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阳的问话,年轻人点点头二话不说的将包装袋给拆开了,“刚刚入手的一把紫砂壶,哥们你给看看?”
韩阳看到这年轻人的动作立刻就是一愣,“这不好吧,我眼力一般。”确实是,哪里有一见面就让人帮忙做鉴定的?而且还是刚买来的东西,你说他东西不对岂不是打对方的脸了?
谁知道对方却一点都不在乎,咧嘴笑着将包装盒塞给韩阳,“我舅舅可是天天夸你眼力好的,而且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是收藏协会的紫砂专项鉴定师,”说着又笑道:“放心,规矩我也懂,不会让你白忙活。”
韩阳看到对方的动作微微皱起眉头,怕包装盒摔在地上,只得接过来,不过却没看,而是反问道:“你舅舅是谁?”
“我舅舅姓孙,就是收下你矾红香炉的那位,”短发小伙儿真诚的说道:“我叫你哥了,真帮我看看,再买个赝品回去要被嘲笑死的。”
韩阳听他说他是孙卫忠的外甥,多少有点意外,不过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看这小伙儿的架势,要是不帮他鉴定一下,估计还要纠缠一阵子呢。想到这里,韩阳重新蹲下来打开包装盒,拿出了里面的紫砂壶。
这把壶颜色偏淡,倒是一把真正的紫砂壶,而且还有点包浆。只是在手电光下看不真切,不知道这包浆是自然产生的还是人为制作的,所以韩阳也没办法确认这壶的新旧,只能用鉴定仪看了看。
不看还好,一看就失望了,这壶是新作品,就是零八年制作的,系统甚至连制作人的姓名都没给出来,显然这壶的制作者只是一普通的制壶工匠。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不过韩阳还是装模作样的鉴定了一番,又是听声音又是看款识,最后轻轻摇摇头,将这壶放回包装盒,“这壶买回去喝茶可以,收藏不值得。”
“意思是这壶是赝品?”小伙儿有点疑惑的问道。
韩阳摇摇头,“不是赝品,”跟着解释道:“是纯正的紫砂壶,但却不是老壶,是新做的,年头不超过十年。”
“这样啊,”年轻人朝身边的女伴耸耸肩,“看走眼了,抱歉,”说完朝韩阳伸出手认真道:“认识一下,我叫李旭鹏,刚刚入行还在学习阶段,请多指教。”
韩阳跟他握了握手客气道:“太客气了,我也刚入行没多久。”
“一起逛逛?”李旭鹏完全没在乎韩阳的客套,热情的招呼道,说着指了指韩阳的青花攒盘,“这盘子看着不错,什么来头?”
韩阳轻笑一声,“晚清的盘子,不值几个钱,”说着指了指老周道:“他这里有些好东西,你看看吧,或许能有看得上的。”
李旭鹏完全没有多想,“真的?我看看,”说着就蹲在了摊子前。
倒是李旭鹏的那个女伴朝韩阳浅浅一笑表示了一下歉意,意思是他这人就这样,别在意。
韩阳对李旭鹏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倒是对方这个漂亮的女朋友看着很顺眼,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他可不会对别人的女朋友产生什么心思,因此只是笑笑扭头准备就走。
“哎哎,哥们等等,等下帮我鉴定一下,”韩阳刚转身,李旭鹏在后边就急了。
韩阳心里苦笑,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呢?是真看不出韩阳的不耐烦?还是假装不知道呢?不过看在孙卫忠的面子上,韩阳也没表现的太过分,只是苦笑道:“哥们,我完全没有帮人鉴定过什么东西,要是让你吃了亏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舅舅说你眼力好,那就肯定不会有错的,”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一把筋纹器紫砂壶道:“哥们,算小弟我求你啦。”
韩阳见状有些郁闷的摇摇头,“就这一把,不管真假就这一把。”
“没问题,”李旭鹏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筋纹器紫砂壶其实就是菊瓣壶南瓜壶以及棱形壶一类带着筋囊的壶形,这一类的紫砂壶最大的难点就是壶盖和壶口处上下的筋囊要对应的严丝合缝,带着加数字一般的精巧和秩序之美。
而这一类的器形其实是从早期的金银器具造型中延伸出来的,明代的四位制壶大家就非常喜欢制作这一类造型的紫砂壶,像是董翰的菱花式壶、时大彬的十八瓣菊蕾壶都是其中的代表作。
这一把壶应该算是菊瓣壶的一类吧,不过也不算是标准的菊瓣,因为筋囊没有菊瓣那么密,只有六道筋囊,在筋囊间的壶面上刻着六个行楷小字,韩阳细细辨认了一下,是“泉石之趣,东溪”。
“泉石之趣”应该是制壶者想说的话,而“东溪”则是作者的落款,应该是作者的名号或者艺名一类的称呼。再看壶底,印着一个非常复杂的方形图案,看着密密麻麻的,而且看那线条显然不是名号款,而是花押款,也就是作者自己设计的图案,细细辨认勉强能看的出来像是一个龙头。
什么人会用这样的花押款?再看壶把,壶把上没有款识,不过包浆看着挺不错。掀开壶盖之后发现壶盖里有个长方形的二字篆书款,这两个相对简单一些,线条也比较清晰,韩阳很快就认出来了,是“松亭”二字。
松亭是谁?韩阳皱眉沉思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这么一个人,此人是晚清民初的以为制壶师,不过他手艺还算不上名师,能让韩阳记住他的原因是他不光是一名制壶师,还是一位造诣颇深的书画家,同时还算是一位当时的实业家。
民国十几年,当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宜兴那边的陶工纷纷逃散,紫砂制作行业陷入了低谷时期。就在这个时候,赵松亭掏出自己所有钱并且募集了一大笔资金重建龙窑,并且改名为复兴窑,开办窑厂。
在赵松亭的经营下,复兴窑出产了一大批的精品紫砂壶,并且将业务发展到当时的沪市,并且在那里独占鳌头,成为当时的紫砂第一号,让复兴窑的产品供不应求。
当然,最能让韩阳记住赵松亭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赵松亭曾经担任过吴大澂的制壶师,专门为吴大澂制作紫砂壶。
而韩阳能记住赵松亭这么多资料,其实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赵松亭留下的资料比较详细,甚至还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这跟其他的制壶师有着非常大差别,其他的制壶师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能留下姓名和生卒年就很不错了。
所以韩阳在查找资料的时候对这个资料非常详细的赵松亭印象比较深。刚开始看到东溪二字的时候还没想到是他,但一看到“松亭”二字的篆书款,韩阳立刻就想起来了。
不过带东溪款并不等于就是赵松亭的作品,也有可能是后仿品。所以韩阳还是用鉴定仪鉴定了一下。
清光绪三十一年赵松亭制筋纹器紫砂壶:f级,50/50。
果然是真品,想到这里韩阳忍不住有些眼馋,虽然只是f级的物件,可是能量却足足有五十点,相对来说也不少了,如果不是年代比较近,或许有可能被划分为e级呢。能量不少,不过价值么,相反可能不会太高,按照市场价来算,应该也就是五万块钱左右的事儿。
一般制壶师的作品价格本来就不会太高,除非工艺特别出色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赵松亭此人虽然比较有名,但他的作品水平相对来说并不能算太出色,加上市场认可度不高,能卖到五万块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只要东西是真的,对一般藏家来说即便是贵一点也无所谓,只是不知道这李旭鹏什么态度。
想到这里韩阳扭头望着李旭鹏,“我有一点看法,你要听一下吗?”
“嗯,尽管说,”李旭鹏兴奋的点点头,满脸都是期待。
韩阳看了看老周,然后望着李旭鹏,“就在这里说?”
李旭鹏这才反应过来,不过还是点点头,“没问题,嘿嘿,尽管说吧。”
韩阳见状暗暗摇头,不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然李旭鹏自己不在意,那他更不会多管闲事儿了,反正看李旭鹏这实力,按市场价拿下这把壶应该是没有问题。想到这里便开口道:“这是赵松亭的筋纹器,本人亲手制作的无疑。”
“赵松亭?”李旭鹏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疑惑的问道。
而坐在摊子后的老周更是将耳朵竖的直楞楞的,心里暗暗高兴。他本人虽然懂古玩,但是却没有多少文化,这壶上的几个字他一个都没能认出来,所以根本不知道这壶的来历,只是凭感觉知道这壶是老东西。此时听到韩阳准备讲解,自然要细细的听,等会儿好抬价格,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不把握住,那他这个小贩做的也太不合格了。
韩阳当然知道老周肯定会借此抬价,但李旭鹏不在乎,他自然也就没那个闲心帮李旭鹏压价,所以直接将赵松亭的事迹和成就简单的说了一下。
“哥们你果然厉害,”李旭鹏听韩阳有条不紊的将赵松亭的事迹讲了一遍,忍不住朝韩阳竖起大拇指,然后问道:“那这壶能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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