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今日始知得保首领没于地矣。”
大业十二年的十月,对大隋王朝而言,绝对是一个不祥的月份,十月初六,总领天下兵马十余年的宇文述突然病故,十月十七,山东柱石张须陀战死在大海寺,而到了十月二十九这天,留下这句遗言后,大隋王朝最尽职也最低调的亲王杨智积也撒手人寰,短短一月之内,三名对大隋朝廷有着不可替代作用的重臣先后逝世,给本就已经逐渐走向了下坡路的大隋王朝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纱。
然而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隋炀帝却依然还在卖力表演他的花样作死大全,就因为虞世基的一句谗言,隋炀帝竟然下旨解散了河北柱石杨义臣的平叛军队,逼迫杨义臣到江都入朝为官,可怜与张须陀齐名的杨义臣才刚刚剿灭了高士达和张金称两大巨寇,正准备集中全力剿灭已经被打得穷途末路的窦建德,却不得不流着眼泪解散自己麾下的精锐之师,一步三回头的南下江都。
结果这么一来,不仅河北的贼势立即重新猖獗,窦建德也迎来了他发展的黄金时期,先是收纳了高士达和张金称留下的残部,然后又采取怀柔政策,对抓到的官吏士绅一律加以善待,委任官职,使得河北各地的郡县纷纷主动投降归附窦建德,在很短时间里就重新组建起了《一》《本》《读》小说 ybdu..十几万起义军,杨义臣好不容易打出来的河北局面,也彻底付之东流。
河北军民百姓的死活,隋炀帝可以不去理会,但河南一带的战乱,身在江都必须要与北方联络的隋炀帝却不能不理会,和历史上一样,收到了东都方面派遣裴仁基增援虎牢关的消息后,隋炀帝果然册封了裴仁基为河南讨捕大使,收编张须陀旧部,主持征讨瓦岗军的军事行动。
与历史上稍有不同,隋炀帝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线,竟然又册封了王世充为淮北剿抚大使兼彭城留守,让王世充负责征讨淮北诸郡的变民贼军,巩固江都郡的北面安全,王世充虽然明知道那里是一个烂摊子,可是又不敢违抗旨意,也只能是乖乖北上彭城就任。不过还好,隋炀帝好歹大发了一下慈悲,让王世充带着他的嫡系北上彭城剿贼,王世充的本钱好歹还在。
裴仁基也果然是一个靠不住的货色,确认了裴仁基奉诏收编张须陀余部的消息后,陈应良立即致书裴仁基,借口自己与秦琼、罗士信二将交情很深,直接向裴仁基讨要这两员猛将,裴仁基不仅借口战事需要一口拒绝,还上书隋炀帝说是兵力单薄,征得隋炀帝同意把自己带到虎牢关的一万东都军队划归河南战场听用,反过来拐跑了陈丧良调拨给他的一万军队,陈丧良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又无可奈何。
但也还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失去了宇文述这座靠山后,老泥鳅云定兴无比聪明的主动积极靠拢陈应良这个朝廷新贵,主动恳请陈丧良替他训练左屯卫军队,各级将领的任命黜陟,也全都由陈丧良说了算,事实上把左屯卫兵权拱手献给陈丧良,洛阳城外的驻军也终于由陈丧良一手掌握,陈丧良这才稍感满意。不过出于对朱粲暴行的鄙夷,陈丧良却还是没有重用提拔同样不断主动向自己靠拢的朱粲,朱粲心中也逐渐对陈丧良充满了愤恨。
此外,陈丧良在此期间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经过辛苦努力,隋炀帝终于任命高士廉担任弘农太守,陈丧良狡兔三窟的第三窟终于建成,到了危急时刻,家眷可以多一条退路,同时弘农宫里的丰足钱粮和邻近的常平仓也随时可以成为陈丧良的囊中之物。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已经迈入了大业十三年的大门,然而对大隋朝廷而言,这同样还是一个不祥的年份,时间才刚进正月,陈丧良就收到了太原方面传来的噩耗,樊子盖的得力助手高君雅,在征讨逆贼甄翟儿的期间不慎中计,被甄翟儿包围在了西河郡的雀鼠谷,兵败身死,万余太原隋军全军覆没,老病缠身的樊子盖别无选择,只能是上书向隋炀帝请罪和求援。
收到这一消息,陈丧良心中矛盾万分,有心上表主动请缨去替代樊子盖镇守太原,却知道隋炀帝肯定不会答应,也有些舍不得放弃已经逐渐建立根基的东都洛阳,跑到太原去重头开始,又有心奏请让自己的表叔李靖给樊子盖担任副手,却还是没有把握,同时也有一些瞻前顾后,迟迟拿不定这个主意。
与陈丧良相反,在陈丧良嘴里听到了高君雅阵亡和樊子盖求援的消息后,房玄龄却是露出了喜色,立即对陈丧良说道:“贤弟,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操作得好的话,不仅可以让你更进一步完全掌控东都军队,还可以乘机扩大东都军队的规模。”
“如何行事?”陈丧良赶紧问道。
“贤弟不妨上表奏请,举荐云定兴率领一支东都军队去平定太原贼乱。”房玄龄微笑说道:“如此一来,没了云定兴这个环节,你就更进一步控制东都驻军,同时云定兴率军北上后,东都兵力削弱,你就有了借口奏请陛下准许你扩建军队,招募新军亲手训练,亲自任命各级将领,新军就只会听你的话,不会听别人的话。”
陈应良一听大喜了,拍案道:“一举两得,妙!这件事虽然要费些力气,还肯定要动用裴左相和来柱国的关系,付出不小代价,但只要能够成功,这些代价绝对值得!”
拿定了这个主意,陈丧良立即着手实施,一边上表推荐云定兴率军去增援樊子盖,乘机请求扩编东都军队,一边给来护儿和裴矩写信,向他们说明情况,送上厚礼恳求他们从中斡旋,然后安排了擅长请客送礼的钱向民去江都操作行贿。目前已经升为正六品谒者仆射的钱向民贪生怕死,一如既往的有些不想去,可是见陈丧良态度坚决,钱向民也不敢拒绝,只能是向陈丧良恳求道:“留守,下官去江都办差没问题,但现在的旅途多险,下官想求你把何二派给我担当随从,那小子是个鬼精灵,又熟悉贼情,擅长乔装打扮和与贼兵交涉,有他在下官可以少些危险。”
“何二没在东都,我派他去荥阳郡公干了。”陈丧良摇头,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几个和何二一样的精干士兵保护你,你来去都可以绕道颖川至梁郡上下船,这样危险也小一些。”
“何二去荥阳干什么?”钱向民有些纳闷,可是又不敢问,又见陈丧良安排周道,便也没有多说什么,领了差使便告辞出门。
也是凑巧,肩负重任的钱向民前脚刚离开了东都,马三宝当年在战场上救回来的那个小匪兵何二后脚就回到了东都,还风尘仆仆的直接来到履顺坊求见陈丧良。陈丧良闻报大喜,赶紧立即召见何二,还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问道:“怎么样?打听到木兰将军和王玄策的消息没有?”
“打听到了。”何二的语气有些低沉,道:“不过留守,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他们难道已经为国捐躯了?”陈丧良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那倒没有。”何二摇头,有气无力的答道:“他们都被俘叛变了。”
“被俘叛变?”陈丧良大吃一惊,脱口就说道:“不可能!木兰和王玄策不是那样的人!”
“留守恕罪,他们真的都已经叛变了。”何二继续摇头,无力的说道:“小人化装成流民混进瓦岗贼队伍,打听得很清楚,木兰将军被俘虏后投降了瓦岗贼,还娶了瓦岗大贼头单雄信的妹妹,十月二十天,瓦岗贼安葬张大帅,木兰将军还领着其他被俘的齐郡将士,给张大帅披孝送葬。”
“木兰娶了单雄信的妹妹?”陈丧良的眼睛差点没瞪出眼眶,心说这那跟那啊?隋朝的风气已经开放到百合也能结婚了?
“禀留守,千真万确,听说他们还很恩爱,每次都是出双入对。”何二点头,又道:“还有,小人还听说,张老将军入土之后,马上有许多齐郡将士当众大骂花木兰将军,然后又赤手空拳和瓦岗贼拼命,在张老将军的坟茔前被杀了好几十人。”
陈丧良沉默了,脑海里都不忍去想象那一幕悲壮的情景,遍体鳞伤的齐郡将士披麻戴孝,让张须陀入土为安,然后赤手空拳的扑向全副武装的瓦岗军队,以生命兑现他们对国家的忠诚,还有对张须陀的敬爱…………
“还有王玄策,小人费了很大劲才打听到他的下落。”何二又垂首说道:“他进了乱贼李密的蒲山公营,在李密的帐下担任文书,听说还很得李密的喜爱。”
陈丧良猛的抬头,三角眼里也射出精光,稍一盘算后,陈丧良立即向旁边的袁天罡吩咐道:“袁先生,马上给我销毁一切与王玄策有关的公文书信,传令全府,今后不管是在内在外,都不许再提起王玄策这个名字,要当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家里出现过。”
“留守,用得着这样吗?”袁天罡道:“王玄策只是你临时任用的一个小书办,在你帐下也没呆几天,无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何必这么麻烦?”
“必须这么麻烦!”陈应良斩钉截铁,又道:“还有,王玄策的房间立即封存,不许任何人打开。”
见陈丧良态度坚决,袁天罡这才应诺,下去安排布置了,陈丧良又赞誉了何二几句,打发他下去领赏和休息,然后才坐回位置上,盘着腿心中盘算,暗道:“王玄策,我相信你这个一人灭一国还不肯自己当国王的小家伙不会背叛我。还有木兰,你和姓单那个小丫头入洞房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盘算到这里,本性不良的陈丧良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一些好孩子影片里的少儿不宜画面,然后还居然有了兴奋反应,“用嘴?还是用手?可千万别把那里弄破啊。”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隋炀帝远离国都偏居江南的弊端也逐渐浮现,在道路遥远并且频繁阻隔的情况下,大隋各地的封疆大吏与隋炀帝的联系越来越是困难,各地派往江都的联络信使也经常在路上被截被杀,隋炀帝也越来越难以遥控指挥全国各地,请求隋炀帝返回两都的呼声益响,可惜咱们的驴老爷皇帝不仅根本不已理睬,甚至还生出了迁都丹阳(南京)的心思,并且直接付诸实施,下旨在丹阳大建宫室准备迁都,文武百官但凡有劝谏者,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杀头,反对声被暴力制止后,大隋江山也彻底的走向了支离破碎。
算是不错,陈丧良派去江都的钱向民在路途上虽然遇到了几次危险,但最终还是平安抵达了东都,把陈丧良的礼物书信双手呈献到了裴矩和已经升任左翊卫大将军的来护儿面前,而裴矩和来护儿虽然也都已经对国事政局逐渐的心灰意冷,却也都给了陈丧良一点面子,在隋炀帝的面前进了言,帮着陈丧良劝说隋炀帝同意。
让裴矩和来护儿颇意外的是,当他们在隋炀帝的面前提起了这件事后,隋炀帝竟然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个陈应良,办事为何如此拖拉,现在才把太原告急的奏章送来?”
“陛下,你已经知道太原的军情了?”裴矩有些吃惊的问道。
隋炀帝点头,随口说道:“前天虞世基就已经把西河太守的奏报呈给了朕,上面提到了这件事。”
“虞世基啥时候对太原战事这么热心了?”裴矩心中疑惑,忙解释道:“陛下恕罪,陈留守转呈来的告急文书,是樊留守从太原发出,西河郡位于太原南面,所以速度要比西河郡稍慢。”
隋炀帝仔细一想也是,便也没有继续计较,又随口说道:“既然你们提到了这件事,那就顺便议一议吧,虞世基向朕举荐了唐国公,去太原辅助樊爱卿平定贼乱,你们觉得如何?”
“唐国公李渊?”裴矩和来护儿都是大吃一惊。
“对,唐国公李渊。”隋炀帝随口说道:“李渊此前虽然有罪,但已经倾家荡产以钱赎罪,这一年多来又一直在成纪面壁思过,再无过失,他是皇亲国戚,在军务上也很靠得住,素来忠诚能干,做错事也不过是为了和陈爱卿争功,所以虞世基劝朕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太原担任官职,在樊爱卿的监督下率军平定太原贼乱。”
来护儿和裴矩的脸上的神色更变了,稍一盘算后,裴矩还是决定尽职一把,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斗胆提醒一句,唐国公当初在雁门铸成大错,起因就是他的女婿逼迫陈留守退亲,伤了他的颜面,对陈留守怀恨在心,这才有了后来的事。唐国公胸怀如此,陛下你又曾经逼迫他倾家荡产,还是小心为上。”
“陛下,裴仆射所言极是。”来护儿也赶紧帮腔道:“太原与江都相距三千里,即便是五百里加急也要六天以上,才能把消息送到陛下面前,这样的重地,陛下最好还是慎重为上。”
隋炀帝对重新起用李渊本就有些担心,再听裴矩和来护儿这么一劝,也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拿起陈应良的奏章细看时,隋炀帝又问道:“陈爱卿举荐云定兴去平定战乱,同时扩编东都军队以做补充,你们以为如何?”
“微臣认为甚是妥当。”裴矩赶紧说道:“云老将军素来以干才著称,在军政方面都颇有建树,又久蒙圣恩,常思回报,陛下若是以他为将,率军北上增援,太原贼乱,想来应该能够迅速平定。”
“微臣也觉得东都应该扩编一些军队。”来护儿也说道:“东都地处天下腹心,道路连接大隋诸郡,陛下不管向何地用兵,从东都调兵遣将都最为方便,之前河南讨捕使裴仁基已然从东都带走了一万军队,陛下若是再派遣云定兴北上增援樊留守,东都兵力必然更加空虚,现在提前扩编东都军队,正可收未雨绸缪之效。”
文官武将的老大都赞同了,隋炀帝当然也不再多说什么,马上就拍板道:“好吧,让云定兴率军一万北上增援樊子盖,平定太原贼乱,东都军队规模,扩编至十万。”
听到隋炀帝的决定,收了陈丧良不少礼物的来护儿和裴矩当然笑了,可是有人笑就有人得哭,已经准备着在第二天的朝会上正式举荐李渊的虞世基无可奈何的放弃之余,少不得把消息暗中知会给江都城里的关陇门阀代表,花了大价钱才买通虞世基进言的关陇代表同样的无可奈何,也只能是赶紧通过自有渠道把消息送给远在成纪的李渊,结果这么一来,李渊当然是暴跳如雷了。
“匹夫!老夫和陈应良这个匹夫一定是上辈子有仇!花了这么多代价,好不容易才让杨广小儿对老夫的态度改变,只差一步就能成功,竟然被这个匹夫推出云定兴老匹夫搅了!不把陈应良小匹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父亲,是时候下定决心了!不能以官职手段接管太原,就只能以武力手段!樊子盖那个老匹夫根本不得太原军心,病得连军营都去不了,高君雅已死,王威又要辅助樊子盖治政,又要操心太原城防,对太原军队的控制不够,正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机会!”
听了得力儿子的建议,李渊盘算了许久,几次咬牙想要下定决心,但最终还是放弃,摇头说道:“不能急,再看看风色,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让我恢复自由,可以合法离开成纪,这才是首要大事。不然的话,成纪的地方官未必有胆量隐瞒我离开成纪的情况。”收未雨绸缪之效。”
文官武将的老大都赞同了,隋炀帝当然也不再多说什么,马上就拍板道:“好吧,让云定兴率军一万北上增援樊子盖,平定太原贼乱,东都军队规模,扩编至十万。”
听到隋炀帝的决定,收了陈丧良不少礼物的来护儿和裴矩当然笑了,可是有人笑就有人得哭,已经准备着在第二天的朝会上正式举荐李渊的虞世基无可奈何的放弃之余,少不得把消息暗中知会给江都城里的关陇门阀代表,花了大价钱才买通虞世基进言的关陇代表同样的无可奈何,也只能是赶紧通过自有渠道把消息送给远在成纪的李渊,结果这么一来,李渊当然是暴跳如雷了。
“匹夫!老夫和陈应良这个匹夫一定是上辈子有仇!花了这么多代价,好不容易才让杨广小儿对老夫的态度改变,只差一步就能成功,竟然被这个匹夫推出云定兴老匹夫搅了!不把陈应良小匹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父亲,是时候下定决心了!不能以官职手段接管太原,就只能以武力手段!樊子盖那个老匹夫根本不得太原军心,病得连军营都去不了,高君雅已死,王威又要辅助樊子盖治政,又要操心太原城防,对太原军队的控制不够,正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机会!”
听了得力儿子的建议,李渊盘算了许久,几次咬牙想要下定决心,但最终还是放弃,摇头说道:“不能急,再看看风色,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让我恢复自由,可以合法离开成纪,这才是首要大事。不然的话,成纪的地方官未必有胆量隐瞒我离开成纪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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