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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善意提醒后抬头,便见一张阴沉得能滴水的脸,额角青筋爆粗如蚯蚓,整张脸仿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咽了口唾沫,却并没害怕,略微轻轻一呼吸,轻轻吐出一字:“咄!”
这一字虽轻,但有却有如雷音炸响朝歌耳边,震得他浑身一颤,头中一片空白,在脸色迷茫了一下后,急忙甩头清醒了过来。
“多谢了。”再想起适才情形,心中都觉有些后怕。
玄魁蹭蹭小和尚身子,表示亲近感谢,至于嬴鱼怪壬鸿,则直接抱拳一礼。
对此,小和尚只是挥挥手,颇有大家风范地表示无妨。
“道兄,我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小和尚理了理思绪,眼观鼻鼻观心视一旁那满地血腥如无物。
“说。”朝歌吐了口气,觉得胸中烦闷,焦躁。
“道兄能如此答应我来柜山,想必不单是出自愧疚之心吧。”
“不错,只有一半是,另一半我另有目的,适才你将这柜山诸多情况告诉我时,或者更为之前,你就已经发现了。现在说破是想问清楚。有些事只是我的,不关你,你问了也没用。只有一点,我可以说,这禺狼乃是北邙所养,北邙之人,我若遇到,必杀。”
“必杀……”小和尚心里一抖,这两字杀气好重,是在提醒自己别插手,也罢,这本就不关自己的事。
“借我符箓,这人情我定会还上。”说着,朝歌对小和尚一抱拳,表示感谢,他心思清明,在五年前丧亲后,便对世间多了份警惕,如此才能活到现在。
因为他要屠尽北邙,因为他要复活父母,因为他要上昆仑、接想喃,所以,在此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就算活得差一点、苦一点,就算苟且偷生也没关系,可就是不能死!
便是因此,他能冷眼旁观,避掉各种情怀,对周围,对自己,洞若观火,故而小和尚当时拿出符箓时,他就思索过了一番,没将一些事说破。
“是极——是极——”
小和尚此时忽然语气一松,老成地点头道:“东西我不是白给的,我此行目的便是找到墨翡翠,在此前,那符箓就当做脚力酬劳,若真找到后你佑我出山,我就再给你些酬劳,这样咱两各不相欠,如何?”
衣袖中摸了几下,拿出了一卷竹简,虽看不见里面内容,但外面系着几个字还是看得清的。
“酬劳就是这个,‘太素玄霄剑通’,与你的‘金刚弹指剑通’恰好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其中种种好处自是妙不可言,北邙何其大,你得此届时修为更进一层,必然杀北邙也更有把握。不过这可不能先给你,若是你中途就死了,不光是你,就连我也是亏的。”
小和尚拿着这东西,在朝歌眼前晃了晃,那一眉一眼像极了个商人,又像个不拘小节的长者。
话毕,他将此物重新收好。
朝歌顿时心血来潮,自从上次一交手,他就发现了这两种剑指的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碍于“行气之法”皆为秘传,宁死不传的,所以他也从没开口。
现在小和尚拿出,与他这般说,做了这等交易,他当即答应下来。
但他知道,小和尚这么说,分明是间接劝自己莫冒险,如此驱之以利,是想让自己任何情况下都要思量活着下来。
不过,他没明说,更是明显照顾到了自己心情。
“相遇是缘,相知是福,福缘不易,亦当珍惜。”朝歌此时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心中诚然点头。
“好,天色已晚。既然你答应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过夜吧。这里出了这样的事,就算血腥味浓也不敢有凶兽靠近,不过这里是下风口,我们寻个上风口,决计不能生火,那些人应该离此地不远。”
小和尚将一些要做的事琐碎说道。
朝歌刚刚恢复过来,粗率想了一下,觉得有理,点头应允。
于是绕过此地,寻了个较为平坦宽敞的地方准备过夜,嬴鱼怪壬鸿和玄魁则出去摘野果子,朝歌和小和尚静坐等待。
适才见了那场面,如今虽然小和尚那葫芦里还有不少肉食,不过两人具吃不下。
没过多久,一鱼一猫就回来了,可却是化为了原形匆匆而归,仿佛身后有什么追着,什么东西都没带。
“怎么了壬鸿?”朝歌皱皱眉道,难道又出事了?
“主人。”嬴鱼怪就地一滚,化为了人形,对朝歌一抱拳道:“属下和玄魁去寻野果子,结果这山怪得很,能吃的几乎没有,就飞了三里路,却发现了有篝火生出。”
“篝火?”
朝歌眉头一挑,与小和尚对视一眼。
“继续说,说完。”小和尚对壬鸿说道。
“是。”壬鸿点点头:“主人我眼睛不好,看不清那是什么人,不过却可以肯定,是四个人。一个黑衣年轻人,一个白色道袍的道士,还有两个是穿灰色布衣的童子。”
“是什么人,可有北邙的,他们说了什么?”朝歌赶忙问道。
“主人英明。”嬴鱼怪点点头:“那道士和童子是长生道的,那黑衣年轻人是北邙的,他们说的大概我听了个大概。那道士说此行柜山是为寻什么钟而来,得知那物件可能在兰若寺,路途凶险,既然长生道都和北邙联手,怎只派一个毛头小子。那黑衣年轻人则说,这事情是他师傅全权处理,派他来已经很给面子了,他师傅算了此行有大危险,故而将十二头三首禺狼派来相助。那道士说听说五年前就应该十三只了,怎么如今反倒少了,不会是诓他吧。那黑衣年轻人说五年前出了点事,不光禺狼没了,还死了人。”
壬鸿说完,看向自己主人。
“就这些?”小和尚问道。
“呜呜……”玄魁化为了小猫样,在小和尚跟前点点头。
“哼!”朝歌听完,脸色又一下变冷,小和尚见此急忙按住他手。
“道兄,从长计议,那禺狼我也知晓些,三头禺狼已有沉阳之境修为,看那对话,这道士和那男子至少有中阳之境修为,以你我加上你两个手下,没有任何胜算的。”小和尚急忙道。
朝歌点点头,冷静下来细细想了下,忽然转头对嬴鱼怪道:“壬鸿,他们没发现你们两个?”
嬴鱼怪摇摇头:“他们好像急着赶路,在说道那里时,来了句夜长梦多之类的,就熄了篝火继续往上面去了。”
“走。”朝歌听罢,站起身来:“壬鸿你继续打探,我们跟在他们身后,照现在来看,他们是不知道我们的。”
“是。”壬鸿领了命令,转身离开。
“呜……”玄魁变大,小和尚点点头,上了它背,朝歌也同时跨了上来。
魁等战马都要长出半截,再加上体形变大后,无比壮悍,别说就驮一个没多少分量的小和尚和主人朝歌,就算再来两个嬴鱼怪壬鸿人形时那样壮汉,都不会影响脚程。
“道兄,你知长生道?”小和尚做在朝歌身前问道。
“知道些。长生道并非清修门派,据我所知,乃是前朝大夏倾塌时的国教,由于长生道之首的历任道主都想将三国合为一国,重整大夏,故而纠集民众,招摇造反,在能见的书籍中都有记载,七百多年来,瓜分九州的南国、朔国、陶风,皆因此兴起不少战争,致使无数人流离失所。这长生道可谓臭名昭著。”
朝歌解释道,这些都是能从古籍和龙老所说之中找到根据的。
“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跟随?”
“哼,妖言惑众罢了,说什么入长生道,就可得长生,无非教授一些旁门左道的延命养生之法,凡人痴愚畏死,易受蛊惑,若不然怎入教的只能纠集民众,而不是明是非,得道理的练气士、方士?亦或者一些清明廉治的官员?”朝歌回道。
“让这些民众都修行不就成了?”小和尚一昂头,异想天开地看着朝歌。
“人为血肉之躯,总有**,修行之人不例外。有**就有弱点,修行之人只是少,只是有毅力去反抗,去拒绝而已,并不代表没有。你想想看所谓道心,不就是一个修行为了什么的**么?若是**无穷大,那修行就会为此无穷长,直到完成满足这些**,便修为不再长,以前故事里什么佛祖发下大宏愿,完成得**力,说白了不就如此。”
“嗯——”小和尚听完,眼中放出光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很快,壬鸿就已经一个来回禀报。
“禀告主人,他们已块登顶。”
朝歌一挥手:“再探。”
“是。”
待壬鸿走后,小和尚忽然道:“道兄你可真厉害,竟然能够收服这么厉害的妖。”
他说完,身下的玄魁呜呜叫了两声,似乎是被夸赞了。
朝歌却神色不动,伸出手往他头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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