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等人在前面跑,身后有三十余人追。
跑到山脚了,但是还没有出树林,只要自己等人在这里被粘上,既使杀不完己方所有人,晋军上来了,敌人也是可以跑掉的。
晋军不会为了自己这敌我莫辩的二十人出动哪怕一兵一卒。
因为只要是不能对已经列好的阵势产生威胁的,哪怕身侧有人,也要谨守阵地,这是常理。
正在攻城的晋军是不会分兵的。
谢神策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谢神策让乌山拉起了信号弹。
是的,信号弹。信号弹一直待在乌山身上,用油纸包住,防水防潮,除了他拉响的一颗,还有两颗。这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求救用的。
以防万一的事情......谢神策这样怕死的人是不会在这些细节上犯错的。
这个信号,郭费应该是已经通传全军了的。
好吧,结果实在是有惊无险。那将领迅速的抽出了两百人的骑兵往这边接应了。身后追杀的人见晋军骑兵来了,于是转身逃走。
这一天,九月十四日,新州城重新回到了晋军的手中。
而谢神策等人在安顿下来之后,马上让杨总司查看治疗青草芽儿的病情,然后将那个孩子救醒了。
那孩子已经昏迷了好久,在第一眼看到谢神策的时候,就哭了出来。
谢神策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小村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弄明白。
关上门,谢神策对守在房间外面的乌山等人说道:“有人屠了那个村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贺若缺皱了皱眉,乌山等人也不说话。
“休息一晚,明天进山,我要杀光他们......”
“算我一个。”贺若缺首先应声。
乌山与黑甲卫等也同时附和。
此时城池刚刚回到晋军手中,还是一片混乱,虽然大街上随处可见尸骸,到处都冒着青烟,房屋坍塌,断壁残垣......但是这里确确实实是回到了晋军的手中。
此次领军前来收复新州的将领是郭费手下的一名将官,名叫薛昼,是北方军中的新星,极为好战。之前晋州大战,外城城墙数次易主,就是他带着重装步兵数次先登。因为屡次战功,郭费对他极为信任,此次反攻,也是让他率军扫清西线,为主力大军做侧翼掩护,是有意提拔的意思。
年轻且好战,薛昼的推进速度比郭费还要快,比燕军预料的也要早了两天。因此这才出现南边攻城,北边才出逃的情况。燕军完全没有准备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薛昼让偏将按着谢神策的指示带着五百骑兵追击出城不远的车队了,他则是在城中维持秩序,安抚民心。
此时,满头大汗的薛昼走了进来,见到谢神策抱拳说道:“提督大人,有何吩咐?”
对于谢神策,薛昼是不太熟的,但是在晋州大战的时候,谢神策两次解围,一次是救命,一次是退敌,如今又烧毁了慕容城的粮草补给,让晋州军能反攻——于他个人,于晋州军,于北方军来说,谢神策都是恩人。
所以即便是不怎么熟悉,以前对谢神策也十分不感冒,此时的薛昼还是礼敬有加。
谢神策招呼薛昼坐下,然后说道:“薛将军,这一次,谢某可是要感谢你的,然而此时正是收复失地的好时机,谢某不便表示。待得回到晋都之时,谢某必将为将军请功。”
薛昼呵呵一笑:“提督大人,这本就是末将分内之事,不说提督大人数次解救我等,就是大人亲身赴险烧毁慕容城军粮,让他退兵一事,就足以让薛昼敬佩了。提督大人但有所命,末将无不服从。至于请功,末将原属北方军,就谢过提督大人的好意了。”
听闻这话,乌山等人都面露不悦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明白,他薛昼是北方军的人,请功之类的事情,自有北方军去办,谢神策虽然是缇骑司提督,也救过他们,他们知恩图报,但是一码归一码,也绝不想跟缇骑司走得太近。
谢神策毫不在乎薛昼的话里有话,说道:“是这样的,我缇骑此次冒险突袭,就结果而言,是非常顺利的,但是在回来的途中,遭到了燕人的追杀,折了不少兄弟。在昨晚,燕人为追杀我等,丧尽天良的屠掉了一个村子......谢某想以缇骑司的名义,向将军借兵两百,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此事方才谢某已经写成了文书,着缇骑发回京都了,事关重大,谢某需要给手下兄弟一个交代,需要给死去的乡亲一个交代。所以薛将军,请务必答应。”
薛昼听谢神策说完,并没有立即答应,他皱紧了眉头,仔细思量。
此时虽然是晋军进攻燕军防守,分兵也并非不可,但是薛昼有他的考虑。
缇骑出发的时候有三十多人,道此时与他们会合,说直接点就是被他救下之后,只有二十人,折了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手,想必是遇到了扎手的点子,而能让缇骑都觉得扎手的燕国人,自然就是同为特务机构的燕国鱼池子了。从目前的情况看,双方结下的仇还不小。
其实双方结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北方军所盘踞的河北道,是与燕国鱼池子明争暗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与燕国接壤的两个郡更是前线,作为北方军西线头号重镇定州城的将官,他自然是知道鱼池子的难缠的。
凶残、狡猾、阴狠......反正一切坏的形容词都可往他们身上丢。
燕人在新州周边屠村,这样的事情他是相信的,缇骑带回来的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他是看到了的,那应该就是幸存者了,他不会认为谢神策说的是假话,根本没必要。尤其是屠村这种事情,只要派人前去一看就知道的,谢神策不至于在这上面撒谎。
薛昼纠结的,不是什么仇怨与畏惧交加之类的。他纠结的是,自己的举动。
他本就是河西郡世族出身,凭借家族力量走到如今北方军新星的位置,自然深谙官场的错综复杂,借兵给谢神策自然没什么,甚至是让他亲自率兵帮助谢神策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不一样啊!
首先是,这场战争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乎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其次,司马大将军对此次战争的态度并没有那么的重视,不是说轻视,而是......刻意回避一般,若非是因为民愤,或许沧州的对峙还将继续下去。最后,乃是缇骑本身的原因,缇骑貌似对这场战争太热情了些......
种种情况让他感觉像是有一张大网、不,是一块大幕,将所有人都蒙蔽了,让人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加上家族的来信,让他对除了打仗以外的事情都格外的敏感,他生怕走错了一步,让自己,乃至是整个家族都遭受灾难。
这不是说着玩的,不是什么过于谨小慎微,这是世族子弟流传在血液中的天性。所以就算是谨小慎微也没什么,这样子情况诡异而一步走错最终毁家灭族的例子不是没有。
原则上说,谢神策当面开口的事情,如果答应了,即便是最终谢神策不能成功,那也是赢得了缇骑的友谊的。薛昼当然知道,在大晋,在缇骑那里存下了人情,将会有多么大的好处。
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
然而最终,薛昼还是点头了。然后痛快的在精锐之中挑选了两百人交予谢神策。这两百人,原籍都是新州附近几个县的,有些人,或许还认识那个被屠杀掉的小村子里的人。这些人,对地形熟,而且因为被屠杀的都是家乡人,他们也更有复仇的**。
既然是决定了,那薛昼自然不介意将事情办得更漂亮一点。
这两百键卒,在晚上的时候,就被谢神策统一的“教育”了一遍,然后被激起了熊熊的复仇欲。
这一次“进山剿匪”,谢神策准备的充分,以缇骑司的渠道调动了大量的人马,进行了细致的安排。
贺若缺就在第二天早上对谢神策一条接一条不停笔的写调令弄的很是吃惊,谢神策在看到贺若缺惊讶的表情之后说道:“都是在路上想的。只是昨晚整理了一遍,又推导了几遍,觉得没什么大的差错了才进行布置的。”
贺若缺问道:“这种事情,就算是时间来得及进行统一的布置都很难面面俱到,如今只是进山追击,情况复杂,瞬息万变,你做的那些安排,真能派上用场?到时候别落得个纸上谈兵的下场。”
谢神策微微一笑,一边写一边回答道:“纸不纸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次即便不能将他们都干掉,我们也不会吃多大的亏了。这一次,除了定州城及其附近的一些地方,是必然会被大晋收复的。所以短时间内,我就可以调动大量的缇骑进行策应支援。之前是因为北岸尚且在燕军手中,缇骑调动不便,且一旦进入燕军的视线传讯不便,才冒险走的太行山。而这一次,我就将主战场定在太行山了!”
贺若缺想了想,觉得不是很明白,于是转身收拾他的东西了。他从晋军的弓箭手中选取了一把好弓,又带上了两壶箭,按照谢神策的要求换了一身软件,这才收拾停当。
在休息了一晚上,恢复了精力,补充了装备,安排好一切注意事项之后,临近中午时分,谢神策与乌山、贺若缺并着几名功夫高强的黑甲卫,带着两百人正式出发了。
(PS:稍后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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