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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十,尾下五,排空水舱,上到海面。∴,..”u-52艇长胡琴斋命令道,刚才击中日进号巡洋舰的头两发鱼雷虽然不是他射的,但在后面接连不断的爆炸中,他确定u-52射出的三条鱼雷有两条命中了目标,第三条则射空了。水下驶离现场一段之后,潜艇部队要再次编队跟随船队西行,所以潜艇要上浮。
潜艇内部原本蓝色的作战等此时已经换成上浮时的红色,水兵们兴奋的看着打开的舱口,他们都认为现在上去应该还能看到日本巡洋舰的残骸。
胡琴斋爬上直梯的时候,回头下望却看到众人期盼的脸,他心中微动后说道:“鱼雷长、听音员,轮机长,上到舰桥来!”
鱼雷长、听音员以及轮机长都极少上舰桥值班,胡琴斋现在让他们上去,明显是一种奖励,鱼雷长钱大壮闻言咧嘴大笑,跳向直梯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人差点跌倒,惹得众人一片大笑。众人的笑声中,这三人顺着梯子上到了舰桥,星光之下,微微的海风吹向三人的脸庞,空气说不出的清,但此时海面上唯有海浪声和己方船队的衬在星空的剪影,丝毫看不到日本巡洋舰残骸的影子。
“行驶二四零,全速三分之二向前。另外记在航海日志上:我潜艇编队击中日本日进号巡洋舰十分钟后上浮,海面空一物。”胡琴斋对着艇内下达命令,而后把自己望远镜递给身边的三人,指着后面那片海域说道。“日本人中了十数二十几条鱼雷,应该很就沉了下去。”
三人接过军官们的望远镜。往东面看去只有黑蒙蒙的一片海,倒是身侧不断有潜艇浮上来。破开海面的水声哗哗直响。
“不过去看看吗,要是那边还活人,那就要淹死了?”听音员稚嫩的脸上还有些许天真。他只有十五岁,湖北人,据说是体检的时候因为听觉优异从小学堂里选拔的,他家里穷,听闻当兵能拿饷二话不说就入伍了。
“不能过去!”鱼雷长钱大壮人如其名,说话粗声粗气,要不然也伺候不了那些奇重比的鱼雷。“鱼雷里头气罐的气射没了。就会浮在海上面,谁遇上谁倒霉,谁知道那边还漂着多少条鱼雷呢。”
听音员和鱼雷长唧唧歪歪,唯有沉默不语的轮机长在海面上深吸了几口海风,站了一会便下了去。似乎从通化来的轮机都是这个模样,胡琴斋听闻这些人都是孤儿出身,而后被复兴会养大派往各种重要岗位,如此趣呆板的人并不让胡琴斋喜欢,但这些人手上功夫不是盖的。每当潜艇有什么故障,不管是柴油机还是压缩水柜什么的,这些人都能马上找到症结所在,很解决问题。仿佛潜艇上每一颗螺栓都印在他们心里一般。
随着第六组组长欧阳格上尉的灯光信号,其他四艘潜艇重聚拢在u-49号潜艇身边,重列队的二十五艘潜艇按照船队给的航行和航速疾驰。胡琴斋回身看向东面那黑沉沉的海面,心中有喜悦也有不安。他终于杀人了!
日进号巡洋舰的消失并没有让日本人马上警觉,虽然它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伊吹号上特遣舰队司令官松村龙雄少将看着整个海图恼羞异常。除了战列舰以外全日本的海军都出动了,找了十几天终于找到支那船队,但就一会功夫连己方军舰都消失了,是支那海军将日进号击沉了吗?少将阁下法相信!就海圻号上那两门八英吋炮,以支那海军低劣的炮术,要想击沉日进号根本不可能。可日进号没有沉没,那为什么联系不上呢?
“阁下,也许是日进号上的线电线出了故障……”伊吹号舰长加藤宽治大佐猜测道:“……炮战中支那海军难免会有炮击中日进号,打断线电的天线是完全有可能的。”
“呦西。”海图室里围着的一圈日本海军军官不约而同的点头,以现在线电的低劣质量,便是稍微的震动都有可能影响其发报,何况是打断天线。
见诸人都同意自己的猜测,加藤宽治大佐接着道:“阁下,我们还是应该按照日进号之前给的方向继续向前搜索,如果支那船队没有被日进号消灭的话,那么他们应该还在那边海域。”
加藤宽治的继续脑补显然是获得了松村少将的认同,他稽首道:“好!按照原方向前进,另外线电继续呼叫日进号,直到联络上。”
日本人对日进号的消失反应迟钝,但中方却是异常灵敏的,傍晚六时许,预感到将要和日舰交货的海圻号就把电报发向了北京,此时杨锐正在大中华国防大学堂参观。
军校是军队的造血机,没有军校就没有军官,没有军官何来军队?复兴军建军初始就是从南非军校开始的,是以革命成功之后,立即对满清遗留的那些军校都做了整顿。整顿的原则先是以军种分,陆海空、后勤、政治五种,全国各设一所大学和若干中校。
陆军大学堂还是按照之前,设在保定,此处基础设施都是现成的,要变的只是老师和课程而已;海军大学堂则设在宁波,海军军港就在象山,可以说是因地制宜;空军大学堂有点麻烦,因为需要保密,所以暂时设在千岛湖,和潜艇学堂放在一起,战后再定所;后勤和政治大学堂则放在北京。
这些是大学堂,陆军和海军还设了不少中学堂,这基本就是按地区分了,东北有吉林陆军士官学堂、西北有兰州陆军士官学堂、华北是保定陆军士官学堂、华中是武昌陆军士官学堂、西南是成都陆军士官学堂、华东是杭州陆军士官学堂、华南是桂林陆军士官学堂,一共是七所;而海军则是按海分,北海是葫芦岛海军士官学堂。东海是宁波海军士官学堂,南海是湛江海军士官学堂。共计三所。
军校就只有中学堂和大学堂,不再像满清一般设什么小学堂。原先小学堂和中学堂的学生进行统一考试,合格者进入陆军中学堂和大学堂学校,不合格者退入教育部办的中学小学,明年接着再考。清末的陆军学堂只有四所,为北京清河、陕西西安、湖北武昌、江苏南京,这四所学堂其实都作了保留,只是挪了位置,北京的移到了保定,西安的移到了兰州。南京的移到了杭州,并且因为设施的好转、规模的扩大,陆军中学堂和小学堂并什么怨言。
可海军就不同了,前清海军学堂数目众多,从时间算有马尾船政学堂、天津水师学堂、黄埔鱼雷学堂、黄埔水师学堂、京师昆明湖水师学堂、江南水师学堂、烟台海军学校、湖北海军学校,一共八所,设置的专业一般为驾驶和管轮,另外还有鱼雷以及马尾船政学堂的制造班,学校虽多。但老师却次,并且每年毕业的学生极少。
可越是这样调整的时候压力便最大,其他学校不说,以要取消的马尾船政学堂为例。海军诸将都上书求情保留马尾船政,可因为1911年马尾船政只毕业十五人,并且毕业生中只有一人通过海军大学的入学考试。那些上书者只能是以念旧情为理由。万言书到太尉府,杨锐难得有了回应。其称‘越是因为念旧情要保留的,那就越要裁撤。大家如果恋旧,那请自讨腰包办马尾学堂!’此言见诸报端,顿时把海军中的闵系诸将气的不轻。
海军中之所以多闽人,就是因为马尾船政办的早,现在海军学堂如此调整,福建将再地利之便,多年之后,那海军将全是辽人、浙人、粤人。但现在总参把海军分为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诸人想挑也挑不出毛病,而海军学堂办在三处军港附近那就不妥,所以弄到最后,闵系诸人只能恨在心里。
海军学堂裁撤,学堂参照英美等国的海军学校从确定专业和课程,而后再按照课程应聘教员,原先那些教员要是考核不合格,那就全部解聘,至于那些不合格却难解聘的洋员,则按照合同赔偿损失。这其中又出了一些事情,一是十数位洋员解聘的赔偿超过十万两,这钱着实不少,而不合格华人教员则发给三到五个月月饷,华洋对比差别如此之大,让舆论惊呼,虽然总理府已经解释过,华员不足以支持现有学堂,如果不安抚洋员,那洋人教员再难聘请,学堂法办理,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越解释就越说不清的。
如此轰轰烈烈闹了几个月又被另一件事替代。那就是天津水师学堂的严复被解聘。其实天津水师学堂的学生对其教学早有怨言,但一旦将此人从海军系统去除——此人前几年在满清重办海军的时候被任命为顾问官,朝并任命——那引起的波澜比之前的还大,毕竟解聘华员洋员都是应该的,要想重办海军,那必定是整顿学校,可严复此人名气极大,大家认为此人旷世逸才,他难办海军云云。
只是此人名气大,但对海军海战却并不精通,何况的海军学校不再以什么格物、算数、代数为主要课程,只专精于海军的实务技能。他洋文虽好,但对海军何益?另外此人素来心高气傲,并不参加葫芦岛海军学堂对教员举行的技能考核,被海军学堂解聘并不意外。看着报纸上乱七八糟的言论,杨锐很是不解,为何一个翻译家会被人认为是海军大才,难道就是因为其以前学过海军吗?几十年来严复一不曾上舰,二不曾译著与海军有关书籍,为何他就难办海军?和以往一样,报纸上的聒噪完全被杨锐略去不管,但外界对他的评价也逐渐出来了,舆论普遍认为其‘情义理’,号称三总理。
此时三总理杨竟成正在北京国防大学堂视察,教员们的课程他是没有时间去听,走马观花中,他唯有各处都转转。从图书馆看到学生宿舍,再从学生宿舍看到学校操场。临近吃饭的时候,就在学校食堂吃饭。好看看学生的伙食。
杨锐各处转,陪着的只有校长杨国弼以及保卫人员,若不是他的照片频频见于报端,学校的学生怕是认不出是总理亲自赴校。国防大学的教员多是复兴军的老人以及一些德国人,另外参谋部的一些人也在此兼职,学生则基本是复兴军中的连营长、团旅长,来此深造好从初、中级指挥岗位晋升到中高级指挥岗位,听闻总理来到学校,全校人都围到了食堂。
大家都盼望着杨锐能说些什么。但杨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在杨国弼的请求下,他不得不开始讲话:“诸位是都是军人,军人之责任、军人之奉献、军人之荣誉,都已经了熟于胸,不须多提。但我要说,一个只想着为国尽忠的军人只能说是合格的军人,却非为合格的军官。军人战死光荣,可军官战死。特别是在失败中战死可耻,要知:战争追求的是胜利而非尽忠。
可如何才能胜利?是靠不怕死吗,大刀长矛对洋枪洋炮,即便能胜也极为罕见。真正的胜利是需要掌握军事科学和战争艺术。而非比谁不怕死。诸位都是国防大学的学生,毕业之后若说只学到了不怕死之精神,那是国防大学之耻辱。也是复兴军之耻辱。
西风东渐,军事科学一直在进步。并且进步的速度越来越,到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也是学校要求大家务必掌握一门外语的原因,一个中高级军官,只盯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关注世界各国的军事进展,是一种失职。以火炮为例,黑火药大炮还是近几十年的事情,之后开始使用烟火药,大炮本身也从架退变成了管退,口径越来越大,威力越来越强,步炮之间的合作亦越来越紧密。
由此不难看出,科学的发展推动军事科技的发展,而军事科技的发展,又在逐渐的改变原有的战争模式。日俄战争中,日本骑兵战胜了俄国哥萨克骑兵,为什么?因为日本骑兵不骑马,只开枪——开机关枪,机枪一扫,哥萨克骑兵只能落败。这也就是说骑兵这个延续数千年的兵种正在消亡,这就是军事科学的发展所带来的结果,它不但改变战争模式,消灭兵种。
只要能提前预知并把握因科技发展而推动的军事科技所改变的战争模式,那么复兴军就将站在世界军事之巅,这也正是西方人凭借科技进步所带动的军事科学进步,从而在半个世纪以来压倒我们的原因:他们研发出洋枪洋炮,他们研究出如何使用洋枪洋炮,所以他们赢了,仅此而已,这和白种人至上毫关联。但科技的发展并不只是西方才知道,只要我们能敏锐的发现军事科学的进步,并且准确的运用它,那么人们势必会说中华至上。”
杨锐这一次的讲话只在说理,所以场面略显沉闷,但他说到‘中华至上’的时候,学员和教员们都鼓起掌来。等掌声稍歇,杨锐接着道:“军事科学很重要,但并不是唯一的。如果说军事科学是理性的,是靠思考和计算得出的,那战争艺术就是非理性的,是靠心性和灵魂感应的。这种非理性从远古人类打猎开始就深植于我们的心灵之中,放到现在,放到中高级将领身上,那就是能否把握战争的节奏,能否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给对手最猛烈的打击。
这种艺术性的东西,不是书中能学会的,只能是靠天生,或者是靠实战磨练。对于战争艺术的培养,学堂里是要求每个学员都要学会一门艺术,比如吹笛子啊、画画书法啊、刻印啊(大笑,这些都为了要陶冶诸位的情操,培养灵性和悟性。
这其实没什么好笑的,不懂艺术不懂审美的军官并不是一个好军官,因为这样的人必定呆板,再往深里说,一个军人如果不能感知自己的祖国是美丽的,那他为何要保卫她?只是因为命令,只是因为责任?这其实还不够,唯有挚爱这片热土、热爱这个国家的人才会完全的燃烧自己去为之奉献。(鼓掌!
培养心性是一,临摹前人是二。有道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如果诸位感觉天赋不够,或是自认磨砺不足,那就先熟记前人的战例吧。学校图书馆里头总结了古今中外的各种战例,有胜利的,也有失败的,大家多看一看,多想一想,说不定那一天就会醍醐灌顶,提早得道……”
杨锐的讲演虽然在诸人的大笑中结束,但学员和教员都感觉有所得,乃至一边冷眼旁观的德国教员,也因为他那句‘只要能提前预知并把握因科技发展而推动的军事科技所改变的战争模式,那么复兴军就将站在世界军事之巅’而若有所思,‘战争模式’这个词在以前杨锐对军官的讲话里就有体现,可到底什么是战争模式?什么改变会导致战争模式的改变?这些杨锐都没说,只能大家去想。
其实对杨锐而言,天资平常的他之所以在军事上越来越自信,并不是因为军队多了,而是因为他完全知道近百年来的战争模式将如何改变,这也是他最终认定万历计划可以成功的原因,因为这是一场战争模式的变革。以日本人到二战都还坚持战列舰的呆板,要从容应对因军事科学进步而变革越来越的战争模式,那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那般艰难。
讲话之后的杨锐被学员礼送出校,一上马车就有电报过来,李子龙凑的很近汇报道:“总理,船队在台湾以东八百海里菲律宾海某处,与一艘日本巡洋舰相遇。”
“啊!”杨锐轻轻的惊呼,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有水上飞机也还是避不开日本海军,他言的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却没有点上,问道:“交火了吗?”
“莫菲特中将和田士捷中校在电报里说,日舰紧追不舍,估计在二十分钟后就会交火。田士捷中校报告狼群将按照之前议定的方案将其击沉。”李子龙还是小声的道。特别是‘击沉’两个字,他说的很是轻。“先生,要通知他们改变方案吗?”他问道。
“不必!沉的越干净越好。”杨锐点上烟,他并不只担心日本人报复,担心船队有什么损失,几万里都过来,现在到了台湾东面,那便是在家门口了,要是船队在炮战中出事,水压机沉入大海,那就呜呼哀哉了。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在他对这句话的理解越来越深刻,美国人签合同、拿黑钱的时候,拍胸脯说的多好,可现在呢?借口换了总统,就想不买账,要不是把南阳油田也给了美孚,怕美国国会那边已经裁定自己和伯利恒的合同非法了。还是洛克菲勒家族好打一些交道,伯利恒背后的老板摩根就是个白眼狼。
“叫人去叫外交部的重安吧。”杨锐烟燃到屁股都没有再吸第二口,他相信日本那艘巡洋舰这回一定是沉了,日本人苦寻不得会怎么报复,还是要提前想好对策的。
半个小时候,银英殿内。
“什么!击沉了日本巡洋舰?!”和英日法俄的关系紧张,谢缵泰脑袋上的头发掉了不少,现在听说海军击沉了日本巡洋舰,激动之下他帽子一脱,开始使劲挠头皮了。
“不是击沉了……哎,也不是。就当作击沉了吧。”虽然还没有得到通报,但杨锐料想那艘日本巡洋舰沉的也差不多了。“但对我们来说有利的是,日本人搞不清这舰是怎么沉的,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在沉没之前,这艘巡洋舰和我们有交火,但海圻号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击沉它,甚至击伤它都很有难度。”
“竟成,莫害我!莫害我!巡洋舰和我们的军舰交火,一会就沉了,这不是我们的击沉的是谁击沉的?此事一出,日本人、英国人可又要闹腾了。”谢缵泰毕竟不是海军,也不了解船队的计划,话语里满是焦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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