剑道所蕴藏的绝大力量，让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

但是摩铁手漆黑的双瞳中，却蓦然闪现如赤火般的瞳仁，惊芒乍现。刚才秦风那一剑虽然无功，但其剑尖所指，却是破绽所在，让他忍不住心惊肉跳！

“走！”秦风心念电闪，抱起青儿，奋力踏出五步。大道气机流转，已远出一里外。身后摩铁手吼声如雷，前方黑云浮动，大群妖虫在天空中若隐若现，如群蝗毕集。

摩铁手随后赶至，如一尊魔神在大地上飞纵。每一步落下，都踏得大地颤抖，当真势如欺山赶海！

秦风五步踏完，真气运转不继，摩铁手已堪堪赶到。他高举大黑剑，玄阴之气如一道冥河直卷而至！

忽然，秦风身边的两株森森古木，猛冲出十余条老根，一道道如虬龙，卷住了秦风，将他硬生生地拉了开去。

玄阴之气从半空中轰击而下，在秦风身边数丈外，将大地震裂开一道深坑！

只见那神秘的小男孩树生，从古木后漫步而出。他每一步踏下，绿草如茵的地面上，仿佛引动了无数气机。一道道的根条在前方如龙行蛇屈，拱伏相引，而周身的枝叶古藤，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叶片纷舞，如向王者致意。

树生挡在秦风身前，伸出那只小小的手掌，向摩铁手摇了摇。几片碧玉般的叶片，在掌间轻轻摇曳，清泠作响，如作人语。

摩铁手如一尊愤怒的魔神，擎立在树生面前，但周身飞舞的道道如龙黑气，却渐渐地熄止了。“树生，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订立的协议！若你执意要护这小子，莫怪本尊主断了这湖底水源，让你的百里绿洲变成一片沙海！”摩铁手森然道。

湖泊有数里方圆，清波澹荡，灌溉着这百里方圆的绿洲。树生以一株天心海棠树的身份，统治着这片绿洲。为了不致使绿洲变为沙海，他不得不答应了摩铁手的要求，将白婉儿引入锁龙渊，将她镇压。

树生做了几个手势，却不说话。

“将他逐出黄金海？他杀我族的子孙何止一千？若传了出去，教我玄阴剑宗的脸面何存？”摩铁手重重一顿手中的大黑剑，有煞气在绿洲中蔓延，大片的如茵绿草为之枯萎。

小男孩朝前走上两步，周身枝叶蔓延，瞬间便长出无数的绿叶枝长，根根如龙，惊得四周的群妖虫，纷纷后退，根本不敢直撄其锋。那数百里的绿洲中，古木参天，龙气蒸腾，无尽的树木，都开始呼啸起来，绿叶涌动着一股股的浪潮，声势如大海滔天！

“你敢放出白蛇，与我族同归于尽？”摩铁手涩然道。

树生点了点头，却是神色坚定，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众妖闻之变色。老妖们倒还把持得住，一些年轻的大妖已纷纷戟指怒骂。

“尊主，他敢这么做，我们就彻底断了水源，让这绿洲变成沙漠！”

“他不过是一条白蛇，怕她何来？”

“尊主，玄阴剑宗连灞城三大剑宗都不怕，绝不能受他们的威胁！”

摩铁手再次爆喝：“闭嘴！”

他握剑的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平生纵横大漠，灞城远近，更是闻玄阴剑宗而变色。想不到他竟会受制于一个小小的树人！但白婉儿的可怖战力却让他忌惮。只要树生敢放出白婉儿，她必然会向整个玄阴剑宗寻仇。纵然断了水源，摧毁绿洲，虫族也将遭到大难。

他权衡良久，终于道：“好！我答应你，将青白双蛇都镇压在锁龙渊中，再将这小子逐出黄金海！只要你继续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树生在前引路，带着秦风一步步向绿洲之外走去。周围的妖虫们，虽不敢逼近，但仍然在不断挑衅。

已到了绿洲的边缘。树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方翠碧如玉的钵盂，有神华点点，盈绕其上。他在那钵盂上空随指点划了几下，一缕缕的真气如龙蛇飞舞。秦风忽觉怀中一空，那青儿尖叫一声，竟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凌空吸摄，瞬间缩小，飞入了那钵盏中！

秦风吃了一惊，那树生已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与摩铁手协议，暂收留青白二蛇，镇于锁龙渊。树生自会妥为照顾，请君勿忧。”

秦风看着这个面容稚嫩，天真无邪的孩子，第一次发现他的高深莫测！他可以肯定，这孩子的实力恐怕绝不在白婉儿，摩铁手之下！

“你能保证不伤害她们？”秦风选择相信这个孩子。或者他迫于摩铁手的要胁，与他订立同盟，拿下青白二蛇。但却是他阻止了摩铁手的赶尽杀绝。

树生不答，凝望着远处的无边大漠，金黄色的沙砾在阳光下散射着细碎金芒。

他蹲下身去，用枯枝在沙地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印迹。

秦风看得一呆，那印迹竟是一只巴掌大的足印！

树生又在数尺开外，画了同样一个足印，五趾俨然。他连续画了五道足印，秦风心中一片雪亮，树生竟然将自己所领悟的五幅大道圣机图画了出来！每一个足印，正好便是那一幅大道圣机图的形迹。

更巧的是，这五道足印的位置，也与自己所发现的五座圣坑地理位置，完全相仿。树生竟然知道那五座圣坑的秘密。秦风刚待要问，树生已在那五只足印之外，又画了第六道足印！

这一年半来，秦风和青白双蛇费尽力气找到这五座圣坑。每一座圣坑都掩藏得极隐秘，或在古堡之内，或是风化的石山下，甚至在沙海中，不露痕迹。

想不到树生竟能画出第六道圣坑的位置！他心中尽是疑问，而树生却是枯枝不停，又连续画了十二道足印！

整整十八道足印，在丈许方圆的沙地上形成一串，便如龙行蛇进，蜿蜒而行。每一道足印的方位，又极尽玄奥，各不相同，让秦风看得如痴如醉！

这是一套完整的步法，是那位镇压玄蛇的古之圣者在大漠中留下的圣迹。树生曾是那玄蛇所种植的天心海棠树化形，想不到他竟然会知晓这十八道圣者足印。

摩铁手在与他交手时，曾呼叱秦风竟然学会了飞天舞步法。看来，这十八步的神秘步法，便是那古之圣者的飞天舞绝技了。以此步法纵横天下，下至缩地成寸，上可追星赶月，天下何人能追？

树生用脚拂去了那十八道足印，便抱着那只碧绿的钵盂，返身走进了绿洲。每一株古木，都朝这神秘的小男孩披拂开枝叶，簌簌致意。

几头大妖虫从远处的沙海下裂土而出，虎视眈眈。秦风头也不回，便朝远方走去。那十八道足印已深印在心中，抹之不去。妖虫们不断在周围的沙海下钻动，一直伴随着秦风，直到他离开黄金海。看来，摩铁手对他很不放心，派出妖兵护送他出大漠。

秦风视若无睹，心中只有那十八道足印。他很清楚，只有学会这飞天舞步法，才有一线可能，躲避开摩铁手的追击！而想要真正学全飞天舞步法，必须去寻找剩下的十三座远古圣坑，去领悟那位古之圣者所衍化的大道圣机！

但让秦风感到震惊的是，玄阴剑宗有无数开启灵智的大妖，却只有摩铁手一个，领略了这飞天舞步法的奥妙，更创下了一套玄阴之剑。他的心智和天赋，绝对不可轻视！

经过一天的跋涉，秦风终于离开了黄金海。一路跟随的几头妖虫也都回去复命了。

时当深夜，三月垂照。如水的月华，给黄金海笼上了淡淡的氤氲之光，恍若仙境。

秦风买了一口剑，却披沥着月光，悄然潜返黄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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