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趴在男子胸前,又过了一会儿,起身下床,走到浴桶边,仔细的梳洗了起来。
男子半晌无语,目送女子沐浴穿戴过后然后出门。
还是要走啊,我不怪你
看着女子带好了兜帽带上了画舫的门,然后听见摇橹声,不久那声音就消失了。
男子捂着胸口,那里有一排牙印,伤口上正流出丝丝鲜血。
“你想嫁人?我岂会让你如愿。即便是呵呵,那又如何?”
在十六这天,大学士府的三位公子坐上了三辆马车,于上午时分来到了威侯府。
今天没有朝会,所以谢裳在家,老太傅如今已经可以算是赋闲,所以司马家三兄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威候府中的两位长辈。
老太傅毕竟年纪大了,不喜热闹,聊了一会儿就回了书房,剩下的时间都是由谢裳带着司马家三兄弟在威侯府随意的走走。
让三兄弟吃惊的是,将近正午十分,谢衣也来了。
事关谢神裴的婚事,谢衣这个好热闹的人自然是闲不住要凑热闹的。谢裳在收到司马檀的拜帖之后,便让人通知了谢衣,此时谢衣得到威侯府仆人的禀报说司马家三兄弟已经到了威侯府,所以谢衣就颠儿颠的赶来了。
7↗,▽.
谢衣对自己家的一群女儿不怎么上心,对谢神裴却是疼爱有加,这一点从他当年带着谢神裴进皇宫玩耍就可见一斑。事实上谢衣对谢裳家三个子女的疼爱都要超过对自己家的。
司马家三兄弟赶忙又是一阵行礼,谢衣大马金刀坐在位上,极为享受的接受了三个晚辈的见礼。
谢裳本来就是心思灵活的人,在他的主导下,没有了威严的老太傅,多了个看似粗糙的谢衣,气氛显然要随意一些了。
谢衣只是看起来粗犷,心思是半点都不差的。他明白这次两家的亲事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便是平日里看司马槿与司马杉很是不爽,在这时也给足了司马檀面子,没有对两人有什么嘲讽。
在正午的时候,谢神威携妻子晋阳公主也来了。
谢家最主要的人在今天,除了一个尚且在淮扬道养伤的谢神策,算是全部到齐了。
这么大的阵仗是三兄弟谁也没想到的。
来之前只是打算拜访一下长辈,礼品太多反而有巴结之意,会造成尴尬,所以先前准备的礼品临时又都去掉了,三兄弟是只身前来。而谢家在今天上午表现出来的重视,反而是真的让三兄弟有些尴尬了。
这是把司马家当做亲家来对待啊。
三兄弟一时间心里颇为复杂,各有各的想法。
司马檀被司马弼选为继承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今天话虽然不多,但是总能及时的缓解气氛,或是接上谢衣谢裳的话,或是不动声色的帮着两位兄弟解围,司马槿与司马杉身在其中不觉得怎么样,旁观的谢神威以及晋阳公主则是一目了然。
谢神威本就不喜欢这些事,不要忘记他与身边的晋阳公主就是政治婚姻、家族指婚的结合,所以不能指望谢神威会参与到几人的话题中。
不出言挤兑就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谢神威不说话,晋阳公主也不会说话。于是这对刚成亲半年多的小夫妻便在下首听着两位长辈与司马家三兄弟的谈话。
自从嫁给谢神威之后,原来的婉婷公主已经基本不见了。虽然有时候还是有些调皮贪玩,但好歹嫁了人,穿了正装,梳了妇人发髻,行为举止已经颇有气度了。
性格上的转变让皇后娘娘与皇帝陛下很是吃惊,有些欣慰又有些怅然若失。晋帝无非是感叹原来乐天纯真的女儿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有些遗憾。而皇后娘娘则是十分欣慰的,虽然没有了小公主在耳边叽叽喳喳会感到空虚,但更多的是看到晋阳公主脸上越发成熟的笑容而感到的由衷安慰。
这也导致了晋帝与皇后娘娘对谢神威的态度上有些差异。
几次的进宫谢神威明显的感觉到晋帝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友好,而皇后娘娘则是一次比一次热心。这让谢神威感到很是不解,不过后来、经由谢神策说过之后便也明白了。
以后你的宝贝女儿被人抢走了,你还会对那小子和颜悦色么?
谢神威想想也是,要是自己与贺若雀的女儿被谁谁谁抢走了,估计自己会拿刀劈了他吧。
那时候的谢神威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贺若雀。即便是晋阳公主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为他改变了太多,他对晋阳公主也不再总是同一副表情。
然而有些事情,还是不会变的。至少在现在,是不会变的。
中午,老太傅短暂的出席了宴会。
谢神威与晋阳公主回来吃了顿午饭便也离开了。司马家三兄弟也知道,谢神威能来就是表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谢神裴与司马檀的婚事,谢神威个人是不反对的。不反对不代表同意,然而这个态度已经让三兄弟十分满意了。
别忘了,谢神威曾经在司马兄弟手中吃过亏的。没发飚就不错了。哪敢苛求更多?
在谢家客房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便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这其实是故意留出来给司马檀与谢神裴接触的时间。
世家门阀的等级要求极为严格,上下级之间有着分明的界限,不同阶层的人在相处的时候必然是高阶层为尊的。偶尔有高娶低嫁或者高嫁低娶的,生活事业中也是以高门之家的那个配偶为主导,所以平素间规矩极多。
而在平等的家族之间,尤其是谢家与司马家这种世家之间的相处,则是没有那么多的约束,即便是两家有了结亲的意向,也会相对人情化的允许男女双方接触一下。
毕竟结亲,或者联姻都是带着目的去的,婚姻本身的幸不幸福不是重点。然而如果能达成目的又能增进夫妻感情,作为长辈也是愿意看到的。夫妻琴瑟和弦更有利于利益的结合与分配,且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家丑且为家族脸面添光,博得民意。
晋国以武立国,将种子女颇多,都是年轻人,晋都哪年没有几桩悍夫悍妇捉奸在床的事情来给人们消遣的?
也正因为如此,王鼎与谢韫的相濡以沫才会成为整个大晋乃至是全天下人眼中举案齐眉的典范。王大都督从一而终的这份真情,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到的。
司马檀在谢老三“无意的”带路之下,不经意来到了谢神裴经常出没的花园中。
谢神裴果然在此。
(作者说:那是必须在此啊!)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了,腊梅也开了,这座花园又是以常青树为主,跟皇后娘娘的那座花园风格很像,所以除了寒冷一些,倒也不显得单调。
谢老三适时候的下去了。
“表妹。”
“表哥。”
身份之类的事情,二人心知肚明,于是大方的见了礼。来到了围了屏风御寒的亭子里,有丫鬟小厮很快端来了取暖的的火盆与坐垫,又上了干果糕点,炉子也烧了热水,还温了两壶酒。
仆人们都下去之后,司马檀与谢神裴倒是一时无语了。
“表哥能否再吹一遍当年的曲子?”
司马檀一楞,然后笑了,没想到谢神裴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打开话题,于是便吹起了那首不知名的、边塞几乎人人会吹的小曲。
听司马檀吹过后,谢神裴笑道:“还是像当年一般的好听呢。”
这话说的便是有些暧昧了。
司马檀是个稳重成熟的年轻人,他知道顺杆子往上爬,也知道把握分寸,他从这句话中得到了想知道的谢神裴的态度,这就够了。两人算起来这二十年也就见过两次,今天也只是第三次,是在算不得熟悉。若不是今天情景使然,两人即便是照面而过也不一定能认得出对方来。
所以有些话,可以暗示,但要收的住,听的人明白就好。
没有什么“好听我就一辈子吹给你听啊”之类肉麻的话,司马檀笑了一笑。
“这首曲子是北方边疆的曲子,人人会吹,也可配乐填词演唱。当年在沧州城听过有人唱过,具体的词是什么已经忘了,但声音真是美妙动听,至今犹有余味”
谢神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马檀听见笑声,又看见谢神裴脸上促狭的笑意,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有些脸红。
“檀表哥也去那些地方吗?”
那些地方,自然就是烟花场所了,也只有烟花场所才会有人配乐演唱,而且是女子美妙动听的声音。
司马檀脸一红,然后很快的恢复了常色,洒然笑道:“边疆之人,大多粗鄙,都是脑袋搁在刀刃上的,能多活的一天便是一天,因此享乐也是正常的。”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又不失大气。谢神裴不是江南郡的只知绣花吟诗的娇小姐,所以知道司马檀说的是实话,但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这么说檀表哥是去过的喽?”
“嗯,一些同僚应酬之类,也是去过的总不好推辞。”
“那就没有主动去的?”
谢神裴不愿意得到一个面子上的承认,再问便是直指内心。
司马檀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上次对那个年轻游骑兵说自己是粗人,将来很可能会被嫌弃,以及对方是大家闺秀知书懂理之类的,今天都一一应验了。
这乌鸦嘴司马檀再次陷入了尴尬。
看着司马檀脸色微红的低头想着组织措辞,谢神裴哈哈大笑。
司马檀有些羞恼。
便是开玩笑,这也太伤面子了吧。我可是男子,将来是要做一家之主的。
于是他准备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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