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璀璨夺目的光芒,那些美好幸福的回忆,全部都是虚假。
它们只想把唐跃留在这里,让他永世沉沦在回忆之中。
而唐跃的本心,也就是那丝灰白颜色的光束,终究会慢慢消散在光的海洋中,再也寻找不到。
这就是心劫!
唐跃参悟之后,对意念的保护更加疯魔,他把身体蜷成一圈,而那丝灰白色的意念,被他紧紧抱住。
所有的光都冲击上来,一刹那,光海淹没唐跃。
每一寸魂魄都被煅烧,那种痛苦,让唐跃一遍遍的苏醒,又一遍遍的沉睡。
光芒如狱。
守心如魔。
唐跃在光海之中,几乎将世间所有的苦楚都尝了一遍,当他渐渐能分出一缕心神来关注所守护意念的时候,不由得喜上眉梢。
意念不再是通体灰白,而是变得翠翠莹莹,向是氤氲着绿雾的一块白玉。
而且,那些绿雾越来越浓,想要取代所有的白色。
比之刚才,意念茁壮了!
身处光海之中的唐跃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终于明白,只要坚守本心,守护住意念就足够了!
这场劫难,注定是一场没有捷径只有苦熬的拉锯战。
来吧!
在亚特兰蒂斯的上空,妘岚与老头子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战局紧张。
两人你攻我守,来来往往,直战到天昏地暗。
战斗发生在海底,对整座南海原本构不成任何的影响,但此时若是在海面观察的话,却发现整片海域都在振荡。
犹如海啸发生的前端。
对招几十,老头子的帝级力量终于初显疲态。
万火朝凰不再像开始那样大开大合,相反,开始打的越来越拘谨。
而那把岚意,仍是潇洒自如,发出的清越剑鸣,穿过海面直抵云霄。
突然,妘岚停了下来。
“你走吧。”
注视着浑身布满伤口的老头子,妘岚轻声道。
所有人俱是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同样停住,但他的模样无法与气定神闲的妘岚相比,他终究不是帝级,长时间的消耗力量,让他现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仍能战斗,只是因为他靠着一口气强撑。
眯着眼,老头子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苍老:“让我放下这么多人,走?”
“离开他们,潜心修炼十年,回来找我寻仇。”
妘岚笑了笑,说道,“我等着你。”
听的出来,妘岚不忍心这样一位绝世强者过早的毁在自己手中,在这座世界之中,老头子是唯一能与他对抗的人。
尝了太久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妘岚知道,若杀死老头子,他在这座世界会继续独孤下去。
“我放不下。”
老头子说出自己的答案,坚定到每一个字都如同有千斤重。
妘岚眼中爆出一团精芒:“但你也拿不起!”
“那就让我来替他拿起。”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传来。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妘岚亦是如此。
他盯着声音的来源,而那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像是一轮黑洞。
“他做到了?”
妘岚喃喃自语,他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惊讶。
出关后,他的情绪始终都是古井不波,从没有半点的惊讶。
轰。
一股威严浩瀚的气息,骤然从黑暗中扫荡出来,充斥在海域的每一寸空间。
每个人心中竟都诞生出臣服的情绪,他们脸色发红,虔诚的看着黑暗。
妘岚的头发狂暴飞起,一双平淡的眼睛骤然血光暴涨,杀意庞然。
“想阻止唐跃突破,先过我这关。”
老头子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妘岚的身上,无暇分心,他猛然阻挡在妘岚与唐跃的之间。
妘岚扬起剑指,岚意铮然冲射而出。
万火朝凰展开双翅,为老头子搭起一道屏障。
顿时间,凤鸣凄厉。
如同在向老头子告别。
虽然老头子未到帝级,可这只万火朝凰的身上,却也拥有老头子的巨大意念。
这道悲鸣为岚意剑的冲击更添了一丝决绝。
瞬间,剑意贯空。
铮!
那柄不可一世的意念之剑,突然停下,十米半径的剑芒,也轰然消散。
只能看到剑身在不断震颤,频率快的难以想象。
“晚了一步。”
妘岚皱起眉头,脸色越发难看。
老头子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幕,万火朝凰毫发未伤,还在它之前,是一只拳头抓住了岚意的剑身,抵挡住刚才那惊天一击!
拳头的颜色呈现碧绿,像是一块上好的祖母帝王绿翡。
“这是意念!”
对帝级已有些许感悟的老头子瞬间回过神来,这拳头是以意念化成,而且其浓郁程度,与妘岚的岚意不相上下。
他的脸上呆滞不再,出现狂喜之色。
所有人都是回过头,怔然的看着那片黑暗。
一只脚,从中轻轻踏了出来。
唐跃!
就在此时,黑暗倏地褪却,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就像是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般,所有人都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唐跃的脸色平淡如水,一如妘岚刚刚出关那样。
“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冲破心劫,成就帝级。”
说话间,妘岚指尖轻弹,岚意瞬间消散为无数细碎意念,蓦然回涌,又在妘岚的面前重组,形成剑身。
意念无形无质,可随心所欲的拆解重组。
唐跃笑着点点头:“帝级了啊,跟做梦似得。”
说实话,渡过心劫的过程,就真的像是做了一场梦。
只是梦境的开端那么美好,后面就转变画风,变成了一场噩梦。
妘岚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问道:“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打开神驿的大门,去那边寻找新的突破。”
所有人都是一怔。
这算什么?
邀请?
下一秒,大家的兴奋程度更高,相互议论着妘岚面对帝级的唐跃,肯定是怂了,才会对唐跃发出邀请。
有句话怎么说的,如果无法击败他,那就加入他。
“这座世界满足不了一位帝级的追求,我想,如果我不存在的话,你会为一览众山小而感到寂寞吧。”
没有理会那些乌泱乌泱的讨论声,妘岚无比认真的说道。
那双眼睛竟充满真诚之色。
那是对于同类人,才会出现的真诚。
同样凝视着妘岚,唐跃感慨道:“或许吧,那种寂寞真的挺难捱。”
讨论声突然就沉寂下来了。
从唐跃的声音里,他们听到了一丝寂寞如雪的味道。
“唐跃,你……”
屠夫愕然的看着唐跃,她突然感到很害怕,担心下一秒的唐跃会是她不认识的一个人。
妘岚笑了。
“也许从我选择用你这幅皮囊的时候,就注定跟你是同一类人了。”
妘岚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属于那边的世界,就像鸟儿属于天空,鱼儿属于大海一样。”
唐跃接着妘岚的话,继续往下说道:“再加点比喻,两个句子组不成排比句。”
面对唐跃的调侃,妘岚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兴趣浓郁:“交给你来加。”
“就像你属于那边,而我注定属于这里。”
唐跃非常轻描淡写的说道。
但这句话,却让妘岚的笑脸蓦然定格,唰的一下,阴沉如水。
所有人都短暂的愣神,片刻后,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什么一览众山小,什么寂寞如雪。
唐跃根本就没有变。
他还是那个桀骜、不羁、玩心大起的少年人。
“十年内,这边不会再有人突破帝级,十年后,也仅仅是人皇有一丝可能。”
妘岚剑眉皱起,冷声说道,“即便如此,你也要阻止我打开神驿?”
唐跃坦然道:“战斗不是我的全部,很抱歉,你说的那种寂寞感,我感觉不到。”
妘岚眯起眼睛,刚刚表现出的友好一点点敛去,取而代之是一股杀意:“你配不上成为帝级,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杀掉你了。”
催动心念,岚意剑啸一声,突然冲向唐跃。
比起对战老头子的时候,剑芒至少粗壮了五倍有余。
所有人都为唐跃捏了一把汗。
毕竟唐跃刚刚突破,对于力量的掌控比不上妘岚更加纯熟,贸然为战的话,恐怕是要吃亏。
老头子牙关紧咬,想要驾驭起万火朝凰,代替唐跃顶下这一击。
然而,身上血肉关节都传来巨痛,他想动也是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唐跃已经动了。
碧绿色的意念瞬间出现在唐跃面前,形成两张大手,凶狠一合,把岚意剑生生夹住。
剑芒与意念大手之间,摩擦出嘶嘶尖啸。
光是那声音,就听的人耳中流血,脑中嗡鸣。
“岚意!”
妘岚又唤了一声,瞬间,明明是一把岚意剑,却分裂成七把。
其中一把被唐跃的意念大手夹住,剩余六把,则是急啸着刺向唐跃。
同时操控七把岚意,妘岚对于意念的控制又达到一种新的境界。
就在妘岚以为将要成功的时候,那两只意念大手突然也发生了分裂。
一只又一只的小手分裂出来,纷纷追上岚意剑,稳稳将其抓住。
滋滋滋。
便听到一阵刹车般的密集声音,七把岚意剑竟全被停住。
妘岚眉峰不展。
“虽然这样很坏,但我必须说,它们是我的了。”
唐跃嘿嘿一笑,眼中光芒暴涨。
那些意念小手突然充满了侵略性,疯狂侵入岚意剑之中,把它拆解的支离破碎,然后……
将其同化!
一股寒意就如同刀锋般割入妘岚的心口,使他浑身一颤。
“该死!”
妘岚吐出二字,急忙召回岚意剑。
战斗一时暂停住。
妘岚的目光难看至极。
因为唐跃的同化,组成岚意剑的意念变少了。
“你太依赖意念攻击了。”
唐跃的声音传来,“还是说,你没有像天衍归宗一样厉害的真力武技啊?”
尽管帝级的意念足以代替一切,但,意念毕竟不是唯一的力量。
修者还有真力。
真力与意念,是并列关系,不存在孰高孰低。
这也就让唐跃的天衍归宗有了可乘之机。
当然,唐跃也是颇为惊喜。
没想到天衍归宗是如此高阶的真力武技,连意念也无法逃脱它的同化。
这下胜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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