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属于那种全面型的人,十八般武艺,各种近身斗技样样精通,任何一柄武器在他的手中都能发挥出无穷的威力,随便一拳一掌都能让人感觉到深层的蜕变。这是他前八年时间里,书生、老人、宁欣欣三人为他进行的全面锻炼,也是他们三人穷极心力为他改造出来的一门不啻匠术的修行。
书生甚至这样说过,将来小蜡烛造诣一深,就连他都要退避三尺。
书生说这话的时候是俩年前,他们三人在外修行时,小蜡烛以修行成果与书生较量了一场后,便下了这句结论。
那一场战斗,沈苛至今仍是历历在目,小蜡烛发挥出远超平时的能力,与书生在山石嶙峋的望断坡打得天昏地暗,各种险之又险的招式层出不穷,至后来连沈苛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蜡烛一步入三楼,嘴角便笑了笑,他的目光在场间扫视起来,就像在找个熟人似的。
他已经闻出沈苛身上的味道,尽管这种难闻的味道他闻了这么多年,但若是让他去闻别人的味道,他却是情愿将就点。
然后他就见到沈苛正朝他们这方走来,沈苛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懒散模样,居然笑吟吟地望着他。
小蜡烛暗叹,没想到我鼻子这么灵,也比这厮要低上一截。
两者渐近,然后擦身而过。
别人看不出什么,但两人却交换了无数眼神。
便在这时,三楼突然发生一片喧哗声。
只见下方铁笼中,黄狮一口将男孩的半截身子吞下。
男孩身子上就像是果子一般溅开血淋淋的汁液,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眼见男孩就要一分为二,黄狮却忽然嘶吼大作,滚滚鲜血从其口中淌出,而就在其嘶吼张开大嘴的时候,男孩非但不乘机逃开,反倒突然顺势钻了进去。
然后,黄狮就像是癫狂一般在铁笼内疯跑起来,不要命的对着铁珊猛撞,好像吞下的是使它疯狂的毒物一样。
半响后,它的脚步渐渐踉跄,晃晃荡荡颓然倒地,死前仍是大嘴紧闭。
大家又等了一会儿,那个男孩始终未能从口中钻出来,然后各自唏嘘一番,便若无其事的笑谈起来。
沈苛的心脏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他没想到男孩居然会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方式,也想不到在场的人仍是一副丝毫不放心上的模样。
人命在他的心中固然是关天的大事,人一生可以追求自由,追求生活,追求幸福――但那只是当人类的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
他不知道这个世间的文明已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有时候好像远比他的前世更超前,有时候又让人觉得此处仍只是停留在原始的物竞天择的时代。
物竞天择虽然是亘古未变的生存真理,但至少应该有法律在约束莫些极端的行为。
个人权力凌驾于一切之上,等若于个人的思想利益凌驾众人,一个人的思想如何能代替所有人?所以这种文明无论在那个地方都已注定将沦入历史。
不仅是这个文明,而且就算是人人都像是获得公平权力的法律时代,也必将会因为人类的文明进化史而成为过往。
之后将又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沈苛想了很久,始终想不通为何他如今生存的这个世界已经存在几百万年的人类文明,为何人们仍没有跃过统治时代。
尤其是弱肉强食的文明仿佛已深深在这个世界扎下根基,所有人都好像理所当然,从未怀疑过一样。
良久后,沈苛好像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这个世界有修行者,这是个修行世界。
大概是自古有人而来,这个世界的人为了生存与万物争斗,开始迫切的追求自身的自保能力,渐而渐,人身上隐藏的能力被越发开采出来,他们能感悟到天地间的气息,能将这种气息化作自身的本领,能利用这种气息想出一种种可怕的战斗力,从而能从万物生灵中脱颖而出。
也许就是因为自古以来的人都可以修行,所以强者与弱者之间才这么分明,以至于几百万年之后,人类的文明仍未能从中跳跃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种文明。
就如同他的前世一样,当时的人类祖先何尝不是因为生存,才渐渐繁衍出后来的文明。
只是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之所以能繁衍下来的主流缘由是因为修行。
这都是进化的结果,将来的世界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沈苛突然拍了拍脑袋,不再去想这些头疼的事,这些事就算穷极一生也是想不通的,研讨历史就如同是研讨未来一样,谁都没法子说明白,最明智的法子就是等时间将其透明的那一天。
所以对于人们来说,未知的事物实在太多,多到根本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永不停息的寻逐下去。
每个领域都有着解不开的谜团,谜团解开之后又出现了更多的谜团,它们就像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链子,恐怕就算真正有神灵,也只不过是比常人在这条链子上向前多走几步而已。
沈苛暗叹了一下,拾回心神瞥了一眼后方,那个公子哥到了黄岭等人的面前,他们看上去相谈甚欢似的,可是小蜡烛的人却不知去了哪儿。
忽然,身旁有人用粗糙的声音问道:“公子,在找人么?”
沈苛心里着实吓了一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没找人,在找只喜欢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小乌龟。”
那人问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乌龟,它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么?”
沈苛冷冷道:“也没有什么奇特,只是这只乌龟你找它时候它就缩在壳里去了,你不找它,它却偏偏死皮赖脸地出现在你旁边。”
那人笑道:“那你说我像那只乌龟么?”
沈苛冷冷道:“像极了,简直就像是同一只老乌龟生的。”
那人叹道:“就算我像乌龟,你为什么这么大动肝火?”
沈苛冷笑道:“真好笑,我会生气?我一点都没生气。”
那人道:“其实你明知这句话就是气话,只是你不承认而已。”
沈苛突然转身,盯着面前这人冷冷道:“我偏偏生气了又怎样?你这只死乌龟的还出来干嘛?”
他不是别人,正是小蜡烛。
小蜡烛笑嘻嘻道:“死乌龟还没死,当然要出来逛逛了。”
沈苛又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目光饶有兴趣的盯着下面,口中道:“像你这种乌龟早该死了。”
小蜡烛道:“世上的坏人与乌龟总是要活得长一些。”
沈苛冷笑道:“没错,你两样都占齐了,难怪老是死不了。”
小蜡烛笑道:“你的火发完了么?”
沈苛道:“才刚刚开始。”
小蜡烛道:“哦。”
沈苛道:“哦是个什么意思。”
小蜡烛道:“意思是你继续慢慢发,反正我是不急的,急的只是别人。”
沈苛问道:“别人?谁?”
小蜡烛沉默,思忖半响。
沈苛不耐烦道:“你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
小蜡烛不疾不徐笑道:“雷离。”
沈苛怔了一下,脱口道:“他怎么?”
小蜡烛道:“他也不怎么,只是被人抓住了。”
沈苛问道:“谁能抓住他?”
小蜡烛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只怕谁都能抓到他。”
沈苛道:“楚天晴他们了?”
小蜡烛道:“早分散了。”
沈苛道:“雷离现在在谁手上?”
小蜡烛道:“有我现在跟随的那个混蛋,亘岚王朝的大皇子,有伏土王朝的金杖大司仪,离古王朝的第一大宗族传人捏花公子。”
沈苛疑惑道:“就三个人?”
小蜡烛哑然失笑,道:“三个人?西北地域除了多年不问世事的小佛国外,就剩下刀朝与大荒这两个王朝的人尚未露面而已,据说这两个王朝是由于前些年刚与黑隶停战不久,所以来人稍稍慢了一些,难道你觉得三国的力量还不足以抓个现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雷离?”
沈苛道:“听起来的确有些来头。”
小蜡烛道:“这六国之间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手上没有两下敢踏入黑隶么?”
沈苛拍了拍额头,道:“你知道都有那些棘手的人物?”
小蜡烛道:“就猜到你知道这件事后不会不管不顾,先说之前跟我一起那三人,那个公子哥便是亘岚大皇子,从小入山修行已有二十年头,单从其属下对他的尊敬,便知这人绝不简单,再然后就是那个国字脸的人,我见过他出手一次,这人只怕有立鼎的实力,而且他出手的时候尚未露过什么真正本领,最后便是那个假道士,我虽未曾见过他出手,不过却曾乘机摸了一下他身后的木剑一把,那感觉,唉,我再也不想试第二次了。”
沈苛道:“其余的人?”
小蜡烛道:“说那个伏土王朝的大司仪,他手中持着一口金铸长杖,杖端有一盏黑灯,灯下便是一团黑土,看上去怪怪的,估计也不轻松,他也跟着俩个随从,嗯,怎么说,像你这种小角色,人家一巴掌就不知扇死多少个。”
沈苛失笑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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