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记 第十二章 罗浮大世界（上）

第二卷：天谴之轮

…………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有点点的光晕跳动。秦风睁开眼睛，有秀发拂面，微香熏然，一张秀美的脸，在眼前晃动。

他躺在一张床席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袭青衣，腰间挂着一柄剑，衣袖绣着两朵红色的腕花，气质淳朴而不失灵秀之气，正低着头，认真地替他腰间擦拭，将一团黑乎乎的药膏，均匀地涂抹着。

纤指轻压，温凉如玉，药力微微渗透，有种清凉的感觉。

他刚动了一下，便觉浑身酸软无力，头痛欲裂，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那青衣少女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话声侬软中，却带着一种先秦古风，诲涩难懂。秦风神智有些不清，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青衣少女为秦风敷好药膏，又以一截布带缠住，再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姑娘……你救了我……谢谢……”秦风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又说了几句，虽有古风韵味，但秦风也听了个大概，似乎在问秦风从哪来儿。

秦风艰难地道：“一片废墟……墟……”

青衣少女脸色一变，急速地说了一大串话，秦风一句也没听懂，只能不断摇头。

“亡灵古墟……”青衣少女一字一顿地问秦风。这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秦风虽不懂先秦之语，却也听懂了这四个字。

那片废墟中，秦风确实曾看到过，有毫无生机的白色人影，像亡灵一般，排队投入石拱门后。能够当得起亡灵古墟的，也只有那片废墟了，所以秦风很断定，他所说的废墟，与这青衣少女口中的亡灵古墟，是一个地方。

秦风点了点头。青衣少女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她匆匆收拾了药鼎，便出了木屋，只留下秦风一人。

屋外，传来青衣少女与人说话的声音。另一个人是个男声，在提及“亡灵古墟”这四个字时，显得非常激动，开始训斥那青衣少女。而青衣少女又在急声抗辩。秦风根本听不懂，他身体乏力，疲倦不堪，当即又沉沉睡去。

如此在床席上又晕睡了两天，秦风终于恢复了些元气，神智也清楚了，腰间的蛇伤也不用再换药了，似已结痂。他艰难的爬起身来，挪下床去，却发现自己早已穿上了一袭粗布长衫，举手抬袖间，颇有先秦古人之风。他先前一直在晕睡中，也不知道是谁替他换上的。

秦风迈步出了屋子。刺眼的阳光射入眼中，秦风有些头晕目眩，伸掌挡住阳光，过了好半会儿，才适合了屋外的阳光。

呼吸着清鲜的空气，秦风站在那废弃的木屋前，远眺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脚下是一座山坡，坡前一条蓝缎似的河弯曲流过，在原野上九曲十八弯，绵绵而去。天际连绵起伏的山岭，如一道道龙脉，向着天际延伸。几声马鸣兽嘶，吼动苍穹，从那天际传来。山岭外神霞如飞，仿佛有雷之战车，碾过天穹，又消失在山坡后那道道雄岭外。

秦风看得神晕目眩，待天空中那霞光全部消失后，这才回过神来。

河边是一座小镇，大街铺满了青石板路，街旁街旁老树如龙，虬劲苍然。人们身穿古朴长衫，胸前开衽，头顶束发，行色匆匆。不管是街边的小贩，还是荷犁的农夫，都背着长剑，连不足十岁的孩童，也都手执木剑，嘻戏吆喝，耀武扬威，仿佛置身于先秦的古武世界。

原野，蓝溪，古镇，老树，炊烟，鸡鸣狗吠，一派田园风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地球上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桃花源，因为天空中有八轮太阳，三轮明月，星空也不是地球的熟悉星空。这必然是星空深处的一个世界。可这个世界，到底在宇宙的何处？为何这个世界的人，每一个人都佩剑而行，如中国的先秦文明？

秦风想起自己在那密林的溪边，怪鹫飞下，猛见一道雪亮的光芒射出，那怪鹫便从天空中落下。自己醒过来时，初见青衣少女，便发现她腰佩长剑。那青衣少女，怎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可以一剑刺落那样的凶禽？

远处有三五成群的行人，驻足朝自己指指点点，却不知何意。当秦风朝他们报之以微笑时，这些人便迅速散去，只留下三个身穿长衫的背剑少年，仍在看着自己。

秦风正感诧异，那三个少年已朝自己走来，速度极快，轻轻一跃，已跃过十多米宽的河流，跃上山坡，如兔起鹘落般，瞬间已到了秦风面前。

秦风吃了一惊。他曾为国家一级运动员，速度和爆发力，远胜于常人。眼前这三人，只是三个背剑的少年，竟如古武世界的剑侠一般，飞纵起落，轻捷灵便，便是十个秦风也远远不如。

当先那少年，样貌俊俏，鬃角微斜，态度很傲慢，如连珠炮发说了一大串话。秦风茫然无知，只能摇头。

“亡灵古墟？”那少年以诘问的语气喝问。

秦风恍然大悟。这些人都对那亡灵古墟，极为敏感。难怪先前那青衣少女，提及亡灵古墟时，也是神色大变。可是，他安然无恙地走出了亡灵古墟啊。除了看到有传说中的白影亡灵，排着队投入石拱门后，也没有其他的凶兽阴灵。

见秦风点了点头，那三人同时变色，咣啷声响，三道剑光冲起，跃入掌中。当先那少年，唇前，鼻前有两道光轮同时浮现，喑喑流转，擎剑于掌，暴喝道：“妖邪！敢闯入我蓝田镇！”

三人同时出剑，几百朵剑花，从秦风头顶倾泄而下！

秦风呆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能将一柄剑，在瞬间抖出这么多剑花来，如满天雪樱，晃花了眼。但更让自己诧异的是，那数百朵剑花，在自己惊诧的目光中，竟是如此迟滞缓慢。似乎每一朵剑花的绽开，每一条剑路，都显得无比清晰！

只犹疑一刹，三柄剑已到了自己身前。一剑指喉头，二剑指胸口，凝住不动。

“你到底是何方妖邪？”那青脸少年斜睨着他。

秦风哑口无言。他虽能听懂这少年的大概，却不知如何回答。看起来，他们认定了，只要从亡灵古墟中走出来，不由来问，一律斥之为妖邪。

几声剑声清鸣，秦风身后传来那青衣少女的娇叱声。她突然出现，鼻前一道光轮闪耀，神光凛凛，长剑嗡嗡刺出，逼开了那三个少年。

“武人豪，你疯了吗？”青衣少女俏眉一蹙。

那三名少年与青衣少女展开了激烈争吵，夹杂着骂人的乡俚俗语。青衣少女持剑在手，横眉而叱，如一头母鹰，似乎浑身的羽毛都直竖了起来。秦风虽听得云山雾里的，但仍隐约懂得，他们争端的话题，围绕着“亡灵古墟”。

“武红袖，你救了只妖邪回家，等着我们给你收尸吧！到时候可别祸害咱蓝田镇！”那叫做武人豪的少年，恨恨的提剑归鞘，又瞪了秦风一眼，便扬长而去。

青衣少女朝那些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再不滚蛋，让你爸来给你收尸！”

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秦风，皱了皱眉头，仍然握着腰间的剑，问道：“你说你是从亡灵古墟来的，有什么证据？”她虽然轰退了那三个少年，但并不代表就信任秦风。又怕他听不明白，连比带划地表示了一番。

秦风苦笑道：“我不明白亡灵古墟是什么，不过我确实是从那儿出来的。”他心念急转，暗想，早知道那片荒墟，在这儿的人们心中如此恐怖，那不提了。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哪儿，并且编一个从亡灵古墟中走出来的谎言。

青衣少女看他满颔乱须，长发垂肩，形如野人，但两只眸子却如星辰般明亮，也有些迷惑了。秦风的样子，与传说中的妖邪真是不搭边。怎么说，妖邪要出来，总得打扮得像个人吧，眼前这家伙，简直成了一个野人。

“亡灵古墟，只有死人才能进去，活人绝不可能从里面出来！你到底是谁？”青衣少女紧追不舍。逐渐地，秦风开始有些熟悉这种像先秦古语的语言了，只要别说得太快，基本能听懂个大概。似乎，汉语与这种语言，有点同出一源的味道。

“我叫秦风。说来话长……我……是来自很远地方的商人，路经此地，却不料遇到劫匪，抢去我的财物马匹，将我打死后就扔在那那废墟的边缘。想不到我大难不死，在野外流浪了几个月，居然挺过来了，阿弥陀佛……”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劫匪抢了他的财物，怎么会剥光他衣服呢？

青衣少女虽将信将疑，竟也相信了他的话，渐渐放松了警惕：“你是被扔在了亡灵古墟的边缘地带，这也难怪，可以逃出来。”

她话锋一转，撅着小嘴，恨恨道：“我们蓝田镇，每年都要交纳几万两的捐银，却仍然保护不了自己。盗贼横行，真不知道那些剑宗仙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你在亡灵古墟边的几百里密林中乱闯，没修过剑道，居然没被虎豹蛇虫给吃掉，又遇上我跟我爹爹在林中打猎，你还真是走运！”

“尚未感谢救命之恩，请教姑娘芳名。”秦风学着古人礼仪，说话文质彬彬，朝青衣少女行了一礼。那青衣少女见他说话和行礼的神态有些笨拙，当即咯咯娇笑起来：“我叫武红袖，这儿是蓝田镇，我爹爹就是镇上的镇保大人。我先带你回屋洗漱一般，再去见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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