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谦听闻副官如此评价,心中只想着装甲师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开限制投入战场。在他的感觉里,先生是太谨慎了,以日本那样的岛国,只要一开战就被打蒙,失去先发优势,那将万劫不复。他如此想,总参的参谋中也有不少人这样想,但杨锐心中对日本没有顾虑,却对列强有很大顾虑,就像他之前出的那些书一样,中国如有一百个人学,日本则有上万人学,这就搞不懂是在爱国还是在害国了。
对于后进国家而言,新技术的出现,如果不能完全被自己运用,那就只能造福于列强,因为不管是科技底蕴、工业基础、人员素质,列强都比中国更强,技术越进步,中国就越落后。同时,他还顾虑一旦坦克提前出现,各国大造坦克的情况下,一战将不再是堑壕战,而是坦克攻防战。如果是这样,德国无论如何拼不过英法,毕竟战时德国的外贸是被掐断的。
种种原因,使得他把装甲师放在最后,唯有在战事危急的时候,才让其出动救急。原本,在夺回大清河河谷,确保四三三高地无忧之后,抽调到盖州后侧的那个战车营重新回到辽阳以待命,可却有一些事情发生,改变了它们的命运。
入夜的美国三藩市,杨锐此时正在会见一个神秘客人,那就是龙虎山天师张元旭。
八年前他还有另外一个叫做y大师的和尚被杨锐哄来这里装神弄鬼、预测地震,但那时只有华人肯信,三藩市的洋人根本就不信异教徒所说的4月18日早晨会有地震的预言,只是有些胆小谨慎的洋人为防意外还是在那一日早晨五点钟就起床出门,到五点十二分,七点八级地震准时开始。地动山摇之后三藩市一片火海,之后的事情就是华人临危救人的故事了。
不过事情到此还没结束,白人传教士认地震是异教徒召唤撒旦的原因。好在一些被救的白人知恩图报,力辩华人救人之举。加上全国报纸对此事广泛宣扬,中国撒旦之事才不了了之;三藩市的地震结束后,按照之前的计划,四个月后张元旭带着y大师又来到智利的瓦尔帕莱索,宣布此地会有地震,智利人此时已经知道中国传教士的名声,对华人也不算歧视,虽然半夜起床比早上起床不便。但还是信了,全城戒备之后地震中唯有少数人遇难;
又过了两年,已经被华人尊崇为神仙的张元旭和y大师来到意大利墨西拿,在宣布此城将发生大地震的同时,两人被罗马教皇和意大利政府驱逐出境,因为对此早有预料,复兴会暗中推波助澜,将意大利地震预警之事广而告之,引得全世界洋人报纸都关注意大利地震是否真的会发生,上帝是不是能庇护意大利并驱除中国撒旦。万众期待的12月28日凌晨五时点二十五分。墨西拿城准时发生七点二级地震,全世界眼镜碎了一地。
和江湖骗子一般,张元旭和y大师事后婉拒光绪召见。宣称因泄露天机已折阳寿,需要闭关修炼云云,之后他们也不回国,而是在因连续见证奇迹、饱受美国人民爱戴的三藩市安窝,但两人越是低调,所引起的争论就越大。虽然在西方各国科学家的多方位证实下,中国传教士只是掌握了一种地震预测术而已,并不是上帝不保佑罗马,但这只是洋人单方面的辩白之词。在整个华人世界,上帝不灵道士和尚灵已成真理。信洋教的华人开始大规模退教。
华人退教不是杨锐的主要目的,三次准确预测地震将张元旭和y大师铸造成神后。两个神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力劝华侨买开国债券,同时鼓吹大中华顺乎天运,必定国运昌盛,至于其他还要做的事情,那就要看杨锐的安排了。
“大人别来无恙啊!”张元旭一身道袍,仙风道骨,但他对于眼前真正的神仙很是恭敬。
“呵呵,天师亲来,辛苦了。”杨锐很客气的对他拱拱手,“王上从你出国,就一直念叨啊。”
“我也…我也想皇…王上啊!”张元旭已经被朱宽肅封为国师,只是这个国师的传教事业一直在国外,“可是现在三藩市信教的洋人越来越多……”
放他和y大师出洋一是这几年地震只在国外,再是建国之初需要发动华侨买债券,至于传教,不是杨锐的本意,他要是的是华人不信洋教,而不是洋人信华教。
“当地的传教士没有抗议?”杨锐笑着问道,他很满意现在的结果,除了复兴中华的愿景、复兴会的严密组织、衰而不死的皇权以外,悉心建立起的神权也是对抗洋教,凝聚国人——或者说是确保统治的利器,最关键的是,何时地震只有他才知道,也就是说,这种神权是被他完全操控。
“有抗议啊,他们恨我们可是恨的咬牙切齿,但是无奈一些洋人就是相信我们啊!”说道传教士,龙虎天师张元旭捻着胡子,深深担忧起来。
杨锐也通过情报局知道当下的情况,只道,“现在朝廷没办法保护华侨,很多事情还要求着美国,要是美国呆不住,你和y大师还是回国吧。”
“就这么回去吗?”张元旭有些不舍,国内传教士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好不容易在美国有这么一个传教点,他不甘心。
“回去的好。”杨锐说道,“这几年美国都没有地震,你呆着在这也没用。再说国际形势不容许我们在国外大规模传教,说到底,还是手里没枪啊。”
“大人,回去也有洋教士啊!”张元旭说道洋教士就有些气愤。“在那里和他们斗就不如在这里和他们斗。”
“不对,在国内我们是主场作战,这里只是客场,不过国内正在打仗,很多事情要看着洋人的脸色,你们回去就先歇一歇。而后等时机合适,再对那些洋毛子下手!”杨锐道。
杨锐‘洋毛子’三字一出,张元旭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之前他可没这么说洋人的,当下兴奋道:“大人。那我们何时能动手?”
“过个六七年吧。”杨锐道。他此话一出张元旭就泄气,这也未免太久了吧。
“难道就不能早一些吗,大人。”张元旭道。
“早一些,怎么早一些?”杨锐见他不听话,语气便重了起来,“早一些动手,洋人的坚船利炮可就要打进来了,到时候你一张嘴能挡得住?”说到这他瞪了张元旭一眼再道:“传教有神迹固然重要。但手里没枪炮护着,我看你到时候可要被洋教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他们干这个几千年了,很是在行。驱除洋教一事你就放心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要传教,最好全世界都信你的道教,这没问题,我乐见其成,但是这个目标必定要和朝廷的战略配合。要是有什么差错,那事情就会乱套。”
一切消息都是杨锐提供的,几次接连预测准确在张元旭眼里他已是能通天之人。现在杨锐语气一重,他背上就冒汗,当下道:“是我孟浪了,明日我就和y大师回国。”
“不要那么着急,今年回去就行了。”杨锐见他服软,温言说道,不过想到y大师,他再道:“还有y大师那边,你让他不要没事就四处放毒造谣。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事的。”
“是!是!大人。”张元旭擦汗到,y大师其实是想讨好杨锐。宣传其为麒麟转世下凡,谁知道这马屁还是拍在了马腿上。
“你和y大师务必要主意好安全。行踪也要保密,罗马教皇可是恨你们入骨!”杨锐再道,“实在不行就找情报局送你们回国。”
“是,大人。谢大人关心。”张元旭再次鞠躬道,他见杨锐已经端茶,知道见面结束,同时夜色已晚,赶忙起身告辞。
张元旭走后杨倒没有马上休息,他坐在沙发上将张元旭这边的事情考虑良久,借助准确预测地震扶持神权虽是一时之念,但百年里如果次次预测准确,那百年后道教是不是会变成像伊斯兰那般*是要好好考量的。不过随着对国情的日益了解,本土宗教的作用却越来越被他重视,要想毁其国,必先毁其史,而要想毁其史,那就必先毁其教,唯有在人们不再信仰曾经之信仰时,之前意识形态下所书写的历史才会被质疑翻案。
现在西洋已用洋枪洋炮成功打到了儒教,丧权辱国之下,类似达尔主义,唯物质主义那些头脑文化很快就会大行其道,这是他要极力阻止的。他要的是中西融合,而不是唯洋是从,或者说他希望自古而今传承的心灵文明能传承下去,人的天性可不受限制,自然舒展,每个人不崇物也不唯心,科技不会被斥之为奇技淫巧,心灵也不会贬之为大逆不道。当今西风东渐之下,神权正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他相信就像无法解释穿越一样,那些洋人科学家和唯物主义者绝对无法解释为何百年来‘神棍们’能成功预测大多数地震。
杨锐越想越通畅,他发现‘神棍’的好处不光是用来驱除洋教,还能用来抵挡麦克思主义。要知道再此之前他的应对之策只能是极力对外开战,且力求一次也不输——在曾由天朝上国坠入苦难深渊的过程中,即便统一中国也不能阻止俄国十月那一声炮响袭来,只要中国国际地位一日不提高,半殖民地性质一日不改变,那些愤青们就会想着用更先进的主义来解救中国,基于此,他必须不断对外战争,不断的收回权益以争取民心和愤青,可一旦失败,复兴会就得下台,一旦妥协,他就会被斥之为帝国主义走狗。
从沉沦到崛起,仿佛是逆水行舟,保守是不行的,可冒进一样不行,前者将被愤青领导民众推翻,后者则会被列强绞杀。不过,神棍们将会扩大民众的接受度和团结度,神迹也会扰乱愤青们对头脑文化的崇尚——如果相信科学,那为何科学不能预测灾难?如果信仰麦克,那为何世界上还有如此接连不断活生生的神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杨锐都在想着怎么最大限度的利用神权。不过在他刚到华盛顿的这一天,李子龙脸色发白道:“先生,俄国那边有动作。他们前几天忽然往远东增兵。”
“什么?!”杨锐心猛然提了起来,“前段时间不是说……”
他正说话间。汽车已经行到白宫草坪,随着他下车和威尔逊总统见礼,准备好的乐队开始凑黄河曲,升黄龙旗,草坪的外侧,仪仗队开始鸣放二十一响礼炮。若是没有李子龙的那个消息,这一切都是极为美好的,可俄国的增兵远东让他很是心惊。毛子到底打什么主义,难道胜负未分也要背后捅一刀不成?
国歌奏完的同时,礼炮也刚好放完,威尔逊在对杨锐稽首之后开始致欢迎词,他说的极为简短,除了对杨锐的到访表示欢迎外,还表达了他个人的激动。
按照惯例程序,他简短几句之后,便是杨锐致辞。将烦躁的心情压抑,杨锐开始道:“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慕名来到华盛顿,久久注视白宫曾经有这么一个问题:为何一个如此巨大富裕的国家,它的宫殿却如此之小?为何住在里面的人四年就要搬家?难道因为大家不喜欢做皇帝吗。”
杨锐在讲演开头就把自己和美国以及白宫之间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对白宫和总统制的疑问反衬出美国民主制度的伟大和进步,顿时赢得在场所有美国人的掌声,特别在赞美美国之后,他又开始盛赞美国的门户开放制度,认为这是一种文明美好的外交关系。短短的讲演中,他被掌声打断十四次,原先对不着西装也不行握手的他有看法的美国人,在他有趣而睿智的讲演中也扭转了这种想法。
白宫草坪的上的活动结束,接下来则是到办公室座谈。清退旁人之后。威尔逊、国务卿布莱恩在对日本人进行谴责,以及表达自己的同情和不能参战的遗憾之后。开始关切的询问战况。杨锐对此并不意外,而是道:“总统先生。战争虽然越来越激烈,但日本人并没有什么进展,对于中国而言,因为战争来的太过突然,我们步枪的数量太少,现在只能勉强武装一百万部队,如果战争持续下去,日本人坚持不住的同时,我们的士兵将会越来越多。请相信,胜利一定属于中国!”
若是一周以前,威尔逊还不会相信复兴军的战斗力,毕竟打败清军那样的部队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在北京被占领的情况下,但随着一周以前日本人妄图通过地道爆破、包抄守军左翼的计划失败败,四三三高地上那一夜的战斗被译成英文在美国报纸上刊登,他终于相信中*队并不比日本军队差多少,由此开始和内阁重新考虑这场战争达到什么结果才对美国最有利。
按照战争部长林德利.m.加里森的判断,中*队只要不犯错误,应该可以打败日本陆军,并将日本赶出南满,如果幸运,中*队还可以进入朝鲜,当然,只能进入朝鲜多山的北部地区,推进到平壤将是极限,要想占领整个朝鲜是不可能的,毕竟朝鲜是半岛,在日本海军占绝对优势前提下,中*队越深入朝鲜,优势就会越发微弱。
战争部长如此判断,国务院远东司司长兰斯福德.米勒则认为如果中国在战争中胜利,那必须正视中国的崛起,在中国政府开始排斥欧洲殖民主义的同时,它将越来越需要一个能在国际上支持他的盟友,美国刚好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作为支持的回报,欧洲国家在华利益必定会转移美国手里。中国越是激进,那么他们在国际上就是孤立,他越是孤立,那对于能支持他的美国回报也就越大,美国的策略应该是全力鼓励中国激进,并且最关键的是要在支持中国的同时开始慢慢控制中国。
控制一词是米勒司长的报告里的用语,具体的方法他列举了两个,一是几年前赴美的留学生已陆续学成回国,这些人经受美国思想熏陶,不少人崇尚美国的一切,如果这些人能充实到中国政坛当中,那控制中国将变得极为简单,当然中国派往德国的留学生更多,但好在大多都是学习理工科的,这些人未必能进入国会和内阁。
除了人才渗透外,中国政府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在整顿金融体系,米勒司长判断,中国政府在所谓的统一银元规格之后,下一步要做的必定是把银本位变更为金本位。如果能让中国的金本位,变成完全依靠美元的金汇兑本位,并派出美国银行界顾问进入中国国际银行担任要职,那对其经济将能产生重大影响,这是比修十条铁路都更能获利的事情。
除了人才渗透和掌控金融,米勒的另一个办法是鼓动中国对英国法国开战,他和国内的一些目光敏锐者一样,认为中国的崛起将是一件比日本更可怕的事情,中国打败日本也许不难,但打败英国却是很难的,中国敌人越是多,那来自美国的支持就越是重要,鼓动中国和欧洲列强相争并失败,是获取利益又不培养敌人的最好办法。
米勒的报告威尔逊看了好几遍,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他其实崇尚第一种办法,当然,如果第一种办法无法实施,那么他将会选择第二种办法。作为一个劝阻黑人学生申请入读以极力维持纯粹白人学生环境的普林斯顿大学校长,一个在华盛顿建立一套把联邦政府黑人雇员赶出办公楼‘隔离且平等’体系的总统,威尔逊完全是一个白人优越主义者,他对中国实在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白种人在亚洲的权利可以转移,但绝不能被剥夺,黄种人可以内斗以决高下,但绝不能和白种人平等。于是乎,他座谈时的心态只是关切的询问眼前这只猴子王战况,并无真正襄助之意。
“总理阁下,如果战争一切顺利,中*队能不能进入朝鲜?”国务卿布莱恩问道,相对于威尔逊的白人优越,他是一个民粹主义者,并对于杨锐很有好感,从李鸿章道满清的那些贝子,赴美访问无一不是排场盛大,可杨锐和他的代表团简朴的像一个蹩脚小商人,并且,他听说杨锐的薪水只比普通美国工人多十美元,他喜欢这样的国家领导人。
战胜之后复兴军必定光复朝鲜,这是国内乐观主义者的臆想,而在国际上,鉴于中*队的数量已高达一百万,洋人记者也有同样的猜测,但更多人认为为了不使英国开战,中*队将会止步于鸭绿江一线。
“如果一切顺利,美国政府也能支持,我们可以进入朝鲜作战。”杨锐笑着道。
听闻杨锐如此说,威尔逊看了布莱恩一眼,但见其停顿不语,只好自己说道:“我们完全支持中*队进入朝鲜作战,以给朝鲜人民带去民主和自由,据说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当地的民众过的很不好。”威尔逊毕竟是高知识分子,不善于说话,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移,“但是美国的政体和贵国有些差异,如果白宫的提议被国会否决,我们依然依然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只要光复后的朝鲜能遵循门户开放原则,我相信议员们会同意白宫的提议,还有我个人希望看到朝鲜能够独立并自己治理自己,而不被其他国家奴役和干涉。”
“总统先生,日本和英国是盟友,如果进攻朝鲜,那么按照同盟协议,英国极有可能会对我们宣战。”杨锐绕着弯听威尔逊的话,意思是明白的,特别是他强调个人立场,那就更不靠谱了。“如果英国对我们宣战,美国能够给予我们什么样的支持?”
“最低的限度只是道义上的支持,最高的上限是加入战争,但这不太可能。”布莱恩此时回过神来,开始说话:“不过我们将会尽力斡旋,促使英国不要开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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