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神策受伤不出的这段时间里,沧州大营彻底的沸腾了。
在北方军的大本营,沧州居然出现了鱼池子的刺客。在北方军的眼皮子底下,生生玩出了一场声东击西的把戏,即便没有成功,那也让整个北方军脸上无光。
太子作为监军,实际上权力是没有多大的,但是既然出了这种事情,太子也不可能沉默,先后两次探望谢神策,然后对北方军防御不严谨的状况表示了不满。司马弼迫于压力,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加强了防卫。
一时间沧州人人自危。
缇骑司提督都被刺杀了,自己可不见得躲得过。即便是人家鱼池子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要是自己不开眼妨碍了他们的计划,顺便将自己除掉了,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很多中级将领对这件事十分的重视,联名让司马弼彻查此事。
在谢神策闭门谢客的三天里,沧州军在城中大肆搜捕刺客,城中鸡飞狗跳。很快的,就连民众也纷纷议论,是不是沧州要守不住了。
很明显啊,燕人的刺客混进城内来了,连大晋的高官都敢刺杀,还有设么不敢的?这一次是刺杀高官,下一次是不是要偷偷打开城门了?
沧州还能守得住吗?因为一起刺杀时间,沧州军心隐隐有些不稳了。
说起来时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背后,缇骑司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包括散布消息,制造民怨,暗中调动中层军官的紧张情绪,进而对司马弼施压,乃至城中粮食价格飞涨,等等,都有缇骑司的影子。而作为幕后操纵者的谢神策,还得暗中利用淮商的力量,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粮食价格,将其控制在一个临界点上,使其既不会对沧州百姓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又能够对沧州十万大军,进行间接的影响。
这实在是一个体力活儿、脑力活儿。具体的操作可以由散布在各处的缇骑去做,但是最重要的居中调度,控制力度,以及把握影响范围,都十分的费神费力。
谢神策在这个时候,十分的想念周锦棉。要是他在,谢神策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给出一个大致的方向,就可以完全撒手了。这种“默契”在改组缇骑司的时候,就已经正式形成了,甚至有些时候,周锦棉还能将谢神策计划中的一些漏洞自行补上。
难怪晋帝对周锦棉甚为倚重了,这种只需要上司一句话就能将所有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顶级蓝领,简直是偷懒撂挑子的必备嘛。
谢神策一面批示着文件,一面顺便怀念一下周锦棉。
在八月九日的下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然后在晚上的时候,就变成了大雨。
谢神策站在驿馆的二楼上,看着沧州城,灯光弥漫着水雾,仿佛氤氲在水墨画中。
雨季来了啊......
今年的雨季比往年迟了一些,真是天公作美。
谢神策向身后招手道:“人来了么?”
杨总司说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嗯,让他们上来。”
杨总司随即下楼,将在早早等候在楼下的等待着的几人请上楼来。
谢神策见到来人,和善的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
几人见到谢神策,也大致的猜到了这名年轻人的身份,不用说,这正是幕后东家了。对于这位幕后的东家。在座的几人,可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即便是坐下了,也只敢半个屁股挨着椅子,不敢托大。
万贯的生意大不大?蔡家大不大?这位东家,还不如说是姑爷,翻手之间不就拍死了一个百年大族么?他们几人不过是淮扬道在河北道的负责人,在这位有着恐怖能量的姑爷面前,那是必须做出姿态来的。
谢神策让两名缇骑看了茶,然后说道:“几位掌柜,之前让几位在沧州以及河西郡甚至是整个河北道鼓动粮价上涨,已经初见了成效。谢某在这里感谢诸位了。”
诸位都是明白人,哪里不知道谢神策的意思?于是连到不敢。
“大人说哪里话,这是分内之事......”
“淮商在河北道影响虽然有限,但是大人只要开口,我等自然竭力为之......”
“能为大人办事,是我等的福气......”
“大人说这话就生分了,呵呵......”
谢神策摆摆手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次请诸位过来,还是有事相托,此事事关重大,关系战事胜败,所以希望诸位能好生对待。”
诸位掌柜顿时神色严肃了起来。
“先前让诸位利用便利,哄抬物价,效果很好。尤其是粮价,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已然将粮价翻了两番。一千七百钱一石,折合银子一两五一石,现在已经是六两银子一石了,但是还不够,谢某希望诸位在本月中之前再造势,尽量将粮价涨到十两。”
“谢某知道,秋收在即,加上朝廷的粮草不久也将到达,眼下确实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哄抬物价。但是朝廷这次负责粮草物资转运的,乃是齐王,自六月下旬筹粮调粮以来,在七月中旬山东道与淮扬道紧急征调三万石粮食北上......都知道的,山东道并不太平,又赶上了雨季,所以粮食现在还在泰安,要运送到河西郡,不不知是猴年马月了。何况,正在打仗,粮食......百姓也收不到多少,想要将粮价在网上翻,还是有可能的。当然,谢某只是纸上谈兵,实际的操作,还是要靠诸位掌柜的。此事我会让缇骑司的人配合诸位掌柜,只要有需要,尽管说,一定不要瞒着......嗯,就是这么多了。诸位可有没明白的?”
几位淮商的掌柜低头思考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大人,三天将粮价提到六两银子一石,已经是极限了,在往上调,如大人所言,确实还有操作的空间,但是毕竟时间上......大人说在本月中旬的时候就要涨到十两银子一石,还是有些不够的。淮商在河北道本就不占优势,河西郡是北方军的地盘,本地的粮商一向与北方军关系极好,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哄抬物价,会非常的......困难。即便是将物价抬上去了,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的毕竟还是太广,而且也不讨朝廷与北方军的喜,所以即便是当下赚了些钱,对于长久生意而言,终究还是有害的。”
这位掌柜是众人之中资历最老的,他说的这段话等若是将目前的难处说了出来,但是谢神策知道他言语间的用词还是多有斟酌的。
就像时间上有些不够,其实不是有些不够,是根本不够!只是短短七八天时间,想让粮价再往上涨三分之二,而且是整个河西郡乃至河北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涨价之类的事情,市场总有一个发酵期,七八天的时间,连将消息送出去都显得仓促,哪里够鼓动的?
其实三天时间将沧州以及附近的几个城市粮价翻了两番,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其中还不算因为谢神策的命令而付出的各种损失。
再说本地商人的抵触,是仅次于时间以外最主要的问题。地方保护之类的,在这个时代尤为明显,因为外来和尚而产生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甚至是买凶、杀人之类,也是不新鲜的。所以即便是时间上来的及,面对排外的河西郡商人,淮扬道的几位领头人,虽说不至于害怕,但总是不可能放开手脚的。就拿之前来说,淮商的举动就已经受到了几家本地大商的强烈抵触。
谢神策沉吟稍许,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急不缓。
“我会让北方的缇骑全力配合,时间上应该不是问题。至于你们所担心的抵触,没关系,让缇骑与他们交流,相信这些人不会连缇骑的面子也不给。最后,我需要的,不是赚多少钱,这一点才是最主要的。诸位也是淮商举足轻重的人物了,不会不知道淮商帮的成立,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我只是要一个泡沫,额,就是一个假象,要让人们都以为沧州并不是那么牢固的,粮食很重要之类的。至于粮食能不能真的涨到十两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们相信,粮食会涨,而且会涨到很高,就可以了。这么说,你们明白了么?”
“就是......骗人?”
那名老掌柜有些迟疑的说出了后面两个字。
“对!就是骗人!最终目的,是要通过一些生活生上的事情,引起一些人的恐慌。”谢神策笑着说道。
这么说,几位掌柜很快的就能明白了。
接下来谢神策还吩咐了一些车马船舶之类的交通工具的管制使用,以及通过有价无市来进行虚假信息传播等等的一些操作技巧。
谢神策对商业并不是非常的了解,这些做法其实几位掌柜也是能想到的。但出于时间考虑,他不得不交代的详细一些。
要知道在雨季,在战时的雨季,要想达到混乱的效果以刺激一些人,无外乎是将人们所需要的东西严格控制住,然后让人们在紧张的环境里,寸步难行,激发其恐惧心理。只要大部分人慌乱了,那么局势就会引导做决定的一小部分人做出谢神策想要的决定。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之后几位掌柜很快投入到了紧张有序的工作之中去了。
当然,怎样通过商业来影响军事,这个线条是比较清晰的:粮食永远是人们离不开的东西。粮价的上涨,加上缇骑有指向的宣传,不难让底层百姓与一些中层商贾军官产生反应。当这种情况蔓延到一定的范围时,出于本身权威的考虑,或者是安抚民心,作为北方军的最高指挥者,司马弼就必须做出应对。
北方军是他的根本,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让民意这种小事给自己添上瑕疵。所以只要司马弼不是要真的造反,要想稳定军心与民心,他要做的就不会是镇压,而是果断出击,向燕军发动进攻。
而且,还必须打赢。
(ps:稍后还有,本月都是两更哦。下个月要不要坚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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