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田汾来说确实是这样。
缇骑司的改组就意味着清洗。
事实上每隔五到十年缇骑就会进行一次打规模的洗牌,将安排在各处的谍子更新换代或是进行内部的人事调动,从而保证正常的情报工作。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在一段时间以后原来的安插在敌方阵营中的自己人是不是变了颜色。
哪一次没有揪出大量的叛徒?哪一次不是因为皇帝要排除异己而进行的血腥行动?
外界可能不知道这种改组有多么恐怖,可能只是过一段时间才发现某些位置上已经换了人,可能只是感觉到缇骑最近低调了许多或者是张扬了许多,但是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作为缇骑世家出身的田汾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本能的觉得这一次未婚夫所说的改组,会很恐怖。
难道是因为信任的提督大人因为两次的重伤而对缇骑司不满意,所以鼓动了陛下要清除异己杀鸡立威?
田汾心里很不舒服。
然而说实话,她也觉得缇骑司需要做一次改变了。但是绝对不是以往改组的那种的清洗,而应该是、应该是另一种方式。要说到底用什么方式最好,田汾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本能的觉得如果只是清洗的话,此时还不是时候。
“会不会不合适?”
田汾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会不会太仓促?”
谢神策诧异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会啊,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田汾道:“我是说,会不会造成动乱,毕竟,要清洗的话,牵扯的太广”
谢神策与周锦棉愣了一下。
然后谢神策与周锦棉哈哈大笑。
两人突然爆出的笑声让田汾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什么了。田汾的脸上有些烫了。
谢神策笑过之后正色道:“不是你想的清洗。这次的改组,说是改组,倒不如说是改革,不是要清理什么人,而是对缇骑司这个组织机构进行了一个调整。当然,有些叛徒,还是要杀的,心思过于活络的,还是要敲打的。”
“调整?”田汾皱起了眉头。
“怎么调整?”
谢神策嘿嘿一笑:“这是个秘密。你们只要帮我控制住大局就行了。”
周锦棉已经大概知道了谢神策的计划,虽然晋帝也不是很明白谢神策说的话,但只是转告周锦棉的话,还是几乎一字不漏的说道了。
周锦棉在知道了谢神策的计划之后很是感叹。
这几乎是将大晋的缇骑司又改组到了大楚皇朝时代的缇骑司。只不过又不一样,主要机构分类不一样,而且也加入了许多新鲜的词汇。
什么监察司、执法司、人事司等等,光听名字好理解,但是这些新司,具体能干些什么呢?监察司?缇骑就是监察别人的,难道还有人来监察缇骑么?要是如此的话,那谁来监察缇骑?监察缇骑的人又有谁来监察?执法司?缇骑本就是有先斩后奏的特权的,虽然不常用,但是缇骑司内部特是有诏狱的,一些犯事了的比较有背、景的人物,不好移交刑部的,都是缇骑自己处理的。至于人事司,文书处就兼管者人事啊,何必单独另设一个部门呢?
周锦棉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职权被分化,而是觉得这么多的机构,比起以前所有事情都由内部处理的模式而言,会不会造成拥挤,甚至效率会不会更低下。
这些疑问他不会在现在提出来。就如谢神策跟晋帝所说的一样,谢神策现在对缇骑司也不是十分的熟悉,有哪些山头,哪些倾向,有哪些好恶,他都不是很明白,所以他即便是做出了一套相对完美的方案,那也得看能不能使用。闭门造出来的车那也得看路况啊。
所以很多的疑问,周锦棉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谢神策就实用程度进行深度的研讨。
这个话题被随意的一带而过,看似只不过是今天下午的一个下插曲,却实在是今天下午所有谈话的重点。周锦棉带田汾前来拜见上司,其实主要的也就是当面确认一下。只是田汾不知道而已。
这样一来,谢神策与周锦棉就可以借田汾之口将信息传播出去,让缇骑司内部先做一个心理准备。
田家在晋都不是什么大户,但是绝对是很有力量的一家人。田家几乎是一脉单传,血脉比谢家还稀薄,但每一代的田家人几乎都在缇骑司担任过要职。可以说是很受晋帝信任的一家。
田汾的父亲,自然是担任过高层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有他的一帮老兄弟,他的老兄弟还有其他的兄弟,这是一个关系网。这种事情,周锦棉既然当着她的面说了,田汾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她回家了一定会对他的父亲提起此事,她的父亲处于某种考虑也必然会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相信很快整个缇骑司就会都知道了。
果然,在正月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缇骑司。缇骑司本来就阴森压抑,在这种环境下便越发的让人生畏了。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这次的改组并不是清洗,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变得有些风声鹤唳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揪出了三个准备潜逃的已经变节了的缇骑司使。然后顺藤摸瓜又顺带破获了一起阴谋。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缇骑司里面的气氛很压抑,但是压抑的气氛之下无疑让缇骑司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正月间发生的很多问题竟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
在此期间,京都府尹杨三枣数次到威侯府拜谢谢神策,因为缇骑司的闻风而动,帮助他处理了好几桩大案。而在谢神策热情的款待下,杨三枣也以谢家门生开始字自居了。
这个门生当然不是老太傅或是谢裳的门生了,而是谢神策的门生。谢神策一想到一个跟自己老爹差不多大的人在自己面前自称门生,就有些忍不住想笑。他也拒绝过杨三枣这样的亲密的称呼,但是杨三枣既然死心不改,也就由他去了。
谢神策怎么会不知道杨三枣的尴尬处境,他知道雪中送炭的意义,所以也就当随手留下一步可有可无的棋了。
自己的棋力是渣,但那只是下棋而已。
大局,老太傅一直所说的大局,谢神策在经过蔡案之后,才渐渐明白了一些,掌握了一些。
在正月期间,元宵之前的半个月,最火的话题就是谢神威暴打贺楼部少族长,而后半个月,最火的话题就是司马大将军要回朝了。
司马大将军即将回朝。
这得是多大的事情才能让这位把持北方军二十年的大佬回来啊。
据小道消息说是为了儿子的婚事。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当年司马夫人生司马杉的时候,司马弼连个问候都没有,只问了一句是男是女就再没有声音的事,晋都人只要不是记性太差都是可以回想起来的。当年司马夫人为了这件事跑到永春、宫向小姑子哭诉,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司马大将军在边关二十年极少回朝述职,司马夫人也就当了二十年的活寡妇。
当年有消息称司马大将军是想要一个女儿的,结果司马夫人却生了一个男孩
司马弼一门尽是男丁这件事情还被拿来与谢衣一门尽是女孩做了比较,一度相当热门。一家想要个女孩,偏偏都是男的,一家想要个男孩,却偏偏都是女的。造化弄人
此时司马弼将要还朝,自然有好事者将这些旧账添油加醋的又翻出来说了一边,一时间晋都满是怀旧的人。开口不说“想当年”或者是“那年,我十八岁”之类的,肯定是要被人鄙视的。
谢神策对这些年代久远的事情颇为感兴趣,时常带着装扮成男子的彩衣与绿儿上青楼听曲儿听说书,听得高兴了还会打赏,美其名曰挖掘历史真相。所以在正月的后半段,谢神策有了正规的理由去平时基本不敢踏足的青楼妓坊,大大的丰富了生活,充实了生命,陶冶了情操,顺便升华了脸皮厚度。
谢神策的偷懒除了给周锦棉加重了许多的工作负担以外,对缇骑司内部其实是基本没有影响的,该紧张的紧张,该忙碌的还得忙碌。
终于,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大晋国唯一的柱国大将军司马弼,进了晋都城门,正式述职了。
这是一件大事,相比于谢衣三不五时出晋都溜达溜达,晋帝对司马弼回朝这件事相当重视,亲自迎接与城门,扼腕同车而行。
这一天的晋都,几乎又是万人空巷。
只不过没人见到司马大将军那张脸。
司马弼确实是与晋帝同车而行,而且车上也没有顶棚,但是司马弼是穿着铠甲的,而且铠甲是覆面甲。
稍微远一点的人连司马弼的眼睛都看不到。
待司马弼与晋帝经过黄晶河的时候,谢神策站在黄晶楼上远远的看着那个站在车辇上纹丝不动的高大男人,瘪了瘪嘴,暗自恶意猜测司马弼不以真面目示热情的晋都父老是不是因为太丑。
“丫真能装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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