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讨厌的纠缠者,王青盐的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觉得没有家人的新年都顺心了很多。
然而这一行人中,除了王青盐和几个基本不关心生意以外事情的小姑娘,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没人开心的起来!
就算是喝了不少酒的镖师们,在心中一口恶气出了之后,也变得忐忑后怕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是恶气,很简单,因为这些镖师本来准备是在铜炉关休整的,结果却有人通知他们要立刻将货物转移,把驿站腾出空间来,给鲜卑人入住。
好好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被一群肮脏狼狈的鲜卑人破坏了,自然没有镖师高兴。这件事还惊动了王青盐。
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是镖师们普遍心里有气。
然而那伙鲜卑人不好惹,尤其是知道了对方居然是鲜卑二太子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什么想法。
所以每个人都像要憋出火来一样。
可是如今……那个鲜卑二太子却被一个年轻人打的抱头鼠窜。
这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那个年轻人,楼大叔是知道的,毕竟当年一路同行过,所以更觉得开心。
然而开心过后,便不由得为将来的生计发愁了。
这以后,再入草原可就要考虑考虑了。
贺若缺将身上的几处小伤口包扎好,然后跟在鲜卑人身后,看眼神,似乎是还想打一架。
鲜卑人眼神凶戾,却没有动作。
铁门关近在眼前了,一名西北军的副官出城迎接,拓拔延庆以及其余的鲜卑人都在他的带领下去了驿站。
王青盐的货物自然有人前来接收搬运,她便直接回了城东的府邸。
这个府邸分成了三个部分,总的来说虽然占地很大,在没有逾制的前提下扩张到了极致,但对于王青盐来说其实算不得大。尤其是分给了谢神威和贺若缺一部分之后。
这一栋由王青盐出资购买建设的巨大宅院住着三户人家,但因为礼制的原因所以也都有院墙隔开了。
王青盐回到家之后舒服的补了个觉,然后参加由贺若雀发起的家庭聚会。
说是家庭聚会,其实也不过只有五个人而已。
谢神威夫妇加上他们的女儿,贺若缺以及王青盐。
很典型的谢氏家族聚会模样,完全不同于王家随便一个聚会、哪怕是第三代发起的聚会都有数十上百人参加的盛况,这里的聚会虽然人少,但更有氛围。
家里的那些人就只知道什么经商赚钱,或者诗词歌赋之类的,必要的时候完全不在乎亲情,随时可以翻脸,也随时可以巴结,没意思……
虽然她一直都是被巴结的对象。
然而十几年如一日都处于最耀眼的位置,王青盐也会有厌倦。如今在西北一两年,经历过很多事情了,便觉得那时候真是幼稚。
虽然与家人闹翻离家出走也很幼稚,但那是王青盐自认为这将近二十年人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一定要说一样对孤身赴西北的不满的话,那一定是最初的时候后悔没有将家里的大厨绑了过来。
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习惯了西北甚至鲜卑人的口味。
谢神策在晋都,为了积累必要的资本整日东跑西跑,跟一些人拼死拼活。谢家其余的男人们也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着。王解花离成为谢家的女主人只差一个名分,将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她在西北,正为他将来的基业打基础。
想着这些,一家人都在奋斗,王青盐心里有种淡淡的满足。如果一定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格外的思念某个人。
诺大的客厅就只有五个人在吃吃喝喝,烧的地热使得房间很温暖,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就连侍女都穿着秋天的衣服。
热气腾腾的锅子中翻滚着不同种类的香料,桌子上摆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涮菜以及酱料,他们在吃火锅。谢神威与贺若缺无言的拼酒,贺若雀与王青盐不时的为小女孩儿念祖夹来她喜欢吃的菜。
念祖,自然是贺若兄妹起的,谢神威尽管再不满意,认为这个名字怎么难听,怎么不适合女孩儿,也不好反对。毕竟贺若兄妹的家在草原,而今他们没有亲人,也回不去。
大名还未取,只等着时机成熟了好将母女二人带回家,让长辈们过目了,由长辈来取。
席间的话仍旧不多,大多数是贺若雀以及王青盐提出话题,逗小念祖笑,间或将话题引向贺若缺以及谢神威,或者是王青盐提出一些问题,谢神威贺若缺说说看法。
王青盐自然的说到了拓拔延庆的事情,说到了他们南下很奇怪,谢神威知道内情,便都说了,只是对鲜卑人想在商路上分一杯羹有些不屑。
看出了谢神威的态度,王青盐便也将贺若缺痛打拓拔延庆一事说了。她没有深入思考,以为谢神威会觉得比较有趣。
然而……
谢神威听过之后十分恼怒。
而贺若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更让谢神威愤怒。
要是按照谢神威以往的脾气,或许觉得贺若缺打的好,但他现在既然觉得应该扛起家族的重任,思考问题便不再像以往那样随意。
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将鲜卑二太子打了,实在是有些……过了。
如果说袭击噬兽军可以当做误会进而当做是展示实力,还算在可控之中,可以当做拿不上台面的筹码对对方施压,那么,贺若缺单挑以及打伤许多噬兽军军官就是对拓拔延庆的公然挑衅。
毕竟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面子从来就是贵族最重要的事,贺若缺这么做,无疑是将拓拔延庆的脸踩进了泥土中。
那他怎么会罢休?
而现在拓拔延庆恐怕早已将发生的事情传回王庭去了,就是想杀他灭口也不可能了。
事情又变得棘手了。
如果不是顾忌场合,谢神威与贺若缺必然会爆发大矛盾。
饭后,有几封信送到了王青盐手中,是自家谍子送来的情报,拆开看了才知道是关于拓拔二太子南下的一系列细节。其中包括了拓拔延庆出王庭之后的路线,以及见了哪些人。随后情报还详细说明了步六孤乞延对拓拔延庆噬兽军的偷袭,以及舒成清与拓拔延庆之间的一些谈话。
王青盐思虑良久,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是棘手。
然而这是西北军政大事,她没有资格说什么。
虽说商业贸易整改以及商路建设让西北军高层对她眼前一亮,但是还没到让她随意议论参与军政的程度。
王青盐知道这件事无法通过一般的手段解决,谈判桌上的让步都不行。
……
……
如谢神威考虑的一般,拓拔延庆此时确实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想着这趟南下,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力压大太子与四太子,甚至连草原上的新春大典都错过了,就为了能够代表鲜卑与西北进行谈判。此时却成了这个局面,实在是让他窝火的很。
本来的打算,只要能坐到谈判桌上,他就能在保证王庭基本利益的前提下,为自己的部族谋取最大的好处。
这是很紧迫的。
他的牛羊这几年没有明显的增加,他的个人财富因为赏赐战士也没有增加。他的战士们也一直维持在那个水平,不光是人数,很多人也都在渴望能换一身用晋国或是秦国的铁制作的铠甲……甚至他的六个王妃,有时候会羡慕四太子妃子的穿戴。
这些都是他急需要改善的。
而在这些需要改善的情况中,有一点让他格外的不舒服。
他的王妃……羡慕别人……的穿戴!
他是鲜卑王庭的二太子啊!身份尊贵,实力强大,要什么没有?
而他的女人居然会羡慕别人?
这说明什么?
不是说他的实力不够,不是他的……某方面能力不够,而是在表示他的财富不够!!!
他作为一个有钱人,被自己的女人鄙视了!
这是多么大的侮辱?!
而且这种侮辱还存在于别的人别的方面。
比如说,四太子会跟他说,我有一张墨玉棋盘。
这个时候,作为二哥的拓拔延庆便会产生浓浓的嘲讽。
棋盘?你他娘的就是个蛮人,什么时候会下棋了?还是墨玉的?
鲜卑是马背上的民族,只有战马的铁蹄和战士的弯刀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棋盘能有什么用?
再说了,你会下棋么?鲜卑人又有多少人会下棋?能数的清自家牛羊的人就算是有学问的了,会写字的都特么是部落的大人物,谁会汉人那些文绉绉又不实用的东西?
所以你的玉又有什么用?
那东西是能帮你扩大草场还是增加奴隶?
这些话拓拔延庆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只会用眼神表示,某不屑一顾。
然而这个时候,四太子也会用眼神回应。
二哥,你知道墨玉棋盘是什么颜色么?你知道十九道么?
就不说你会不会下了。
你买的起么?哦,买得起。
可你买的到么?买不到吧?
呐,我能买的到。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轻视我?
你赖以生存的根本,铁蹄和弯刀帮你扩大草场了么?
为你带来更多的奴隶了么?
你家儿郎身上的盔甲还是五年前的?缝了又补?
我有一张墨玉棋盘……
我下棋不怎么样,平时也用不上。
但,我就是有。
而你没有。
这就够了。
每当这个时候,拓拔延庆便很想杀人。
而四太子不光有墨玉棋盘,还有其他的东西。
拓拔延庆知道,四太子之所以会在这几年财富剧增,就是因为跟晋人、直接点说是西北通商的结果。
而他的一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都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商帮提供的。而商帮的首领跟四太子的王妃们很熟。
甚至去年他送给父皇大寿时候的弯刀,就是托那个商帮在南宋高价订购的。
拓拔延庆觉得情况不应该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所以他认为,自己能够取代四太子,成为那个商帮最好的合作伙伴。
于是他来了,他迫不及待又尊贵威武的来了。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他特意从噬兽军中挑选了一百四十名精锐战士。为了想早一日与西北联系上,他甚至甩开了所有的礼节人员与谈判人员。
然而……天不遂人愿。
(ps:第一章,后一章会在十一点多了,明天要上班的就不用等了。可以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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