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背上趴着被颠来颠去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还有人时不时的用寒冷的匕首对着你的屁股比划怎样的角度下刀才最合适。这对于一个天生就极为怕疼的女人来说绝对是残忍的酷刑。
用不了半刻钟,许芦苇就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的腰就要断了,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了。
许芦苇强忍着吐意喊到:“放......放我上去。”
谢神策笑道:“你说什么?”
许芦苇大声喊道:“放我上去!”
谢神策把许芦苇抱起来,再抱下马,许芦苇立刻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等她感觉好些了,谢神策又再抱她上马。
之所以是谢神策抱上抱下,是因为许芦苇的双手被绑在了一起,不是很紧,但绝对将她的自由限制在了一定程度之内。谢神策不怕许芦苇会跑,贺若缺的大弓随时可以射出一支支拇指粗的羽箭。
因为是在鲜卑境内,所以贺若缺最钟爱的三棱箭并没有携带。一旦三棱箭被发现,等若揭穿了贺若缺的身份,那会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避免祸患,几人从分开之时便称贺若缺为贺公子,就像在大灞城里那样称呼。
许芦苇哪里敢跑,她自知斤两,论武艺,在五人中肯定最多只能排第三,因为她不确定能不能打赢谢神策那名从来不说话的仆人。她唯一有把握打赢的就是缇骑的杨总司。
但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主动招惹缇骑的毒物。所以在众人中,其实她是最弱的。因此她这个弱女子,是唯一一个在队伍里饱受欺负的人。谢神策欺负起她来毫无心理压力与道德负担。
她精于魅惑、暗杀、潜行、追踪,在二里人中也是罕有敌手,而且她非常聪明,对事情有着独到的见解与判断,因此她可以在二里人中获得一枚甲级身份牌。
唯一稍微弱项的便是她的武艺。怕疼是她武艺精进最大的障碍。所以她的武艺一直不够好。而当谢神策知道她最怕疼之后更是变着法的吓唬她。
一行五人的队伍在草原上实在是特异独行,为了避免鲜卑的哨骑以及马匪,贺若缺这个草原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在草原生活了十五年,又在草原亡命三年,贺若缺对草原无比的熟悉,即便是许多地方他也从未去过。这些天凭着贺若缺的能力,五个人避开了三拨哨骑。
谢神策丝毫不担心会迷路或者是遇到极端天气,贺若缺就是人机合一的方向标与天气预警机。从大灞城分离出来已经三天了,五人便遇到了一次暴雨,然而那次暴雨也被贺若缺提前找到了一支牧羊部落顺利的躲过了。
三天了,谢神策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只能依照贺若缺的判断在简陋的地图上估算着自己的方位。此时如果根据昨天牧羊人的话来看,按照直线距离算,他距离大灞城大概会有三四百里,此时应该在段部鲜卑的东北边,距离西北最近的铜炉关也有大约数百里,反正不会比到大灞城近。
这一连三天,一行人都走的看似十分轻快,朝看日出夕看日落,还在小河里捕过鱼洗过澡,就像是出来旅游的一样。
然而谢神策知道自己的心情其实是非常紧张的。
三天了,他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强烈了。谢神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走在万人观看的舞台上,却以为台下空无一人。
很明显,杨总司也有这种感觉,这两天他的精神状态也明显萎靡了很多,谢神策知道每晚入睡前的布置营地预警让他很是疲惫。
谢神策仍然警惕着,不仅是对许芦苇这个人警惕,对杨总司也是警惕的。因为他不知道杨总司布置的营防会不会留下印记,从而让人追踪到他。所以从第三晚开始,布置简易预警营防的任务,就是杨总司与铁卫的共同任务了。许芦苇是二里人中潜行追踪的好手,这种事情谢神策自然是要她也出力的了。
第四天晚上,谢神策等人在小河边,生了一堆火,然后架上几只河鱼,烤的油水滋滋,香味扑鼻。贺若缺在谢神策身边给他上药。
谢神策腹间的伤口因为几天的风餐露宿加上马上的颠簸,一直没有结痂,时而还会有鲜血流出,因为得不到很好地营养补充,谢神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然而谢神策却并不在意,流出的是鲜血而非脓血,这就说明杨总司用野草配的土方没问题,虽不能很好地止血,但是至少伤口没有感染。
如果在这里伤口感染的话,谢神策便会瞬间变全队的累赘,从而拖累速度,甚至会将几人都带进死亡的阴影之中。
贺若缺对这种情况不以为然,他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最终活了下来。那时候他的身边只有贺若雀一个女子,现在谢神策有他,所以他不但心这个。他的担心与谢神策一样,那就是随时可能出现的截杀。
贺若缺为谢神策换好了药,谢神策吃了一条鱼,不久沉沉睡去。因为谢神策是伤员的缘故,加上许芦苇又是个不能相信的女人,所以守夜的任务便交给了贺若缺、杨总司与那名铁卫。
铁卫名叫谢堤,二管家的干儿子,是个哑巴。他失去的半条舌头是以前某次被俘虏是遭到逼供的结果。谢神策对他很尊敬,称呼他为六哥。谢家的大、二两位管家一共收了八个干儿子,他排老六。谢老三年纪不小却只排老八,但谢家的仆人们还是习惯性的称他为三叔。
在距离谢神策大约百里的一处山坡下,有一个营地,大约两百余轻骑。其中一座营帐外,拴着十余人,一些赤膊汉子正拿着鞭子不断恐吓审问着什么,被拴着的十余人任由鞭子抽在身上却是几乎没有反应。
如果杨总司在这里,就一定会认识那个席地而坐吃着猪蹄的男子就是本来接应缇骑撤退的马匪头子——半脸儿。
他之所以叫半脸儿是因为他的脸被斜斜的一刀划成两半,那道刀疤像长虹贯日一样从他的鼻子中间经过,然后将他的一只眼睛割瞎。
这个马匪头子此时正坐在地上啃着猪蹄,他的面前是十余个浑身**的人,那些人身上覆盖着道道鞭痕,浑身是血,像是从血海里沐浴而出的魔鬼。很多人都已经断手断脚缺耳少眼了。
如果杨总司能仔细辨别的话,恐怕还能认出有些人正是缇骑的司使。
毫无疑问,就像谢神策所想的那样,这帮马匪已经叛变了,而且他们抓住了一些缇骑人员,此时正在逼供。
谢神策相信张总司已经做好了部署,即便是那些当时没有聚齐的缇骑,也能通过某种讯号收到消息,从而执行分头而散的命令。只是大灞城毕竟是二里人经营数年的地盘,要动用人手进行追捕,抓几个人的话,想来难度也不算太大。
这帮马匪就已经抓到十余人了。
半脸儿吃完油腻的猪蹄,将猪骨扔开,顿时几条猛犬疯狂的扑了上来,体型巨大的猛犬窜出来带着巨大的撕扯力,让拉着绳子的几名侍卫不住的向前移动。
两天前的中午,草原上毫无征兆的下了一场大雨,将所有的气味全部冲散,猎犬的追踪效果一下子减弱了许多,让追击陷入了困境。抓来的缇骑司使在这两天中受到了种种非人的折磨,半脸儿也只是从这些“贱骨头”中获取了丁点信息,那就是有一名身份极为重要的人受了伤。
因此在这条线索的指一下,在原来方向的基础上,猎犬重新发挥了作用,在今天下午,终于重新找到了痕迹,但那堆掩埋的火堆很明确的显示在一天前他想要追击的人就已经离开了。
半脸儿很不爽。根据那名神秘女人的话,半脸儿只要能抓住那几人中受伤的那个,他就可以再得到一百两黄金!
半脸儿对金银钱财有着无比的热情,所以他很迫切的要抓到那个人。所以当时间已经过去四天之久的时候,他开始变得非常的烦躁。看着面前已经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价值的缇骑司使,他抽出弯刀,走上前,将他们的脑袋一一斩下。
“看在你们贱骨头至死都不肯透露消息的份上,本将军给你们一个好归宿。”
半脸儿手一挥,早就按捺不住的猎犬们被松开绳索,瞬间扑向那些血淋淋的尸体。
半脸儿看着猎犬大口的撕扯着、吞噬着尸体的情景,近乎疯狂的大笑起来,这让他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心中的烦躁顿时消除了大半。
“将这些头颅收起来,我要在抓到那群该死的人的时候,让他们将这些头颅都吃下去!”
距离上百里,谢神策自然不知道那里发生的惨状,然而他在梦中,却本能的听到一阵阵凄惨的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谢神策一下坐了起来,盖着的羊皮从身上滑落。
此时是贺若缺在守夜。
“你又做噩梦了?”
谢神策满脑子汗水,喘着粗气,闭着眼想了想道:“我感到正有人因为我而死去。”
贺若缺皱着眉头道:“你梦到了什么?”
“没有梦到什么,只是听到一些鬼魂在呼喊,似乎是......救命?我不知道。自从向东进入这片草原以来,一直很平静,但我心里越来越来紧张了。”
“你不要说话,他们确实没有追来,我们现在看上去确实也像是在庸人自扰。但是贺若,你要相信我,我能感觉到,要不是因为前天的大雨,我敢肯定,我们已经被抓住了。而现在我又有伤,即便我们过了很多河,尽可能的将留下的痕迹清除了,但是这也耗费了许多的时间,同时我们比最开始的两天已经少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了。”
“我心里很不安。”谢神策对着也醒过来的杨总司与谢堤说道:“把那个女人叫醒,我们连夜赶路,最好是能在三天内,赶到贺楼部落。”
(下一章争取在六点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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