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长嘶,一人一骑毫不犹豫,夺路而逃。
“师父,世尊所留预言显了一半,为何不追?”冷清街道上,小和尚侧头,不解问道。
“莫急莫急,以后还会见的。”酒馆外,众食客早已不知所踪,大和尚在桌前坐下,以筷击碗,叫道:“你师父的师父说你师父命终不过数十年,嘿!自幼收下你,虽是颠沛流离,但也相依为命,你好歹也得为我送了终才行嘛!”
小和尚咬住下唇,红了眼睛。
大和尚一笑,摸了摸他那颗小光头,轻声说道:“往后呀,你还有千万年的仙佛大道要走,这区区数十年却是最为珍贵的。来,和师父以这两杯浊酒,拜一拜凡尘万丈!”
那烂陀城外,一骑绝尘。
邵伦纵马狂奔,不时回头观望。自投罗网,虽是成功击杀了两名洞天修士,但却惹得燃纹宗全部出动。
后方,黄沙滚滚,有数十骑遥遥追来,这却让他安心不少。大胤九步姿可不能长途奔行,燃纹宗数十人若选择弃马遁行,邵伦就算能够成功脱逃出去,但大荒中损耗的灵力可就没办法恢复了,日后独行,再遇危机又要如何?
西疆天地无灵气,燃纹宗显然也是有着这种顾虑。他们入西疆,虽然准备充足,备有不少灵蕴,但却是有着其它的用处,相比来看,一个邵伦,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月色下,两方人马展开追逐。邵伦骑术平平,眼看着后方数十骑越来越近,心下焦急,从芥子袋中摸出两张火符,一左一右丢掷了出去。
火光冲天,有骏马长嘶,将后方数十骑稍稍阻拦,邵伦趁此机会刹那间扬鞭狂奔出数十丈。
轰隆!
金光夺目,一张符篆升空,化作璀璨金砖,迎风暴涨,直向邵伦拍来。
燃纹宗为首一骑冲出火海,马背之上断臂男子高声道:“邵伦,你我好歹也算是故人,又同修符道,在茫茫他乡相聚,为兄的岂能让你不辞而别呀!”
“哈,少宗主客气,邵伦身有要事,就不劳王兄相送了!”邵伦转头,冷笑一声,双手作诀祭出一物。
夜色之中有龙吟,两条巨大蛟蟒相缠,凶猛异常,直向上方压来的金砖撞了过去。
“金蛟剪!”马背之上,断臂男子王树杰眼神阴鸷,咬牙道:“你杀我吴师兄还不够,竟然夺其法物!”
“王树杰!你少来这套。”邵伦倒骑白马,冷笑道:“我邵伦自从中南城与你相遇,自认从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你一再袭杀我等,如今还要来问我之罪?!”
半空之上,蛟蟒相缠,金光四射,两人策马狂奔,展开捉对厮杀。
邵伦见后方大队人马还未临近,便将心神全都放在王树杰身上,打算先将这名燃纹宗的少宗主斩杀了再说。
那断了一只臂膀的男子见他开始沉默,刹那间就明白了邵伦心思。但见后方众人还未赶来,他也不在意,作为燃纹宗少宗主,又岂能没点压箱底的法宝?当初蛮夷山之行,颜洛神那气势汹汹的一箭,不也没置他于死地吗?
他与邵伦于中南城相遇至今,大小厮杀已不下十合,自是知他精阵法通符道,又身怀多套法物。忌惮的同时又心存觊觎,如此少年,定修有他不知道的却必定胜过自己的法典,如能取来,何乐不为?
轰隆!
金砖横空,离了两条蛟蟒,邵伦心中一惊,正要有所行动,却见侧边不远处那匹大马之上再无人影。
电光火石一刹那,邵伦想都不想,径自弃马遁行,脚踏大胤九步姿中的覆影,潜行不见。
唰!
一道寒芒绽放,将夜空照耀,宛若白昼。王树杰出现在邵伦那匹白马之上,冷笑一声,道:“反应倒是挺快,你小子是多有被人袭杀的经历吧?”
大马长嘶,两人短暂间交换了坐骑。邵伦高坐马背上,对他的冷嘲热讽不置可否,他眯缝起双眼,轻声道:“少宗主袭杀手段一次比一次阴险,怕是贵宗内有不少人遭过你的毒手……”
话音未落,那匹白马突然扬起前蹄,竟是要将王树杰给颠落下来,他心中正惊,却见邵伦已不知所踪。
两人再一次发生逆转,如先前袭杀各换了处境。好样的!王树杰心中冷笑一声,身化长虹,潜行闪了出去。
“哈哈,少宗主的反应也不慢嘛!”邵伦显现,端坐在白马之上,出言讥讽。
两人换回坐骑,王树杰冷笑,正欲开口,却听轻轻一声“爆”,就见眼前突然绽放出万道火光。
鸦声一片,三千火鸦迅速将那一人一骑围裹。先前在王树杰坐骑之上藏放一张火符的邵伦面色冰冷,转头望了望那临到近前来的数十骑,有些不甘地收起正欲祭出的符剑。
他深深看了眼被火光淹没的王树杰,暗叹了口气,继续扔下两张火符,却不是攻向后者,而是如先前那般阻拦进路。
月色下,火海边,一骑白马孤身闯入滚滚黄沙之中。
西疆虽然多有大漠地带,但也只能算作是荒漠戈壁。虽然不多,但在其中却也可见青青绿色,寥寥人踪。只不过,在西疆南北两庭划分出的中界无垠漠,却是真正的干旱大漠。
无垠漠横穿西疆,又以那烂陀城为东西中线。在那烂陀城以西,是彻彻底底的黄沙百万里,自那烂陀僧侣北迁之后,此地万年来也没现过人影。
只是此时此刻,在向西的路上,两侧却有越来越多的南北两庭的神师赶赴而来,看其神情,焦急中带着惊愕,似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一般。
邵伦一路马不停蹄,此时见到数百人汇聚到一条路上,不禁安心了不少。他混入人群,却碍于不通西疆言语,无法问询究竟发生何事,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
待至天边泛起鱼肚白,再向前行出数百里,黄沙之中却有浓重血腥味。放眼望去,广袤大漠之中竟然四处散落着一件件法物,有的光芒黯淡,灵性全失,有的则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一路所过,所见法物数十近百,周边却并没有其主人。邵伦不明所以,却见随行众人愤怒中却透着股惧意,更加不知发生了何事。
等到日头高悬,骄阳如火,所见各类法物就越来越多,四下里充斥的血腥味也就愈发浓重。这时前方已出现一群群西疆南北神师,他们聚在一起,正在纷纷议论。
正前方,大漠中竖立了一尊石雕佛手,腕间篆刻“南北天廊”四个大字。佛手高约百丈,食与小指向上,遥指天端。其上大风呼啸,有一袭白袍猎猎作响。
她婷婷而立,负手西望,完全无视了那隔开有十多里的南北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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