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的确要你去杀杀周使的威风,但你知道周使是王孙虎,还骑着老虎去,这样岂不成了挑衅了?”疾鹏君等陆离上路,周围人见到老虎四散躲避的档,方才与陆离耳语。↖頂↖点↖小↖说,.23wx.
“你一共也就打探出这么点情报,我还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对不起你?”陆离轻笑道:“何况明知他们是来给蔡国难堪的,防守反击和先发制人有什么区别?等把他们驯服了,谁还在乎我先挑衅的事呢?”
“驯服?驯服?你别乱来啊!”疾鹏君大约是因为转世成了鸟,体温较高,总是忍不住就激动起来。
“我自有分寸。”陆离道:“如果他们乖乖坐在楼阁之中,做个本分的客人,怎么会看到我的坐骑呢?”
疾鹏君想想也有道理,陆离肯定得在进入宫城的时候下虎,然后步行前往觐见太后。如果周使秉持周礼,肯定是看不到陆离骑虎而来的。
关键是周使并非真正来吊唁的。
“周使在秀苑,太后命陆先生直接过去。”
刚到宫城大门,就有侍卫迎了上来。
疾鹏君怪叫一声冲天而去,陆离老老实实道谢,给狸奴指明了路径,一晃一晃往秀苑去了。
……
如今时节对于蔡国而言已经是长夏了,天气极热。秀苑乃是宫城北面的一处天然林苑,由三座小山组成,山上绿树成荫,乃是公室消暑的好去处。
尤其此刻已经接近午时,太阳当头照下,地上的影子缩成一团,任谁都希望能够躲在一处林荫地里,喝着冰镇的酒水,欣赏歌舞。
或者是比剑。
“这名剑士名叫长琴,乃是剑神聂晨的再传弟子。”留着一副花白胡须的王孙虎身穿黑底红纹的神衣,得意洋洋地介绍一位身形瘦削的年轻剑士。
之所以觉得那剑士年轻,只是因为他的头发乌黑发亮,浑身带着难以抑制的活力和朝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青涩。而且他的手洁白如玉,手指修长,在阳光之下竟然有些泛光。
只是他戴着一张鬼面面具,看不见真容。
太后坐在主席,世子欢与公子欣坐在陪席,与周使众人相对。他们早知道周使会有这样的要求,借口比剑杀几个蔡国剑士,然后哈哈一笑,表示自己占了大国人才济济的便宜,并非真的有多么强——如此更能折杀小国的尊严。
这种要求却又不能拒绝,因为剑士比斗本就是列国通行娱乐活动。
剑士们用自己的技艺、鲜血和性命来娱乐权贵,同时又彰显自己的生命意义和存在价值,这已经成了传统。当他们在比试中活下来之后,恰巧入了某位权贵的眼,便能够获得重任,飞黄腾达,甚至位极人臣……这也是年轻人们孜孜不倦走上这条道路的原因。
“长琴的剑术嘛,也算过得去。”王孙虎抚须笑道:“他师父命他随我出使诸国,也是希望能有机会与列国剑士较技,有所裨益。我听闻蔡国有些不少南境一流的剑士,何不请来一试?”
太后笑道:“我们蔡国国小贫瘠,哪里能有一流剑士?不如请这位剑士独舞一曲,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长琴只会剑术,不会舞剑。”长琴声音冷冽,硬生生地顶了回去:“既然蔡国无人敢应战,长琴只能抱憾而归了。”
太后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眼看陆离还没来,不禁略带愠色望向世子欢。
世子欢虽然更倾向周室,但终究是蔡国的世子。他正想规避掉母后的视线,突然发现那位王孙虎也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王孙虎从年轻时就替周室出使诸侯,什么人没有见过?他早就知道蔡国世子与周室的某些权贵有往来,但正是如此才要找机会彻底将他驯服,以免日后生出反骨。
周室依然强大不可违抗,这是王孙虎每到一国都努力做的事。
“我门下倒是有些个不错的剑士。”世子欢硬着头皮道。
门客席中顿时有人跃跃欲试。
谁都知道剑神聂晨的威名,但是面对他的再传弟子,仍旧有人觉得自己有一拼之力。
如果能够在这个场合一举成名,显然能换来一个锦绣前程。
“主公,在下左丘健,愿为主公出战!”席中终于有人压过其他人,率先站了出来。
世子欢看到左丘健,心中颇为纠结,既松了口气,又担心他被聂晨的徒孙击败。
“左丘先生到我门下之前,曾在楚国游历,孤身一剑破芷水河盗三十四人,威名远播。”世子欢为左丘健宣扬过往的功绩,自己也有些得意,但更多的还是担忧:他将主要精力和金钱都用在了收买朝臣上,门下能撑场面的人实在不多。
“某家聂门长琴。”长琴怀抱长剑,并不行礼,面对左丘健自我介绍完毕,喝道:“亮剑吧!”
左丘健气他无礼,拔出长剑,快步直冲上去。
世子欢紧紧握住酒爵,目不转睛。
公子欣却望向了王孙虎,只见那半老大叔正在微微摇头。
——故弄玄虚?
公子欣心中暗道。
“啊!”
一声惨叫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场中。
左丘健持剑的右手已经被齐腕斩落。
长琴怀中仍旧抱着剑,好像根本没有出鞘一般。
世子欢脸上一阵惨白,敲了敲矮几:“带左丘先生下去医治。”
长琴朝太后微微欠了欠身,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场中。
“这样的人可不像是能孤身一剑解决三十余河盗啊!”王孙虎长叹一声:“世子还当磨练识人之术。”
世子欢满脸通红。
“果然没用!”太后怒道:“国家社稷交给你手中,如何让老妇安心!”
公子欣猛地两耳一竖,心中暗道:母后这意思是终于吐口不让老大继承国君之位了!
王孙虎精于世故,当然也听出了这层意思,笑呵呵道:“年轻人总需要磨砺的。何况除了世子还有谁能担当国家重任呢?废嫡长不立,可是取乱之道。”
“如今天下颇不安稳。”太后换上一副笑脸望向王孙虎:“死守礼法,莫若立贤者为君。”
王孙虎摇了摇头:“贤者?有些人徒有贤名,其实未必尽然。”他顿了顿,突然望向公子欣:“公子,老夫在洛京时便听说你广募门客,礼贤下士,为何冷眼旁观?这可也是你的祖宗之国啊。”
王孙虎一句话就要将公子欣钉在坐视祖国受辱的罪名上,真是口舌翻动之间便要杀人。
“主公,此人交给我罢。”
公子欣身后的门客席中站出一个身长八尺的高大男子,身穿一袭黑色劲装,手提四尺长剑。他本人长得并无任何特色,脸上所有肌肉都像僵死了一般,毫无表情。
公子欣反复看了那人两道,都不记得哪里见过,对于是否是自己的门客都难以确认。
“来者通名!”长琴喝道。
那高大男子已经站在了场中,长剑柱地,双手按着剑柄,对长琴并不搭理。
“我剑下不对无名之辈!”长琴又道。
“我正是无名之辈。”那男子不为所动,轻轻点了点剑:“要打便上,不打就退下吧。”
长琴颜面隐藏在鬼面之下,不知是何表情,只是站了两息,突然揉身而上,仿佛并非是要比剑,而是想要用身体去撞那男子。
那无名男子也没有抽剑,脚下一闪避开长琴的攻势,随着长琴的步伐在场中左右冲突。
围观中人看得心中惊讶:这是在比剑么?倒像是在比身法啊。
两人在场中战得正酣,突然听到一声虎啸,四周劲风大作,吹得人难以睁眼。他俩都以为是对方用了什么法术,同时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
“抱歉。”
陆离骑着狸奴一直走进了两人争斗的战场,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朝太后躬身行礼,带着一丝慵懒道:“臣奉召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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