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元年,后金天命六年二月二十一日,努儿哈赤率贝勒大臣并八旗将校,自萨尔浒新城誓师出发征明,大军自二月时开始云集各处,至此后金集结了超过六万人的军队,同时最少有数万人的包衣阿哈推着小车和在浑河上驾船提供军需后勤,大量的攻城器械在年前就开始打造,数月间伐下无数树木,制成大量的云梯和盾车冲车等器械,在誓师之时,沿着浑河水将这些器械放入河水之中,沿河而下,因为器械太多,浑河的水面几乎被这些东西给遮蔽住了。
后金军先攻打沈阳外围奉集堡,明军总兵李秉诚率三千骑兵出战,李秉诚先派二百骑兵出战,被后金兵击败,结着明军结成方阵应敌,后金兵驰射而击,明军难以抵敌,箭雨之下,明军拔营回城,后金兵追至城下,明军争相入城,死伤惨重,城头开炮,打中后金参将吉拔克达,努儿哈赤在三里外的高岗上指挥,派阿哥德格类出击,明军主力两万人溃逃,朱万良率部支援也被击溃,几日之内,奉集堡和虎皮驿均失。
扫清沈阳外围后,努儿哈赤决意攻克沈阳。
十一日,沈阳明军的军台守备发现后金兵主力,燃烧狼烟报警,总兵贺世贤下令沈阳驻军全军警备。
十二日,后金兵主力抵达沈阳,沿各城门驻营,同时派出精骑到沈阳城东哨探。总兵尤世功率亲兵出战,武举出身的尤世功勇武不在贺世贤之下,双方的精锐一番混战。尤世功斩首四人返回,努儿哈赤命盾车在前,马军在后做试探性进攻,在明军发射火炮后后金兵略有损失就后退,双方做了第一天的试探。
韩旭在十二日傍晚接到消息,在此之前,他已经开始准备。所有的物资和金银已经收好,看到信使之后。韩旭下令将匠户和所有物资转移,往西越过三叉河,转向辽西。
“李春两口子赶紧出来,大人命匠户随军需先转移。”奉命带人先转移的是高小三。韩旭专门派了一队兵给他,好几万两金银和相当多的军需物资需要移走,派出十几个精锐骑兵护送已经是极少的了。
“高大人,俺们能不能不走?”李春看着高小三,再看看自己妻子,说道:“俺们世代是辽阳人,打仗归打仗,俺们大明又不一定打输,好好的就走。心里怪舍不得。”
高小三心中其实也是有些不舍,他的家人和杨国勇的家人也是一样,说起移到辽西均是有些留恋不舍。毕竟当年那般险境都过来了,现在光是沈阳驻军就有近八万人了,辽阳也是有七八万人之多,这么多军队,抵得上后金全部的男丁还多,况且驻守坚城。怎么也不至于守不住。
“别说混话了。”高小三道:“大人说了,不走的按抗命处置。”
“唉。”李春蹲在地上叹起气来。他的妻子哀哀哭叫着,两人看着身后的房子,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拉着他们上车。”
高小三提前准备了十几辆大车,其中一部份便是用来收容路途中走不动的人,他没想到,还没有上路就提前使用了。
几个士兵跳下马,将李春两口子硬拉着拽上了车。
“一对混蛋。”高小三看着这两口子的行李,笑骂道:“不是都准备好了?”
他还看到两人供着韩旭的神主牌,又骂道:“亏你们还供奉大人,今日的生活都是大人给你们的,你们当东虏来了,还有这般好日子过?”
李春倒是想过这些,一则他不信东虏真能打下沈阳和辽阳,二则他觉得凭自己的手艺,在哪边都能混饭吃,要紧的是这大房子自己抢先占了,这样就对的起祖宗和后代,但现在被硬拉上车,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房子默默流泪。
“将来大人会给你们起大屋的。”高小三不负责任的胡乱许诺,又继续将其余的匠户都驱赶出来。
有李春的榜样在前,其余各家都很配合,只有到最后出了乱子,卢九德两口子不见了,家中也空空荡荡的,显然是看到高小三等人过来就躲藏了起来。
“这狗日的,有得他苦头吃。”
高小三带着这么多人和物资,还要到辽阳那边接各家的家属,没有功夫再耽搁,骂了一句,下令车队启程。
十几辆大车和十来匹马行走在村庄的小道上,将路边的野草压趴了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草从深处的卢九德两口子,待车队远离,最后一点烟尘消息在远方的天际。
“好险。”卢九德探出头来,他和浑家两人都背着包裹,这也是以防万一,被发现了只能带着家当一起走。
“当家的还是你聪明。”他妻子眉开眼笑的道:“李春两口子真是傻子,硬顶怎能顶的过去,大人的兵又不是吃素的。”
“这是乱世啊。”卢九德感慨道:“越是乱世,俺们这些匠人就越有用,大人要用俺们,别人一样要用。不管大明打输打赢,俺们住这就不走了,谁来就帮谁打造兵器,不信没有一碗饭吃。这么好的房子和地方,俺肯定不走。”
他带着浑家站起身来,看着车队远离的地方看了一阵子,又看着军营和棚户区都空了,大牲口都宰杀了,肉在冬季就全部熏成了干肉,成为军粮储备的一部份,军营区每日这时候最是热闹,早课训练完了,器械和格斗训练开始,骑马对冲,彼此叫嚣着厮杀,猛烈撞击后总会有不少人落马,然后就是哄堂大笑,李春和卢九德等匠人一边做着手中的活计一边也是发笑,大家生活无忧,每日均有事情可做,感觉全身都是劲头,到中午时,匠人们领饭吃,军营那边也开饭,这时军人在韩旭的命令下唱起军歌来,歌声雄壮有力,语调快活,大家吃饭仿佛都能多添一碗,午后惯例会休息一会,然后就是踢球,分成几队踢着,今冬大人又发明一种球戏,每人穿着护具,用手抢,要冲撞和奔跑,论起激烈程度来比那足球厉害的多,卢九德还年轻,看着都是跃跃欲试,抽空也去打了几回,被那些粗壮勇武的军人撞的很惨,跌的鼻青脸肿,虽然如此,他还是很喜欢这个游戏,现在想到再也不能和那些家伙一起玩,想到粗直的任尚武,豪勇直爽的贺家兄弟,敦厚的杨国勇,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士兵们的脸庞,卢九德原本高兴的心情,猛然跌落下来。
“回家吧。”他低着头在前头走,妻子在一边跟着,两人孤寂的背影越走越远,与身后远方的烟尘背道而行,最终都成为微小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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