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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与独孤清的这场战斗,注定不会有外人知道。大师兄不说,谢神策当然不知道他现在就很想杀死的宇文邕有这么一个牛叉到大师兄都不敢言胜的老师。
如果知道了,谢神策连夜赶制出来的计划书,就得修改了。
是的,谢神策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杀死宇文邕的计划。
基于身份与性格,谢神策与宇文邕都是那种即便如今在统一战线上也不会将后背哪怕是侧面交给对方的人。
这一点,西北军与宇文部心有灵犀。在贺楼部无力增加多少筹码的时候,西北军与宇文部的军事部署上,都不约而同的在同向攻势之中加强了ziji的侧翼以此来防止盟友偷袭。
——不是害人之心与防人之心的论调,而是过去几年的携手之中,双方因为互抢战功、互撂挑子、互相推诿乃至是庆功宴会中都发生过冲突。西北军显然不会相信非我族类的宇文部,宇文部也不会幼稚到以为西北军在协议上按下的大印就能够代表yiqiē,尤其是诚信。
此次谈判对于宇文部与西北,往高处讲其实是一个互利而不互惠的条约。西北需要钱,宇文部需要货物,双方都在努力提升实力的同时加强各自在所属范围内的存在感。
——西北身处一隅却绝不偏安,宇文部与拓跋部为了争夺草原霸权,则是迟早都有一场生死战。
说是各取所需所以相互合作,然而到最后终究是要分道扬镳。对于西北军来说,前狼后虎不是一个玩笑话,同样的,对于宇文部来说,一个强大的邻居也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
只是在目前而言,双方还在为了能有刀兵相见的那一天不得不假装你好我也好。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旦大势起,个人力量微不足道。就算是雄踞西北的西北军与一直低调却不得不让人不重视的宇文部,在形势面前也只能做出选择,却不能由着喜好胡来。
不能改变,却又选择的余地,也算是命运的眷顾。
若是旁人,比如老行军司马兀颜华等人,或许会生出身在其中自成一历史见证者而沾沾自喜。但谢神策不是这些人,他未必比那些已经被二十多年安逸磨去了一身棱角的老头子要看得远,但就细节上,他比很多人看的都要细致。
越是这样,坚信细节决定结果的谢神策就越能发现宇文邕这个如同腼腆的邻家大男孩的男人,将来会成为他的绊脚石。甚至是西北军的大敌。所以他要杀死他。
谢神策的大局也观不差,至少在同辈人或者是大出五六年的人中,他都算得上是翘楚。因此能够直接对一帮老军头极尽冷嘲热讽甚至当年大耳刮子招呼。
他不怕那些退居二线发挥余热甚至还在一线打拼的老人,因为他们就算是再厉害,也活不了多久,而他谢神策还有至少四五十年的光景。
但是他忌惮一些人。比如说晋都那位已经在私底下撕破脸的皇帝陛下,那位手握数十万雄兵的司马大将军,西边秦国年轻的皇帝、白家徐家,还有拓跋部、宇文部以及燕人。
如果有机会,一向奉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谢神策绝对会一击必杀,将他们这些威胁斩成十七八段然后一把火烧成灰。
如今宇文邕就在眼前,他苦思冥想了一夜,才找到一个足有六成把握的方法,把宇文邕做掉。
他怎么可能放过?
清晨时分,策划好之后又接收到半好不好消息、带着黑眼圈的谢神策在演武厅见到了大师兄。
“师兄一夜未归?”
大师兄笑笑,说道:“见了一个故人。”
谢神策看见大师兄的手臂,皱紧了眉头。
“我去调人。”
“无妨的。”
大师兄一把拉住了准备点骑兵杀人的谢神策。
他知道ziji这个小师弟有时候会chongdong,而作为他的师兄,大多数时候他不能陪着他一起chongdong。尤其是如果谢神策真的对那位已经在中原消失了很久的大侠客出手,那么结果很可能连他也无法预料的qingkuàng下。
大师兄看着谢神策的眼睛说道:“昨晚你在干什么?”
谢神策莫名其妙。
“你步履匆忙,脚步虚浮,眼中又有厉色,是准备杀谁?”
谢神策一怔,说道:“一个不得不杀的人。”
大师兄能攀登武道巅峰,自然不是愚钝之人,只是他如今心思淡泊,又一向不愿意多理会军政之类的事情,因此谢神策不说到底杀谁,他就不再过问。
“什么时候?”
谢神策笑道:“师兄与故人想会,想必是技痒切磋了一场吧。能够让师兄受伤的人我至今还未见过。师兄此时精气神正值巅峰,些许小事,就不麻烦师兄了。”
大师兄不多说,说了声“小心行事”之后便离开了。
谢神策随后便找来了贺若缺,让他做好yiqiē安排——
昨晚大出风头,骂人自然骂的快意无比,然而高调的入主终究是得罪了一大批人,于是在早饭过后,就有年轻人在府门前闹开了。
“谢神策!滚出来!”
“辱我叔尊,出来单挑!”
“真当ziji是个东西什么人都敢骂了?”
“不知死活,小爷教你做人”
带着家将与侍卫年轻公子哥破天荒的没有在白天补觉以备晚上之需,竟然齐齐的出现在了王青盐买下的宅子前,破口大骂,一个个操着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西北话,字正腔圆,骂的酣畅淋漓还理直气壮。比之昨晚谢神策略带阴冷的损人不知道要正气了多少倍。
约莫是昨晚就约好了的,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五六个,加上侍卫家将,足有三四十人,把个黄川道大街变成了泼妇骂街的菜市口。这些人丝毫不理会出行来往人的异样眼光,占据了大半个路面,让交通变得不顺畅。而且看情形,今天来的人还会不断的增加,将黄川道堵死是迟早的事。
谢神策自然早早的就听见了外面的叫骂声,心道若不是王青盐出去得早,恐怕就要堵在门口了。
他也不出去,也不会刻意的将门房撤回来关门或者是拉上几百人来个嚣张的械斗,在宇文邕死之前,他都不觉得ziji应该将精力放在那群能量不小胆子同样也不小的二世祖身上。
没有得到谢神策的回应,于是一群二世祖便撒了欢,什么难听的词都往外扔。不是没有人用言辞伺候谢神策的家人,但在某一个二世祖说了这样一句脏话还没一刻钟就被家中老人“接”回去之后,所有人的火力就都集中在谢神策一个人身上了。
有些人不傻,知道哪些人是可以骂哪些人沾都不能沾,比如说之前有人说谢神策缩头乌龟尽得谢二爷真传,那位公子就被身为正四品怀化中郎将的父亲禁足。至于谢家有些女人,不是与皇族沾亲带故就是名动天下,不敢捎上。甚至所有人都知道,那位从未在西北抛头露面的大晋第一美人就在这座府邸之中。
因此对于谢神策人品最阴损的话也不过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不痛不痒话,这让谢神策丝毫不感到生气,也让骂的人也觉得无力。
黄川道上的纨绔二世祖不在少数,不排除有不少人都是抱着能够借大骂谢神策的机会,亲眼目睹大晋第一美人丰姿的念头。
只是一开始谢神策就没有打算理会他们,更加不会ziji躲起来让王解花出面解决这种被人堵在家门口大骂的丑事,所以外面不少声嘶力竭的人注定得不到回应,想看王解花更是痴人说梦。
谢神策此时正在拿着一样东西细细的观摩。
“嘻嘻,烧火棍”
小茉莉指着谢神策手中漆黑的长棍笑呵呵,谢神策脸上挂不住,很是尴尬。
他手里的,就是这个时代第一杆火、枪。
身在阳州城的左铁锤终究是当代最出色的铁匠——他解决了密封圆铁的难题。
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谢神策的指肚摩挲着枪管表面粗糙的刻纹,想着那尊还在精心制作当中的“黑阎王”,就有一瞬间的失神。
今天早上收到了这件礼品还来不及高兴的谢神策拆开一封同样来自阳州城的信之后,就有些失魂落魄。
左铁锤死了。
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只为研究出这样一种“造孽的武器”的老头儿,在经历了数十年的劳作之后,身体心肺都出现了极大的损耗,于一个月前痛苦的死在了床上。
王解花看出了谢神策尴尬笑容之后的牵强,于是将小茉莉抱走,留下了刘归田等一批技术人员在院子中观摩。
刘归田兴奋的向谢神策介绍这种被谢神策命名为“枪”——实际上他以为这种东西叫铳更为妥当——的武器,唾沫四溅,满脸通红。
谢神策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中重达十五斤的铁疙瘩,内心苦笑。
这个不说携带困难,而且也不可能保持连续射击,甚至根本不能保证准星的东西,实在是鸡肋一般的存在,用之极为不便,还让人偏偏舍不得放弃。
想这种十几斤的东西,在那个时代都是能够千米之外取人性命的反器材大杀器,到了这里,却成了连单手、弩都不如的大铁棍。
大铁棍大铁棍好啊,重量比陌刀都差不了多少了。来不及上弹药还可以当铁棍用,这玩意儿轮下去可不比铁锤差。
谢神策在心里自我ānèi,在自嘲之中心情竟是好了很多。
在刘归田的指导下谢神策一丝不苟的装弹填弹然后点火用力抬起胳膊瞄准
“嘭!”
一声巨响加一阵黑烟将谢神策唬的后退了好几步。
等呛人的硝烟散去,一脸黑灰的谢神策揉着疼痛的肩膀看着前面的假山摇头苦笑。
原本准备大声贺喜的刘归田等人顿时不做声了。
二十步以外的假山上确实留下了弹药的痕迹,而假山上名贵的花草也遭到了蹂躏。
但是只有一些白点点这痕迹太浅了些吧。
谢神策尴尬的笑道:“这都是从黑水郡运过来的花岗岩,比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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