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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朵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内疚,晶莹的眼泪涌了出来:“胖子叔叔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东西:“我这儿有烧伤药,师父怕我炼丹被烫着,特意给我备的。”
一个淡金色的圆形石盒出现在她的手中,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盒中的药膏呈半透明的淡绿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微微的荧光。
言朵朵用细白的手指沾了一点涂在胖子脸上,胖子仿佛很不习惯似的,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
药圣大人的药膏果然不凡,一阵淡淡的光芒闪过,胖子脸上的燎泡消失无踪,连带着附近的皮肤都光滑了不少。
胖子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对古科说:“咱们得赶紧走,黄狼这家伙后面有人,要是被人发现我和他的死有关,那就麻烦了。”
古科左右看看,点头:“好,咱们上小船,朵朵,麻烦你了。”
言朵朵睁大眼睛挑起眉毛,诧异地问:“什么事麻烦我?”
其他几人都已经跳上了小渡船,那两个撑船的青衣健妇不见了踪影,想来也是在花船里和黄小宝一堆儿躺着呢。
飞宣对着言朵朵做了个手势,笑道:“所谓杀人放火,杀人之后就是放火。为了救你,胖子叔叔杀了人,现在放火的事儿就归你了。”
言朵朵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她一边抖抖索索地沿着木板向小船上挪着,一边问:“船舱里的都是死人?为什么我没看到流血?”
古科怕她掉进河里,伸手扶着言朵朵的胳膊:“杀人未必都要见血的,咱们没醒来时他们已经去地府了。如果不是胖子叔叔,怕是咱们想死都难啊!”
言朵朵本来对于胖子杀了那么多人有些不满的,听到古科这句话,想到服了食魂浆的后果,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对,他们真的该死!不过胖子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跟着那黄小宝来这儿了?”
她一边说,一边手上也没闲着,冲着花船窗户上的纱帘放了几个火球,火光熊熊而起。
林杰手指一动,一阵风吹了过去,风助火势,不一会儿,就听到木材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火势渐猛,熊熊火光烤得人脸面生疼。几人下意识地侧过脸去。
“没问题,船体也着火了,我们撤吧!”胖子早已拿起浆划着水,小船箭一般地向岸边射去。
小船靠岸,胖子带着他们没从原路回去,而是钻进了另外一条更窄的小巷。进小巷前,古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青淮河上,那条花船烧得正旺,映红了整个河面。
胖子带着几个少年在幽深曲折的小巷中悄无声息地走着,远处传来犬吠声。
胖子的湿衣服没来得及换下,一路走,一路滴答着水,深秋的夜风吹过,前面那个肥胖猥琐的身影冻得哆嗦着。
言朵朵脚下跌跌撞撞地走着,还不忘缠着胖子,要他讲一讲事情的经过。其余几人也都停下脚步,七嘴八舌地起哄。
胖子没办法,只得从头一一道来。
原来黄小宝是本城城主的妻侄,这家伙不仅长相俊美,而且能说会道,把城主哄得对他言听计从,将府中的几家店铺都交给他打理。
这小子倒也不是绣花枕头,他头脑灵活,手段也够狠,把几家店铺经营得有声有色,城主夫妻对他极是欣赏。
但这些店铺只是黄小宝明面上的职业。
他暗中勾结城里的黑帮,专门拐卖妇女和长得俊俏的男孩子。
讲到这儿,胖子不由得多看了言朵朵一眼。
林杰笑道:“是啊,我们朵朵就长得俊俏。朵朵,这次大伙可都是被你连累了!”
言朵朵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却转向胖子问道:“胖子叔叔,他们要俊俏的男孩子做什么?”
“呃……”胖子噎了一下:“这个,他们,好像?不过……那个,其实……”他支吾了半天,忽然问道:“多多,你妈给你取这个名字真不错,钱多多,米多多,人多多,言多多,吉利得很哪!”
言朵朵翻了个白眼:“胖叔叔,”她连子字都省去了:“我叫言朵朵,是一朵两朵的朵,不是话很多的意思!话说回来,他们拐了俊俏的男孩子有什么用?卖了当小厮么?”
胖子避而不答,笑道:“原来你叫朵朵啊?男孩子起了个女孩名字,你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叫朵朵也没什么不好啊!”言朵朵英气的秀眉一挑,嗔道。
“啊?你竟然是女孩子?完了完了,胖爷的形象完全毁了,竟然在美女面前露丑……”
胖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他左看右看:“难看死了,在美女面前丢人了我……”
言朵朵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胖子叔叔,你都那么老了,难看一些也没什么的。”她似乎忘了把胖子变成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你还没告诉我,他们拐了俊俏的小男孩做什么?”
胖子费尽心机打了半天岔,没成想言朵朵又拐回到这个问题上,他刚才都不愿说,现在知道言朵朵是女孩子,更不愿说了。
胖子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不说。
古科终于按捺不住了:“言朵朵,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问的问题!你能不能安静点,听胖叔讲事情的经过!”
言朵朵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恐怕不是什么好话,她红了脸,乖乖地不做声了。
古科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胖子松了口气,继续讲下去。
这伙人专对外乡人下手,把外乡人骗到花船上,给他们吃了药,年轻貌美的卖给青楼,长得丑没人要的,就卖去当奴仆。
他们使用的药物极其霸道,受害者服药后就会神智不清,惟命是从。因此很多青楼和大户人家都喜欢从他们手上买人。
胖子从烧烤摊出来后,正巧看到黄小宝带着几个少年向青淮河走去,他考虑到这几个少年出手还算大方,决定救他们一命。
言朵朵听到这儿,蹙起了好看的眉毛:“胖叔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他们这样做,却不管他们,也很少救那些受害的人?”
胖子脸上一红,支吾了几句,看着几个少年脸上表情各异,终于大声道:“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起!论公,城主在背后给他撑着腰,我只是一个小城管,论私,我那帮派一共有小弟三十四人,黄狼手下别说其它成员,光打手就有一百多号人。我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何况他只对外地人动手,对本城的百姓还很不错,我和他斗,死的人一定是我。”
古科凛然:“胖叔,那你救了我们,会不会担很大风险?”
胖子笑了笑,拍了拍胸膛:“没事,你胖哥担得起!”
傻瓜都能听得出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底气。
几人一时无语,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在小巷里沉重地响着。
又转过一条小巷,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农田,田里密密麻麻地种着一人多高的植物。
胖子长吁了一口气,说:“安全了。”
他带着几个少年钻进了田里:“注意了,杞米的叶片边缘锋利无比,被划到了就是一条血口子,要小心了。”
几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里走着。
想起今天一天的经历,少年们都觉得刺激,先是见到了传说中的青楼,然后又被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下了药,最后被恶心的胖叔叔救了,把他们带到这么个荒凉偏僻的地方。
且慢!古科心中一凛:那黄小宝不是好人,谁知道这个猥琐的胖子是不是坏人?
他悄悄放慢了脚步,手中掐一个法诀,不动声色地跟在胖子后面。
言朵朵全然不觉,田里黑,地上又不平,她就像一个小孩子拽着胖子半湿的袖子:“胖叔,那后来呢?”
“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你们救出来就算了,没想到你们几个江湖菜鸟一进门就被灌了药酒。”
“没办法,只得动手杀人抢药了。要不然等你们醒来,就说什么也迟了。”
胖子一脸遗憾地啧着嘴:“啧啧,白白地被你烧烤了一回,胖爷要是早知道你是个美貌的小姑娘,就不给你灌解药了,嘿嘿,到时候你一睁眼,就成了胖爷我的跟屁虫!”
“想得倒美啊你!”言朵朵勃然大怒:“姑娘是药圣大人的亲传弟子,这点儿破药能把姑娘迷倒?”
“快别提那什么药圣,光这个村子里就有一个赛扁鹊,一个小华佗,还有一个药神。”
“朵朵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孩子们太轻信了,江湖骗子给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跟着他走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看着一个个的长得挺帅的,怎么都是半脑子呢?总是相信什么药圣,元素王之类的,你们也太好骗了……”
胖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说着,口水打湿了前面的杞米叶子,言朵朵很不服气地正要跟他争论:“胖叔你胡说!我师父是当今世上最……”
她的另一只手被人捏了一下,几声轻轻的鸟叫声传来,言朵朵一怔,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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