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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四十分。
清水湾一处偏僻的渔村码头。
这里是东兴社专门用于走私的三条渠道中最为隐秘的一条。
王向东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在码头前方的水泥栈桥入口处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地抬腕手表。
大头、傻彪像是哼哈二将似的在他身后也跟着转来转去的。
“我操,你俩跟着我走来走去的干嘛?哪凉快哪呆着去。”王向东将烟头扔地上,抬脚用力捻灭,瞪眼朝大头和傻彪吼了一嗓子。
大头赶紧从裤兜掏出一盒万宝路,取出一根递给王向东,甩动zippo火机,双手遮着海风,帮王向东将烟点上。
“东哥,咱们这是在等谁啊?”大头涎皮赖脸地笑嘻嘻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管好你这张破嘴!”王向东用力吸了口烟,抬脚朝大头的屁股蛋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能让东哥亲自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人,绝对是大人物。”大头自以为是往黑乎乎的海面了一眼,神秘兮兮地问道:“东哥,是不是泰国那边有好货今晚到?”
“我你这颗大脑袋里全是装的屎。”傻彪一点也不傻,撇着嘴接话说道:“你觉得察猜的人值得东哥大半夜的在这吹海风?”
“东哥,有车过来了。”一名在外围放风的小弟小跑着过来跟王向东汇报道。
王向东循着这名小弟所指方向,到夜幕中,远处传来两盏汽车大灯的光照。他抬手了表,暗自嘀咕了一声,老板这简直就是踩着时间点啊!约好十点四十五分,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
很快,一辆外面喷涂着环球航远集团公司标识和字样的十吨集装箱货车,不急不徐地驶抵码头,发动机熄火。车灯也随之熄灭。
穿了一身英军帆布中衣风衣的任长乐,手里拎着一个重甸甸的军用帆布包,从后车厢跳出来。
紧接着,另外三名跟他穿着打扮差不多的职业佣兵也从车厢后面转出身形。
这三人分成东西北三个方向,远出十多米外。机警地四处巡视着。
入眼这四位娴熟专业的战术警戒动作。王向东心里暗暗一惊。这四位可比老板公司里的那些磐石保安强多了。他们手里拎着的,肯定是步枪冲锋枪一类的重武器。
任长乐朝王向东站立处打量了两眼,然后轻轻在车厢后门上敲了两下。
车厢门再度打开,同样是穿着一件没系扣子的草绿色英军战术冲锋衣。脚蹬黑色高帮军靴的杨卫平,轻巧地从车里跃下,顺手将头上戴着的那顶长檐帆布军帽摘下来抓在手里。
到杨卫平现身,王向东赶紧将手里刚抽了没两口的香烟扔了,大踏步匆匆走了过来。
“老板。您来了。”
“辛苦了,阿东。”杨卫平微笑着伸手在王向东胳膊上拍了拍。
“不辛苦不辛苦,帮您做事,那是应该的。”王向东哪敢居功,讪笑着连连摇头说道。
“船都安排好吧?”杨卫平一边说,一边将右手朝任长乐伸去。
任长乐马上从袋里子掏出一架军用红外望远镜,双手拿着递到杨卫平手里。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绝对安全可靠。”王向东自信满满地答道:“先乘机帆渔船到公海。夜里十二点,会有一艘从澳门过来的货轮到达我和他们约定的海域。
这条线我们走了很多年了,不论是从香港往外运人,还是从泰国越南把人弄进香港,从来没出过事。对方的老大蛇王炳。跟我关系很不错。上个月我还去澳门跟他一起在夜总会里玩了个通宵。这家伙从来都是只认钱不认人。嘴巴相当紧。”
这时,穿着同样款式军装的秋芳和卡列妮娅也从车厢里下来,来到杨卫平身后。
杨卫平端着望远镜,朝海面方向仔细观察了一圈。然后随手递给身侧的卡列妮娅。
“过两天阿荣会带一批人去非洲。我跟他交待了,他走之前会跟你联系。将一部分我们用不上的枪支弹药移交给你。”杨卫平拉着王向东走到一边,低声交待道:“这批军火你怎么使用,我不干涉你。但是,我希望你还能继续隐忍一年时间。不要让张海南对你过于关注。”
“太好了!老板,有了这批军火,我就再也不用怕山口组的那些小鬼子了。”王向东兴奋地用力搓着双手说道:“老板,您是不知道,现在那帮小鬼子有多嚣张,就是仗着他们手里有枪。”
“道上的事,我不太懂,你自己着办就是。”杨卫平沉吟着说道:“反正你有我的电话,有什么事,你直接跟老胡联系。跟小鬼子干,我支持你。不过,还是要注意点分寸,别把动静搞得太大了。我送你八个字,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谢谢老板!”王向东恭敬恭敬地朝杨卫平鞠了一躬。
“走吧,你带路,上船。”杨卫平抬手在王向东肩膀上拍了拍。
路过早在一旁傻眼了的大头和傻彪面前时,杨卫平温和地朝这二位微笑着点了下头。
“老板好!”
“晚上好老板!”
大头和傻彪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地将腰身弯成了九十度。
“好好跟着你们的老大做事,你们都不错。”杨卫平伸手在大头和傻彪肩头分别拍了拍,然后大步流星朝栈桥走去。
王向东赶紧加快步伐,在前面领路。
卡列妮娅、秋芳、任长乐等六人,紧紧在杨卫平身后跟着。
着这一行人过去,大头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只拳头。
“乖乖,原来是这位大老板啊……”
“大头,你大老板身后跟着的那四位,手里拎着的是不是军火?”傻彪用肩膀朝身侧的大头碰了碰,像是喃喃自语地问道。
“绝对是!”大头相当肯定地点头答道。
码头上,一艘普普通通的七成新机帆渔船,孤怜怜地停靠在岸边。
王向东跟船老大打过招呼,率先登了上去。
卡列妮娅抢在杨卫平前面,跟着跳了上去。进船舱里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出来,站在船头朝杨卫平点了下头。
杨卫平、秋芳、任长乐等人纷纷登船。
“人到齐了,老熊,开船吧!”王向东冲船老大招呼道。
“开船!”船老大是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满脸的风桑。朝驾驶舱方向挥了挥。
船用柴油发动机发出轰鸣声,机帆船缓缓驶离码头。
老熊王向东似乎没有下船的意思,不由怔声问道:“东哥,你再不下船。可就只能跳海游上岸了。”
“我得把这批客人亲自送到公海上了蛇王炳的货轮后,亲眼着他们安全离开了,我才放心。”王向东一本正经地答道。
“阿东,其事不用这么麻烦的。”杨卫平站在船头,淡然笑道。
“这是必须的。老板。”王向东上前几步,走到杨卫平身侧,恭声说道:“帮您办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杨卫平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在王向东肩头拍了两拍,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
南海,又称南华夏海,华夏南海。
一艘七千吨排水量,挂着葡萄牙国旗和澳门区旗的集装箱货轮。以十五节的经济航速,缓缓地行驶在辽阔的海洋上。
这是杨卫平离开香港的第二天下午。
王向东没有说大话,他跟这艘海轮的船主蛇王炳关系确实不错,当晚在约定在时间,在公海某个海域等到这艘海轮。蛇王炳到是王向东亲自送人上船,二话没说,收了该收的钱后,特别给杨卫平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十人客舱。
说是客舱。实际上就是大货舱里用夹板隔出一间二十平方米左右,内设五张上下铺单人床位的“贵宾间”。专门为那些偷渡客中的有钱人准备的。可以免于人货混装的大货舱里又脏又乱且不安全的恶劣环境。
不得不说,今年五十岁的蛇王炳,在海上混了三十多年,眼力见识远比一般人强多了。
当年美军还没有从越南撤军的时候,他的这艘船多次搭载过执行特殊任务的职业军人。有越南的,有美国的,甚至还有英国的。
这艘船表面上是货运,实则是以从事人蛇偷渡生意为主。蛇王炳从来不问客人的来头,只要给钱,他就让你上船。
当他在船上到杨卫平他们这行人登上他的海轮,而且里面还有个白肤金发蓝眼的女军人,他就猜到,这五男二女肯定不是普通的偷渡客。
以他的老到眼力,哪能不出任长乐他们手里拎的军用帆布袋里装的都是枪支弹药。
对这类特殊客人,蛇王炳历来都是客气相迎,礼貌相送,尽可能地为他们提供方便。
杨卫平历来就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进舱前到外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足有数百名男女老少都有偷渡者,暗中交待了秋芳、任长乐等人,不论船上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多管闲事。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就有蛇头带着手下在偷渡者在强行拖走了几名年轻女子,奸淫取乐的事件发生。
甲板上传来的女人哀求呼救声,让秋芳感到非常气愤。奈何杨卫平压着她不准多管闲事,只能气呼呼地躺在床上生闷气。
早上天亮后,蛇头派人将几名被奸淫的女人送回来,秋芳不顾杨卫平的反对,去探视了那几名可怜的女人,还给她们送了点吃的。本来她还打算要带其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回舱,却被各到杨卫平授意的卡列妮娅严辞拒绝。
为了这事,秋芳整整一上午都没理杨卫平,甚至中午的时候去餐厅吃饭她也不去。
杨卫平知道,如果不把秋芳心里这个结解开,没准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于是,下午特意将她生拉硬拽地带到船甲板上,吹吹海风,透透气。
蔚蓝的海洋,波浪翻涌,十几只海鸥在船尾不时欢鸣着在天空中飞翔。
“芳姐,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是什么救世主。人与我方便,我就得与人方便。”杨卫平用力将秋芳搂在怀里,苦笑着解释道:“黑帮有黑帮的生存法则和规矩,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货舱里的那些人都是偷渡客,就像咱们当年从大陆坐船过深。圳河偷渡到香港所乘的那条船一样。从他们踏上这条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生死就不再由他们的意愿作主。我们当初如果不是手里有枪,如果不是阿荣和阿阳能打,我们也得任蛇头欺凌侮辱。”
“可我就是不忍心,想不通!”秋芳气呼呼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阻止那些可恶的家伙对那几个可怜的女人施暴的,她们当中最小的才不到十五岁,跟彤彤差不多大。因为你的狠心,这么一个女孩的一生就毁了。”
“天下的可怜人太多了,我们能管得了吗?”杨卫平叹声说道。
“能管一个是一个!”秋芳悻悻地说道。
忽然间,船甲板的另一侧方向隐隐传来“呯呯呯”的枪关炮轰响。
杨卫平下意识地拖着秋芳原地卧倒趴下。
通往船底舱的入口处,很快便有人影闪动,任长乐、卡列妮娅等五人,手持长短枪械,敏捷机警地舱底冲了出来。
到趴在甲板上的杨卫平和秋芳,卡列妮娅以为他俩出事了,迅速地冲了过来,边跑边喊道:“老板!老板!”
“我们没事。”杨卫平趴在甲板上挥了挥手,出声报平安。
卡列妮娅手持着一把点四五口径的m9a手枪,跑过来到杨卫平没事,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任长乐等四名磐石佣兵,各持一杆l2a突击步枪,冲过来将杨卫平和秋芳团团护住。
“发生什么事了?”卡列妮娅一边机警地四处观察着,一边凝神问道。
“呯呯呯呯……”船舷另一侧方向又有一阵机关炮射击声传来。
“这是双联装25mm舰用机关炮的射击声响。”任长乐侧耳倾听了一下后,肯定地说道。
这时候,蛇头炳也在一帮手下的簇拥中从驾驶室出来,来到甲板上,朝杨卫平他们大步走来。
“杨老板,不用紧张,是越南人的军舰在拿华夏大陆的渔民取乐。”蛇头炳笑呵呵地边走边扬声说道:“我们挂的是葡萄牙的国旗,越南人是不敢动我们这艘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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