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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正在处理的公务的杨锐收到一份请柬,仔细一看却是张宗昌的喜酒,他问向徐烈祖,“这张宗昌要干什么?这个时候娶老婆?”
“先生,是娶妾,这张宗昌在山东老家有老婆的。”徐烈祖知道杨锐对一些民间的习俗很不清楚,如此解释道。
“那这个女的是什么人?怎么个来历?政治部那边有调查吗?”杨锐问道。防谍一直是复兴军的重要工作,特别是加入俄军之后,任务变得更重,据查十个俄军雇佣的华人中最少有一个是被日军收买的探子。在没有组建情报局之前,这个工作都是有政治部负责的。
“先生,渊士那边查过了,没有问题。这女子叫小金凤,原先是黑龙江那边胡子杨大新的姘头,去年这杨大新死了,这小金凤就收了他的队伍,自己做了大当家。这次不知道她怎么带着人来了辽东,前两天在彰驿城里的赌场里和张宗昌对上了,你也知道张宗昌就好这口,他和这小金凤赌了一夜,最后连人带钱都输给小金凤……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人好上了,他便要娶小金凤做妾室。”政治部的调查结果徐烈祖看过,只觉得这张宗昌真是奇遇,碰到个美貌的寡妇,还人财两得。
“嗯,这样的。看来还是要去喝喜酒啊。”张宗昌后世可是“三不知”将军,其中一个不知就是“不知道老婆有多少”,杨锐对他娶妾毫不诧异,他玩弄着手上钢笔,如此说道。
张宗昌的婚宴似乎想要办得很排场,城中的醉仙楼被他包了下来,军中的俄毛子听说有酒可喝乐的不得了,而杨锐身为一军之长不得不前往道贺。22日晚上六点的时候,杨锐把手中的事情全都放下进城赴宴,宴席在七点开始,他不想迟到。
醉仙楼是城里最气派的酒楼。据说是某个致仕大人的产业,为了婚宴整栋楼都布置的明亮无比,灯笼挂到了街面上,杨锐刚一下马,门官的“贵客到”还没有喊完,张宗昌就满脸喜庆带着新娘子迎了出来见礼,那新娘子一身红衣盖着头巾,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看那身段倒应该是个美人。出来的一波人里面,除了张宗昌夫妻之外。新娘子身边倒还站在一个穿着红衣的靓丽女子。看样子不知道是个伴娘还是丫鬟。杨锐正想说些恭喜的话。旁边的唢呐却响了起来,爆竹也不知道被谁点上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话不好说。他只能在张宗昌的迎接下进屋入席了。
酒楼里此时虽没有开宴,但是胡子都已经开喝,拳划的正热闹,不过杨锐一进门,大厅里的声音顿时小了起来,宴席上坐着的二师胡子都往杨锐这边看,私下里都说“座山雕来了……”,他们对于座山雕大多只是听过,真正的见过的人极少。杨锐见此只做了个四方揖便往里去了。徐烈祖等杨锐入席之后,走到一边对早在此侯着的李二虎低声问道:“怎么个情况,安全嘛?”
“最近全城都清了一次,抓了不少人,酒楼的所有人也都排查过来。有问题的都没让来。再有就是酒菜都是俺派人弄的,灶间也有我们的人在一边看着做,做好还会试毒,保管万无一失。”杨锐的安全是这几天无数人工作的重点,李二虎也完全知道这一点,为了这个,他可好几天没合眼了,“他娘的,就为了一个野鸡婆,累得俺们跟死狗一样。这什么事啊!”
徐烈祖对张宗昌的印象也不是太好,不过他不能顺着李二虎的意思说话,“他是俄毛子扶起来的人,又是二师的师长,司令总是要给写面子了,毕竟是一个军的。”
具体的保卫计划是徐烈祖合着几个参谋做的,虽然彰驿城已经是在独立军的管辖之下,但是他还是万分紧张,其他人都不怕,就是怕日本人使坏,所以他处处都盯的很紧的。
徐烈祖这边紧张,但是杨锐在酒席之上便彻底放松下来。喜事当头张宗昌大大咧咧、满面红光,一个劲的和杨锐对饮。杨锐见他高兴的很,也不好驳了他面子,几杯下肚,神色倒是有些迷糊了。朦胧间,只闻身边一阵香风,耳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叫了声“大帅…”然后便有一双玉手给他斟酒。这声音一起,杨锐转头一看,却见是之前新娘子身旁那个红衣女子,早前没有细看这个女人,现在凑得近,只见她皮肤白嫩,不过脸上抹的那些粉还有唇中间特意画出的红印,让来自现代的杨锐不敢多看。
杨锐一瞬间的呆滞让这个叫做小银凤的女子脸上娇羞心中一阵欢喜,座山雕的威名她可是耳闻了不少,之前说书先生说他可是身高八尺,身长也是八尺,此言一出听书的人都是哄笑,只说这先生瞎扯,身高八尺身长也八尺,那整个人不是方的了吗?不知道怎么的小银凤斟着酒就想到了这个笑话,她忍着笑,酒还没有斟满就不好意思的起身去了,去就去吧,只是走的时候,还将手臂有意无意的在杨锐的肩膀行轻轻的碰了一下才姗姗离开。
杨锐和小银凤间的小碰撞张宗昌一点也没有看到,倒是罩着红纱的小金凤看了个仔细,前几日她通过张宗昌已经把座山雕的事情问了好几遍,今天她这个妹妹就是来见座山雕来的,现在见座山雕似乎对自己的妹妹有点意思,她便在桌下掐了张宗昌一把,张宗昌喝得挣爽猛的一疼,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金凤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于是他放下酒碗,对杨锐正色道:“大帅,这个……”昨天晚上小金凤跟他反复交代的话语一时间他倒是忘记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便直接的道:“大帅,俺这个小姨子人长的俊,可还没有婆家,要是大帅不嫌弃,送到大帅营里头可好?”
他此言一出,全桌人都愣住了,几个胡子顿时都笑了起来,正在一边伺候着的小银凤羞的急忙躲出房去了。虽然对小银凤并无好感,但杨锐不好驳大家的面子。说道,“你老张还是顾着你自己那口子吧。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了,此战可不是像上次一样轻松,敌我两军非得要分出个胜负不可,要是有个什么事……。”
一说即将开始的战事众人心中都是一稟,战场上凶险的很,便是日本的什么旅团长一旦被围也都还要死上几个,谁也说不准打完这战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一时间屋子内的喜气薄了不少变得凝重起来。杨锐话说完却没有料想到有这样的结果,只好拿着酒碗再次说道:“管他娘那么多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了再说!”
好久没有喝酒,一旦放开就要喝的畅快,特别是战争中的军人,面对生死胜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杨锐这一醉便是第二天上午。醒来他习惯摸烟的时候,却发现右手麻的不听使唤,扭头在一看心中吓了一跳,原来旁边睡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倚在他的手臂上睡的正香,军被虽大,但是也没有把女人全部包住,黑发之下露出一截香肩,顺着被子和肚兜间的空隙。似乎能看到她胸前雪白的隆起……看到这杨锐心有绮念,不过又再看看她熟睡的脸,感觉她还是没有程莐好看……想到程莐杨锐的某个微硬的部位就彻底的软了下去,在他慢慢的要把手臂抽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女却是被弄醒了。
“大帅……”女人看着杨锐。轻轻的喊了一句,又见自己外露的香肩,一阵羞赧。
“额…你…,你醒来了?”杨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完全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对,好像就是张宗昌小妾的妹妹,叫什么他倒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见不由的盯着她要遮却没遮住的香肩,杨瑞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身上升起。
见男人盯着自己,女人害羞的转了过去,不过一会她就镇定了,正要凑过来的时候,杨锐已经掐灭了火苗,自己起身去拿放在床边凳子上的衣服了。这边正要穿衣,却见一只玉手伸了过来伺候,杨锐也不忌讳,只不过穿好衣服就出去了,他现在要找徐烈祖问清楚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来的,这让他很迷惑——他感觉很多东西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先生,这……”徐烈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昨晚上先生喝醉,这女子便和先生在一起,后来看先生骑马不便,张宗昌就弄了个轿子,这女子当时就在轿子里,她说先生让她陪着……我看先生……她,就……”
晕,说来说去还是自己酒后乱性难道?“我怎么她了?说明白!”杨锐对自己的人品还是有些信心的,喝醉从来不发酒疯,很是安静,这也是他敢喝醉的一个原因。
“当时先生……搂抱着她,我…就不好阻拦了…”徐烈祖说的很是艰难,但最少他的话让杨锐回忆起了当时的一些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听完徐烈祖的话,杨锐脸上有点发烫,他可是为人师表的,可是现在却酒后乱性了,真不该自己喝醉啊。明白原委之后,杨锐正想回去,徐烈祖又说道:“先生,昨天晚上清源来电……”
一听说齐清源来电,杨锐便没了回营帐的念头,他那边不是大事不会来电的,而且自己的作息一向是晚上工作,现在已经白天,算下来也就耽误好几个小时。
杨锐到了参谋部,齐清源在电报里有两件事,一是按照计划,挑选的两百名远赴印度淘金的死士就要出发了,日俄海战就要开始,趁着全世界的目光都被俄国舰队吸引的时候,在印度捞一把的可行性是很高的,前期的探查早已显示,那个有黄金的神庙离海边只有五公里,而且那个地方河流众多,几百吨的船甚至可以沿着河流开到离神庙很近的地方,此事重大,关系到安通奉铁路的资金问题,杨锐已经准备一年了,现在人员出发只是按计划行动而已。
前事算是例行通报,那第二件事情便是请示了,齐清源和日本人已经搭上了线,日本人想按照满洲义勇军的模式来指挥齐清源部,这完全和之前杨锐给的方案不同,杨锐的意思只是分工合作,即齐清源部将进攻抚顺一地的俄军,进攻的时间可以和日军配合,但是具体的进攻方案日本人是管不着的。特别是日本提出的军官入部队指挥,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双方分歧很大,齐清源便是来请示这件事情的,另外他从日军的进攻要求里似乎感觉到了日军的图谋,电报里有很大一段是对日军这次策略的分析。
“回电,日军可以派联络官到怀仁县城,我方承诺及时将战报通报日军,但对于进攻俄军的具体策略,我方有决定权。还有就是那些要求1、3、4、7条都是烟雾弹,并不是一定要日军兑现的。但是具体谈的时候又要让对方感觉这几条是我方最看重的。其实我们只要把煤矿抓在手里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日军的很多东西和复兴军很不搭配,子弹、炮弹口径都不对,就是日本人送自己一万杆枪,要了也白要。真正打起战来没有后补也很瞎扯淡。“还有,就是那敢死队代我像他们敬酒,预祝他们一帆风顺。”杨锐如此说道,其实他是很想亲自送行的,只是人地两隔,想送也办法送。文书把将杨锐口述的最后几点说完便让杨锐签字发报了。待他一走,杨锐便把齐清源关于日军进攻策略的内容读了几遍,对着地图琢磨起来。
按照历史记录,奉天会战日军的计划是声东声西再击中。先是调集部队猛攻俄军左翼,也就是抚顺地区,待库罗帕特金以为日军的重点是在左翼,把大量预备队全部掉到左翼之后,日军又让乃木的第三军向俄军右翼猛攻。以便把剩余的俄军预备队吸引到右翼,进攻两翼调动敌预备队的目的达到,最后就由日第二、第四军决死攻击,以突破俄军的中央战线。
实事求是的说,历史上的库罗帕特金完全是按照儿玉源太郎的指挥棒走的,他完全没有看透日军的计划,开战之后把预备队调到左翼山林地区,百分百中了日军的计。但是日军也有失算,就是俄军中央阵地太过坚固,中央阵地的第二、四军无法突破,最后无耐之下,日军只能指望着乃木的第三军包抄俄军的右翼,达成包围俄军的目的。而库罗帕金特一看有被日军包围、特别是有切断铁路的危险,慌忙间便下令后撤了,鏖战之间要后撤是很艰难的,部队配合难免会混乱,军心也难以稳固,这条命令的结果是右翼和中央阵地的部队因为交通便利顺利后撤,但是左翼山林地区部队的撤退就因为沟通不畅悲剧了,此战最后被俘的几万俄军大部分是左翼部队。
根据齐清源的电报中所说,日军要他进攻抚顺地区的俄军,而对照地图,俄军最左翼其实是在本溪地区的清河城,此地距离抚顺直线有七十多公里,在整条俄军防线上算是比较前突的了。防守此地的是新编的支队。齐清源的电报上是说日军对他的一切要求都予以充分满足,条件就只有一个,就是死命进攻,并且要不顾伤亡。如此看来,日军还是按照历史惯性使用的是之前的办法,声东声西再击中。既然他的策略没变,那么就放心了。
杨锐兴奋的拿着电报正要向雷奥几个细说日军的计划,虽知道他还没有开口一封命令就递了过来,雷奥道:“集团军司令部命令我们三日后开拔到四方台,预计29日开始进攻。”
杨锐接过命令很是诧异,看完之后却把电报一拍,骂道:“他娘的,把我们当猴耍啊!前一次是这个计划,怎么这一次还是这个计划,那帮子参谋吃饱了撑的慌啊?!”这次的作战计划和前一次黑沟台会战的计划一模一样,要不是日期和署名不同,杨锐还以为是一个月以前呢。
雷奥见此也是笑道:“我也很诧异,但是命令就是这样的,我已经讯问过参谋部了,这次进攻计划和上一次是一样的,只是指挥官不同了。按照马德利多夫上校的说法,作战部那些参谋在上次战后发现日军左翼的部队在俄军撤退之后又调回去了,事后他们判断上次进攻应该是击中了日军的弱点,现在都很后悔上次的撤退,认为只要再来一次这样的进攻,并且在中央战线的第三集团军也同时策应,那么一定可以打垮日军。”
“很多事情不是再来一次就会成功的。”杨锐说道,虽然他不想俄军赢,但是上次的机会就这么的失去还是让人很憋屈的,“现在日本人也在筹划进攻,总司令部的进攻计划不会实现的。”杨锐说着便在沙盘上把日军的大致的进攻方案标示了出来,然后又迅速的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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