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在肇庆混得很是风生水起,他如今的身份是肇庆大东米行的二东家。之所以只是二东家,是因为张安上头还有个大东家,这个人就是曾经和周士相大做买卖的德庆守备唐三水。不过如今唐三水已不再是德庆守备,而是高升至肇庆做了副将。
小商人张安是如何拉着唐三水一同开这个大东米行,肇庆城中的人可不知道,但可知的是自从成了大东米行的大东家,这些天来唐副将没少往家搂银子。
说起来唐三水能高升到肇庆做总兵大人许尔显的副将,还是得益于他和周士相做的买卖。
夺回罗定州,又“重创”太平军逼其南窜的两桩大功让唐三水这个往日名声不显的德庆守备入了平南王的大耳,再加上后来清军在新会的大败就更让能够击败太平军,并从太平军手中夺回罗定州城的德庆守备唐三水名声大燥了。
平南王发给肇庆总兵许尔显的命令里除了要他派兵堵死新会和肇庆的交通要道外,另外就是让德庆守备唐三水即日到广州向平南王奏禀他和太平军交战的详情。
从广州回来后,春风得意的唐三水摇身一变就成了肇庆副将,因为是平南王他老人家亲自任命的副将,所以就连肇庆总兵许尔显都卖唐三水面子,这让唐三水在肇庆城中不可一世得很。这个不可一世直到一日深夜门房来通报说是有个罗定故人求见结束。
求见唐三水的人就是张安,他也没想到唐三水竟然会走这么大的狗.屎运,从德庆守备一下升到了肇庆副将。在茶楼听说这个事的时候,他险些将嘴里的一口茶喷到对面那个正高声阔谈的秀才身上去。
唐三水想杀人灭口,张安却是浑然不惧,冷笑连连。
唐三水心中没底,不知道张安背后有没有后手,又想到贼秀才端得厉害。不但带人守住了新会,还大败平南王世子,眼下听说跑到香山去了。万一这张安是贼秀才派来的,自己却把他给灭了口,贼秀才那边能饶自己?就算贼秀才远在香山够不着自己,可谁敢保他不会把当日的事给抖出来。那桩事要是被抖出来,他唐三水可就真要人头落地了!
自己好不容易高升副将,这好日子才过没几天,唐三水可不想就此送了性命。他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一脸笑容的将张安奉为贵宾。打探起他的来意。
“什么?要本官替贼秀...你们做探子?!”吓了一跳的唐三水脸都绿了,险些将“贼秀才”三字脱口而出。
“不是探子,在下前来可不是要大人做什么探子,而是来和大人做买卖的。”张安正色纠正唐三水理解的失误。
“不可能,这事绝不可能,你想也别想,本官堂堂肇庆副将,岂会和你们这帮流寇做什么买卖!”
唐三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当初和周士相的交易固然让他有了今日地位。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他如今已是肇庆副将,底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种事情还能再做?万一泄露出去。真当自个脑袋是铁打的不成!
张安冷哼一声:“唐大人当日能做,今日怎的就做不得了?”
“当日是当日,今日是今日,这事本官是做不得了。阁下还请出去吧。”
唐三水说着就下了逐客令。
“那好。在下这就告辞!”
张安也不多说,起身便要出门。
“站住!”
见张安真的要走,唐三水却慌了。他怕张安这一出门就是去告发自己,跺脚喊住了他。
“大人还有何事?”张安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个...嗯...唔...”
唐三水吱唔来吱唔去,迟迟开不了口。他不开口,张安开口了。
“三千两。”
“一万两。”
“五千两。”
“八千两。”
“六千两。”
“也罢,就这么的吧。”
长长叹了一口气,唐三水一脸苦恼的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张安,带着怒意道:“说吧,这次你们想做什么买卖?丑话说在前头,想从本官这里打探什么军情,你是想也别想的。”
“大人多虑了,在下不是跟大人打探什么军情,只是想和大人做买卖而矣。”张安说得很诚恳。
唐三水奇怪了:“什么买卖?”
张安道:“这几年广东闹兵灾,各地粮食都紧缺,就咱肇庆城也是缺粮得很,市面上粮价天天飞涨,所以我想和大人合伙做粮食的买卖。”
“开米行?你找本官就是为了开米行?这粮食生意是有利可图,你自己去做便是,非拉着本官一起做什么?”唐三水一脸诧异。
“不错,开米行!”
见唐三水一脸不解,张安笑了起来,“明人不说暗话,想在肇庆城把米行开起来,在下可没这个能耐,所以必须要请唐大人这肇庆副将入股才行,单是在下这个外乡人可不成。”
唐三水低头想想,张安说得是实话,肇庆城中但凡是能来银的买卖,哪家背后不站着官府的人,更何况是这有暴利可图的粮食买卖。要没他这肇庆副将撑着,张安别说是开米行了,就是把粮食运进城都不可能。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追问了一句:“当真是开米行这么简单?”
张安微微一笑:“就是开米行,唐大人放心好了。”
唐三水暗自寻思,若对方真就是想开米行,那自己便行个方便,反正这年头做粮食买卖也确是有大利可图。念及此处,他点了点头:“那行,我答应入股,要多少股本你说。”
张安却摇头道:“不要大人的股本,只要大人挂个名就行。而且大人是大东家,在下是二东家。”
唐三水“嘿”了一声,上下打量起张安:“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那贼...周秀才的主意?”
“既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家主公的意思。”张安不会说这事是自己的主意。
“好主意啊,这事能来大钱。”有银子赚,唐三水才不管是谁的主意,有些兴奋的起身踱了几步,忽的想起一事忙转身问张安:“米行好开,可你这粮食从哪来?”
“粮食嘛,”张安笑了一声,道:“我这可没有粮食。”
“你没粮食学人开什么米行?”唐三水怒了,闹半天这姓张的是把自己当猴耍了!
张安却一脸委屈道:“我没粮食,可大人有粮食啊。”
“我有什么粮食!”
唐三水刚要骂,却鬼使神差的一个激灵:这家伙说得对啊,他没粮食,我有粮食啊!
“你的意思是?”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这可是砍头的买卖。”
“大人做得哪桩不是砍头的买卖。”
“这事风险太大啊。”
“风险不大又如何会有大利可图?”
“这事你得容我好生想想,好生想想...”
.....
两天后,肇庆城的东坊街新开了一家“大东米行”,米行的粮食都是新米,且价格比城中其他几家店铺要便宜一些,一时间引得肇庆城的百姓都是疯狂来卖,生意兴隆,门前当真是车水马龙。同时间,城中军营的绿营兵却在打饭时骂起了娘:“狗.日的,昨儿还是四两三钱饭,今儿昨成了三两四钱了!这他.娘的能让爷吃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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