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端,老子要日你!”
谢神策大声地喊了出来。
贺若缺佩服谢神策的勇气以及魄力,然而同情谢神策下一刻的遭遇。
慕容城毫不犹豫上前就是一锤,贺若缺挡了下来,却由于是以步战骑,吃了大亏,倒在了地上,谢神策随即被慕容端的一马鞭抽在了背上。
皮开肉绽。
贺若缺在到倒地的时候甚至看见了被马鞭带起来的碎肉。
老管家大吼一声,提刀上前,魁梧老人挡住了他。
谢神策惨笑道:“慕容端!老子就是死了,也要日了你!”
“不知所谓......”
慕容端又是一鞭抽下,已经起不了身的谢神策背上再多一道鞭伤。
疯了一般的老管家与魁梧老人战成一团。本可以部分胜败的战况,在十余名黑浮都的插手之下变得明朗。老管家年岁已大,若是瞬间爆发出巅峰战力,魁梧老人不敢言胜之,但在黑浮都纠缠之下,就算还能够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有能维持多久?
谢神策身上纵横十余道鞭伤,即将昏迷之际,看到了老管家被三柄长刀透胸而过,随后,被魁梧老人一刀斩下头颅。
不得善终,五十多年前,风华正茂的老太傅被一名谢家仆役的儿子所救,当时还只是礼部一名主事的乾德公(谢神策的太爷爷)给予了这个舍身救主的少年极高的评价,“忠义悬心,力能扛鼎”、“唯恐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时间面前,唯语言最有威力。数十年过去,乾德公已然枯骨,老太傅都已经作古,当年的少年在做了谢家四十五年的大管家之后,携家族精锐背上,为了帮助当年公子极为看重的后人,在西北立足,然后战死。
谢神策的脑袋搁在草地上,眼神空洞,鱼凫骑与铁卫爆发出的最后的呐喊变得有如蚊蝇,贺若缺与慕容城的对决他也看不见,他看见那个没有了头的躯体缓缓倒下,然后被黑浮都踩倒。
谢家的某一个时代正在终结,谢家大管家的死,则是这个终结过程中不惊天动地,却不得不记一笔的独特事件。
谢神策晕了过去。
......
十余天后,一身是伤的米鱼在夜幕之下进入了王青盐秘密购买、挂在一名西北商人名下的私宅,见到了王解花与王青盐。
“提督大人......慕容端......九死一生.......或许还有活路......”
突如其来的霹雳,让还未在西北立足的小小家庭再次面临被摧毁的近境况,而这一次,比之前一次,更加狂暴,更加让人不可接受。
不是说相当周全么?不是说尽在掌握么?不是说没什么危险么?不是说......就要回来了么?
谢神策没回来,贺若缺没回来,王解花王青盐都见过的老管家没回来,铁卫没回来,两百鱼凫骑一个也没回来。
已经是深夜,房间没有开灯,王解花与王青盐相对而坐。
“......大先生与那个女人不是在燕国么?或许还来得及查查,如果......如果还活着,救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解花轻轻摇头,王青盐看不见,却能听见钗子的声音。
“来不及的......或许是命中该有此劫数,躲不过去。这几天我的眉角一直在跳,定然是有不详,却不见得一定是噩耗。”
“呵呵,什么时候,还扯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王解花,你不是能说会算么,你倒是想办法啊!”
王解花听着王青盐几近吼叫的哭腔,自嘲一笑。
“他一直不喜欢我们接触他的事情,所以每一次,每一次他有危险,我们都只能干着急!皇朝阁宝藏,不说我们不知道,就算是他,之前也不清楚。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就匆匆布置了下去。如今出了差错,我们又不知道他原本的计划,这种情况之下,王青盐,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我从来不主动接触他的事情,那是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他怕我们沾上因果。开始的绿儿,之后的彩衣,他怕了。他说有些事是男人做的,女人就不要插手,插手不好......好啊,那我就不插手。你别以为你帮他建起了西北商路,就是介入到了他的核心,就能压过我一头,就是谢家实际上的管家人了。王青盐,你比我大那么一点,小事上从来不会糊涂,大事上,你永远差那么一点。”
王青盐大声说道:“你强啊,你强还不行?那你把他救回来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要他好好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资源,我也有。王解花,这个时候我不和你斗,不和你争,我只想救出我的男人。你说得对,我就只是帮他建起了西北商路,我涉及不了他的很多事情,但是我有钱......我现在就去写悬赏,能救回我男人的,赏银一百万两,提供线索的,赏银五万两。”
说完,王青盐不等王解花出声,便摸着黑出去了。
王解花在空旷黑暗的房间里枯坐到天亮。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院子中时,一夜未眠的王解花起身出门,踏上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转过十余条街,来到了铁门关西城军营。
“我是王解花,要见廖奏章。”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满身汗水的廖奏章才结束操演,面见王解花。
“呵呵,谢夫人,有何贵干?”
廖奏章皮笑肉不笑,虽然呵了两声,却是脸皮也未抽动。
王解花似笑非笑看着这个西北军中极富盛名的壮年将领。这个人,除了在那次检阅时候,被自家男人打败过一次,似乎在这十几年的征战中,真的未曾大败过。单看履历,这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军人。
然而首先,他是士族之后。
“想送廖将军一场泼天的富贵。”
廖奏章不疾不徐,嘴角微微翘起,接过亲兵端过来的一杯热茶道:“哦?夫人是准备谋反了么?要我廖某做那从龙的功臣?”
王解花摇头。
“廖将军此言,我就当没听见过。欲知详情,企退左右。”
“不好吧,孤男寡女,本将需避嫌。”
王解花眉头一挑,放在袖子中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指甲几乎将手心刺破。
“廖将军,我一介女流都不怕,你怕什么?”
廖奏章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讥笑,一挥手,亲兵便下去,带上了门。
廖奏章起身,围着王解花走了一圈,方才慢悠悠的说道:“夫人,你可以说了。”
王解花心中对于廖奏章的无礼轻佻已然怒极,脸上淡淡的笑容却未有丝毫减少,反而越发的雍容大方。
“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够不够买廖将军的一个承诺?”
廖奏章笑道:“夫人,本将不缺钱。而至于承诺,只要夫人愿意,本将随时可以许下一箩筐。”
“哦?不知道廖将军需要什么?”
“权势,或者女人。”
王解花脸色一变。
廖奏章看着王解花,她神色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廖奏章的眼睛,于是廖奏章很开心。
整个铁门关,真正见过王解花的人有几个?除去那一次在中军帐,就是他廖奏章,西北军中排的上号的大佬,也是第一次真正与王解花面对面。
大晋第一美人,要说廖奏章没有一点想法,那纯属拽着胯下的玩意儿——扯淡,他是男人,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有想法是正常的。
至于说什么龌龊的念头,此刻之前,廖奏章或许还不曾有,但此时......
大早上的,听见心腹亲兵说王解花求见,他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他仔细的问过亲兵,王解花是几个人来的,之前有没有可能见过其他人,王解花说话时候的语气,甚至是王解花是停车多久才说话——廖奏章都一清二楚。
于是廖奏章就能够断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这件事,一定与谢神策有关,再而且,与谢神策的生死有关。
若非谢神策命悬一线,就是天塌下来,王解花也不会见自己。廖奏章士族嫡子,西北军中少壮派中坚,见识不缺,但也明白,以自己的地位,王解花还真有资格不待见他。
于是此时机会,更显难得。
既然如此,廖奏章就没有不狠狠开价的理由。
他有一些龌龊的想法,但是理智仍然占据绝对的上风,有些事情,他明白,即便只是一锤子买卖,也不能过,过犹不及。能够占些嘴上的便宜,廖奏章就觉得已经赚翻了。
王解花说道:“你廖家五十年都赚不了的钱,可就在廖将军你那点口德上了。”
半个时辰之后,王解花秘密离开军营,同时一封加急的信件,直发黑水郡。
随后,王解花又去了一些将领在城中的驻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一名将领在昨晚奉命出城巡视未归,王解花战无不胜。而这些将领,无一不是黑水郡人士,而且根基都在黑水郡,手握数量不等的私军。
傍晚时分,悄悄回到家中的王解花哄着女儿吃了点东西,然后叫来了王青盐。
“我的悬赏已经发出去了。”
“花了多少钱?”
“预计得有一百三十万两。”
“倒是大方。”
“自然便是如此。”
王解花笑笑,随后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疯了,呵......显示你会花钱么?半个皇朝阁,这个饼,也就是你敢画。”
王解花不理会王青盐的冷嘲热讽,说道:“既然是要败家,那不妨玩一票大的。一百三十万两很多么?”
王青盐语塞。
五天之后,黑水郡暗流涌动,而边关,则是彻底陷入了癫狂。
王解花,这个顶着大晋第一美人头衔的女子,再次爆发出让人震惊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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