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真之!
既然是已经过去了三天,唐浩然的脑海中仍然会不时浮现出这个名字来,之所以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全是因为另一个时空中,十四年后的“日俄战争”,那场战争尽管给中国带来了太多的伤害,但却也是近代史上有色人种第一次击败白种人,战争不仅奠定了日本的强国地位,同样也唤醒了整个亚洲,使得亚洲民族相信开化维新是唯一的强国之道,通过开化维新黄种人也可以击败白种人。
而在那场持续一年多年战争中,最为关键的就是海战,在海战中人们记住了一个名字——东乡平八郎,在对马海战之后,面对日本联合舰队的辉煌战果,欧美各国皆称其为“纳尔逊之后最伟大的海军将领”,尽管那位东乡得到了空前的荣誉,可还有一个人是无法忽视的,那就是秋山真之。
“没有东乡元帅,日本仍能赢得对马海战,可如果没有秋山,战争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秋山真之在近代日本海军界里,算是惟一的奇杰,就学问说,他是海军中惟一的智囊,他的海军战术,是海军中的人认为可望而不可即的,秋山任日本海军大学校战术教官,同时参与了对俄战争预备案的制作。1903年任联合舰队第一舰队参谋,领导策划了海军在日俄战争当中应当采取的战略计划,该战略计划由不同阶段构成,从旅顺口闭塞至日本海海战为止,日本海军出色完成了计划的实施,取得了胜利总之,秋山真之是当时日本海军的大脑,而那位所谓的“最伟大的东乡”亦盛赞他“智如泉涌”,后世的日本历史学家则称秋山真之是当时日本海军的实际指挥者。
而根据美国海军研究学会的海军史教材《Kaigun》一书中的评价“直到秋山真之在日本海军大学任教,日本才真正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海军自由思维”。在此之前,主要是英国人负责上课。秋山在海大期间,不仅引进了马汉的海军思想,更完善了日本海军的基本战术学说、战术条例、战略学说、作战学说等等,确立了海军军学的“日本学派”,并把两种海军军棋推演引进日本。对于日本海军思想和实际操作的发展,推动力是巨大的。
可以说这个现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伙,奠定了后世日本联合舰队的“赫赫威名”,于后世如雷贯耳般名声,如何能不让急欲创办海军的唐浩然心动。或许其现在还没有师从马汉,可毕竟这个家伙……嗯,是个日奸!
想到第一个投奔自己的“日奸”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唐浩然不禁有些激动,难不成自己现在当真显现了“王霸”之气,以至于天下英杰竞相投奔?
当然,这种洋洋自得转瞬即逝,唐浩然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当真是“王霸之气”外露,所有的一切都基于利益,这个号称智涌如泉的秋山,给自己送来的又是什么?想到这,唐浩然不禁为秋山真之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火车减速即将驶入汉城火车站的时候,目睹了仁川的变化,秋山真之不禁对那位统监大人充满了好奇,他之所以建议舰长驶往釜山,而非驶往旅顺,不仅仅只是因为于清国中,持“东亚携手并进”之亚洲主义的人仅有唐浩然一人,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未来唐浩然会成为比李鸿章更为伟大的人物,甚至可能会左右清国朝政。
“秋山,您说,唐大人有可能会接纳我们吗?”
距离汉城越近,瓜生外吉便越显得紧张,在釜山,当领事要求他回国的时候,他几度心生回国的念头,但却都被秋山说服了,从釜山往仁川的一路上,秋山更是向他和舰上的军官们一次一又一次讲述着日本已经战败的事实。
尽管战争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但这似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结果,慢慢的大家皆为其所说服,只是在某些问题上依然存在着一些分歧。
“而且,即便是唐大人愿意接纳我们,朝鲜统监府都没有自己的海军,我们能借助他什么?”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投靠李鸿章,李鸿章不仅仅官居显位,他统领的北洋舰队,亦是东洋第一大舰队,而且听说现在北洋舰队还要采购两艘新型战斗舰和四艘巡洋舰,以及其它舰只,只有依靠这样的人物,才有可能在将来的清俄战争中,谋求日本的独立!”
清俄战争,过去这些海军军官很少会去考虑这一战争,但是现在受秋山的影响他们却相信“东洋与西洋的决战即将爆发,而日俄战争则是这场大战的演习”,而这场演习的代价则是日本灭亡,在日本灭亡后,作为东亚第一大国的清国,在成为俄国以及西洋人目标时,亦只有庞大的清国能够击败同样庞大的俄国,当然前提是清国实施变革。
“相比于羽翼丰满的李鸿章,唐大人的力量现在看似薄弱,但亦正是用人之时,现在没有海军,不见得将来没有,而且……”
话声稍稍一顿,秋山真之盯视着众人说道。
“李鸿章已经年迈是昨日的清国人物,十年之后,唐大人必定会成为比李鸿章更为伟大的人物,我们如果此时投奔唐大人,他日必定可居清国海军之显位,反观如若投奔李鸿章,我等于李鸿章之眼中,不过只是北洋之教练,其地位低下,远不若舰中西洋洋员!”
在作出航向中国的决定后,秋山真之即已经作好了决定——投靠唐浩然,投靠这个“清国未来人物”,为日本的未来作打算,有理有据的分析让原本有些焦躁的人们无不是陷入沉默之中,他们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来到清国,所为的是日本的未来,而不只是于庞大的北洋舰队中出任洋员,且是受人歧视的洋员。
甚至他们之所以背离日本,而未等到日本完全战败方才离开,正是因为秋山的那句“失败者是不会被人任用的”,至少现在,日本还没有失败,他们还不是灰头灰脸的失败者。
“哟西,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向唐大人展示一下我们的价值吧!”
瓜生外吉为众人打了口气时,秋山真之又接着说道:
“我们的价值,不仅仅因为我们受过正规的海军训练,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说出流利的唐音,诸位,英语固然重要,但是现在,在中国,我们必须要把过去丢下的唐音拾起来,”
相比于后世的日本人,刚刚经历过的明治维新的日本人,尤其是读书人,大都会需要学唐音,这与他们的教育有关,如秋山真之少年时亦是于汉学塾中就读多年。提及明治维新,总是被当作“文明开化”的同义语,作为旧时代学问核心的汉学,往往被认为应该随之逐渐衰败,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到明治中期,一直是“汉学”的时代。特别是社会上层往往精于汉学。正如此时最有代表性的流行语是“今世参议皆书生”。
其实,维新政府的高官,追本溯源都是在各地藩学里学习过汉学的精英,因此,他们的价值观的根底里,仍然是旧汉学的教养,而且对于汉学是无法割舍,强烈热爱的。虽说进入了新时代,他们脱口而出的是汉语,写文章则流行汉文语调或者汉文直译体。
而那洋溢着时代革新气息的政论文章迭出不穷,而汉文语气恰好适合于作者们表达悲愤慷慨的感情。因此他们的建议书,论说,书简,都是使用以汉语为主的汉文体。政府当局也有这样的倾向,以《五项御誓文》为首的诏敕类,法令类绝对不会用日语,而是用汉文直译体依次布。
秋山真之所以需要强调让大家重新“唐音”,正是因为大家对英语的重视超过汉语,可现在对于身处中国的他们来说,唐音或者说汉语,则是他们必须要掌握语言。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只是……秋山……”
在列车进入车站即将停稳的时候,瓜生外吉看着秋山真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确定唐大人会的接纳我们为其效力吗?毕竟……”
原本想说“日本与其在朝鲜有些不愉快”的瓜生外吉突然不再言语了,看着车窗外的时候,他的脸上全是惊讶之色——只见汉城火车站的月台上,站着一队官兵,而在那一队官兵前方,还穿着几位未着军装的官员,其中居首的却是一个穿着清国官衣的青年。
难道他就是……就在瓜生外吉于心间满是疑问时候,秋山真之却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车站上的人们,兴奋的轻嚷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唐大人是当世东洋之英杰,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诸位……”
激动不已的秋山真之回头看着车厢里的十六名同僚,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舰上的军官,此时他们显然也被车站上的一幕给惊呆了。
“现在日本的命运将由我们去改写!”
用日语轻道出这句话之后,秋山真之走到瓜生外吉的身边,对他轻声说道:
“舰长阁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您能用汉语同唐大人交流,明白吗?这非常重要!”
(嗯,让秋山在完全战败前就背离日本,确实是个金手指,但我想……嗯,以秋山的见解,他应该能够分辨出,战争的最终结局,亦能够明白,什么是对日本最为有利的选择了,好了,总之,秋山来了……呵呵!也算是脑洞大开吧!求月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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