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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老神仙,见过明府。在下萧庭,这是我家妹子,这位壮士熊二是我安排守村的,刚才和两位差役闹了误会,在下带他向两位陪个不是。”
萧庭笑呵呵的一抱拳。刚才那两个差役说话不太好听,萧庭示意熊二教训了他们一顿。打了人,嘴上就说两句软话,反正便宜还是自己占了。总不能说老子就是看你长安令手下的人不爽,就是要揍他们吧,那不成了杀官造反了?
孙思邈眼皮一翻冲萧庭微微摇头笑笑,老头子两只眼睛清澈的吓人,没有一丝浊色,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人看穿。他当然不是笑萧庭打人,而是对萧庭感兴趣。简简单单一句赔礼道歉的话,不动声色的把帽子扣到了差役头上,熊二既然是守村的,那肯定是差役闹事才被打,活该。
打差役的罪过可大可小,一句话即推脱了责任,又拉拢了人心,还给了裴行俭道了歉,一举三得。这番话若是从一个久经官场历练的人嘴里说出来,不难,但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嘴里说出来,有些稀奇。
“救灾要紧,没来由为这种事多生枝节,裴郎你看呢?”孙思邈摸着胡子问苦主的老大裴行俭。
老神仙开口了,有事也变没事,何况本来就没什么事,裴行俭之前以为卧牛村来了妖言惑众的妖人,所以才令差役去拿人,现在亲眼看到所谓的‘神仙’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还签这个更小一点的女娃,一身的破衣烂衫,哪有点妖人应该有的风采,分明就是难民。
于是之前的那点警惕之心已经荡然无存,点点头沉声道:“既然是误会,自然不必再提。这位壮士倒是好手段,日后若是有机会,跟我去当兵如何?”
后半句是对熊二说的,熊二愣了一下,忽然见鬼似得蹬蹬蹬退后好几步,吃惊的望着裴行俭,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大吼。
“啥!你要日俺!?”
裴行俭:“……”
牛村长:“……”
孙思邈:“……”
丢人啊,本来以为带条壮汉能撑场面,这下脸算是丢到阴沟里去了,没文化真可怕,以后千万别说跟我混的。萧庭若无其事的扭头,假装去看四周的风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熊二的嗓门原本就大,又被裴行俭吓到了,那一声‘你要日俺’叫的和炸雷一般,周围的差役和村民们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神情怪异的偷看裴行俭。有的人还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猥琐挂笑。
连裴行俭派去拿人的两个差役表情都有些不对头,看看熊二,再看看裴行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得了,被明府的心上人打了那就是白打了,这场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裴行俭悲愤欲绝,一张黑脸憋成了紫红色,正捉摸着要不要砍死这个黑大汉,还是自己摸了脖子来的干脆,孙思邈咳嗽了一声救了他:“说正事,既然卧牛村粮食足够,救灾粮,不如匀给其他村子,萧郎看如何?”
人就是这样,昨天还大义凛然的说大灾之年无分彼此,现在轮到自己身上,萧庭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是上千斤粮食,卧牛村是人是自己的乡亲,至于其他村子的人,谁见过他们长得是高是矮?死不死的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不过这点觉悟萧庭还是有的,再加上孙思邈开口,萧庭不会拒绝。
“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舍己为人,是卧牛村的传统美德,这粮食卧牛村不要,全部支援其他同胞!”萧庭大义凛然一挥手,嘴皮子乱翻,想到哪说到哪。
说完之后,萧庭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头。
牛老汉和熊二倒没什么,一切诗词歌赋对于熊二来说都是外星语言,牛老汉倒是听懂大概意思,在一边不断的傻笑点头,小神仙这话太给卧牛村长脸了。
但孙思邈和裴行俭的反应有点剧烈,孙思邈两道雪样的白眉忍不住的跳动了两下,望着萧定的眼睛渐渐的眯成了一条缝,精光四射吓人的狠;裴行俭整个人好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一下子愣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萧庭的脸。
“咋了?我说错话了,还是脸上长花了?”萧庭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蛋。
裴行俭扶璞头,系领口,正腰带,捋衣摆,飞快的把全身行头从上到下整理了一遍,然后双手抱拳,当着一众差役和村民的面,大步走到萧庭面前,一躬到底,撅着屁股朗声道:“先前有失礼之处,还望萧郎君见谅则个!”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言足以振聋发聩,萧郎真乃高士!”孙思邈抚着长须,不住的点头。
妈蛋,这茬给忘了!萧庭一拍脑门,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中国士人阶级千年来的座右铭震撼力之大不言而喻。但问题是,这句话是范仲淹说的,范仲淹是宋朝人,这他娘的可是大唐!
这绝对是意外,老子真不想做文抄公这等恶俗的事!
……
当‘高士’是有代价的,除了官府给卧牛村的一千两百斤救济粮不要之外,卧牛村另外贡献两箩筐五百斤野猪肉救济大唐受苦受难的同胞。
“我这嘴贱的,一句话五百斤肉没了。”萧庭有点想抽自己一巴掌。不过看着萧淑慎崇拜的眼光,又忽然觉得这个冤大头当的挺爽。
裴行俭被高士萧庭原谅之后,心情大好,撸起袖子硬拉着熊二去一边‘比划比划’,吓得熊二面如土色,一个劲的朝萧庭使眼色求救。
萧庭可没心思救他,满帐篷的伤员才是真正需要救助的。孙思邈对人工呼吸之类的东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萧庭还以为他会来询问自己这些东西,已经做好了‘面试问答’的准备,不料老头挥挥手,示意先不着急说这些,第一时间钻进了安置伤员的帐篷。
萧庭也跟着钻了进去,就见老头子挨个给伤员掐脉搏,看舌苔,翻眼皮,甚至亲自闻了闻一个伤员的粪。
什么是医德,这就是医德!萧庭自问自己做不到这一点,除非对方是自己的至亲。以老孙在大唐的地位,他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染上瘟疫的风险,亲赴灾区。就算要治病,他也完全可以去长安城,同样能赢得名声,能赢得长安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感激,但他偏偏来了长安县这些农民的家里。老头子很清楚,就算他不去长安城,长安城里也不会缺少医者,但若是他不来这里,这些农夫就只能听天由命,或者说等死。
“老神仙,您带上这个。”萧庭把一个简易口罩递给孙思邈,这是他让村里女人们临时赶造的,凡是照顾伤员的人,都必须带着口罩。
“是了,适才还想问修齐,这是个啥?也是你做的?”孙思邈接过口罩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微笑道:“适才就是此物,把裴郎吓了一跳,还以为遇上了响马。”
修齐,是萧庭给自己起的字,在大唐混光有‘名’可不行,必须有‘字’才高端大气上档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齐就是修身、齐家的意思,至于治国平天下,萧庭暂时还想不到那么远,治国这种操心劳力的事就让英明神武的李治陛下干吧,至于‘平天下’嘛……大唐能干这活的人太多太多,随便拉出两个去就能给天下扫平了。
“把我们当成响马了?”萧庭差点笑出来,怪不得裴行俭来的时候,一副刀出鞘弓上弦的紧张气氛,原来是把带着口罩的人,当成蒙面大盗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裴行俭误会,除了响马和西域来的舞姬,大唐好像还没有谁会蒙面的,这帮子灾民一个个破衣烂衫的,带上口罩绝对像是响马。萧庭连比划带解释:“老神仙,这东西叫做口罩,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根据古书发明的。带着口罩,一方面是怕味道熏着人,一方面能防止病传人。”
“防病传人?”孙思邈拿着口罩翻来覆去的看,又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疑惑道:“此物用药泡过?没药味啊。”
“这个,俗话说病从口入嘛。”萧庭一边戴口罩一边胡诌。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有道理。”孙思邈以大唐人特有的思维理解了口罩的用途,学着萧庭戴口罩的样子,把两条绳子挂在耳朵上,隔着口罩吸了口气,点点头:“不错,不错,巧手巧心,虽说是小小一个口罩,却能为医者带来不少方便。”
萧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方便’。普通的唐朝人不怎么洗澡,更别提刷牙了,一张嘴就一股难闻的味道,孙思邈给人看病又不可能离得八丈远,必须近距离接触,有时候还要做闻粪这种恶心的工作,只怕被熏了几十年了。他不嫌弃,不代表他就喜欢闻那股恶臭的味道。被体臭粪臭口臭熏得头晕眼花,技术再好的医生看病的心情和判断力也难免大打折扣。
裴行俭不光带来的粮食,还有各类常见药材,老头子带着口罩,把伤员挨个瞧了一边,然后端坐在小桌子前面,大笔一挥,刷刷刷写了几个方子,叫人按方煎药,颇有些后世专家门诊老中医的风采。
接下来是一场精彩的正骨表演,之前牛老汉的远房侄子小名‘牛犊子’的家伙被砸断了腿,小腿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孙思邈蹲在牛犊子跟前,双手在他大腿上摸了几把,低喝一声两手一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牛犊子杀猪一样的嚎叫,小腿恢复了正常的弧度。
老头子用两根树棍夹住伤员断骨处,牢牢的捆住了,拍拍牛犊子的肩膀“记着,三个月之内,这条腿万万不可乱动,否则必成残废。”
“老神仙,三个月之后他要是不动,这条腿是不是就能好了?”牛老汉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帐篷里,戴着个口罩,蹲在一边关心的问。
“若是能确保伤口断骨纹丝不动,就能痊愈。不过……”
“不过什么?”牛老汉见孙思邈语气有些不容乐观,也顾不上礼仪了,直接打断他的话追问道。
孙思邈摇摇头:“人活着,怎么可能完全不动分毫?就算他再如何小心翼翼,睡觉时候翻身、便溺时候下身用力、平时任何的震动,总是多多少少会牵扯到伤口,使得骨头易位,就算好了,也会成跛子。”
听说要变成跛子,牛犊子脸一下就绿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牛老汉哭丧着脸作揖哀求:“求老神仙多多费心,这娃长得就是一副遭雷劈的丑模样,这不,转年二十八了,还没聘到一房媳妇,若是再跛了,只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婆娘……”
孙思邈叹了口气,“难啊,难,只怕跛是一定会跛的。若是他能打起万分的小心,尽量不让这条腿动,我再配些好药,不会跛的太严重。”
“这……”牛老汉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拳头锤在地上,对那小伙子说:“罢了罢了,能在天灾里活下来,也是你运气了。跛了就跛了,总比缺胳膊少腿要强。”
“等等,老神仙你是说,只要的他的腿能始终保持一动不动,就不会跛?”萧庭忽然问。
孙思邈在一边的盆里洗手,头也不抬的说:“话是这么说,可只要是喘气的活人,必然会动弹,除非是死了才能真的纹丝不动……”
“老神仙,你这次带的药当中,可有石膏?”萧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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