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懂事开始,南克就记得有司马翎这么一个自称是自己姐姐的人,但是她跟自己既不同姓,头发的颜色也跟自己不一样。
“我是独生子!我凭什么管你叫姐姐?”
当5岁的南克提出质疑的时候,6岁的司马翎将手里的布娃娃一丢,然后骑在南克的后腰上,压得他在地板上动弹不得长达半个小时,最后只好“认贼作姐”,可是心里一直都不服气。
两家的老人倒是战友情深,南克的爷爷和司马翎的爷爷比亲兄弟还亲,甚至长得都有七、八分相似。
不知道两位老人在抗日战争当中是不是拜过把兄弟,总之南克的爷爷比司马翎的爷爷年长几岁,南克管司马翎的爷爷叫“二爷”,而司马翎管南克的爷爷叫“大爷”。
当大爷病重弥留之际,二爷那么坚强的汉子哭得肝肠寸断,他紧握着战友的双手,保证绝不会让南克受到半点委屈。
“大哥,你放心,以后小南就是我亲孙子,谁敢欺负他我就跟谁拼命!而且小南现在已经15岁了,他要是看得上我家小翎的话,再过些年,我就拍板把小翎嫁给他!这孩子娶了别人我不放心!”
二爷的声音太大,这句话传到了病房外面,让15岁的南克和16岁的司马翎听了个真切。
爷爷病故,父母失踪,南克在事实上成了孤儿,但是他在司马翎面前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直到司马翎无声无息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伤心就哭出来,别憋坏了身子,天塌下来有姐姐给你撑着。”
“你……你又不是我姐姐!”感情决堤的南克哭得涕泪交流,司马翎的短上衣完全被弄湿了。
司马翎面色哀戚,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南克拒绝叫自己姐姐而生气,反而用力把南克抱得更紧了。
“不管你认不认我当姐姐,你都是我弟弟。”
二爷第一时间把南克接回了家,南克在司马家的豪宅里有了自己的房间,零花钱涨了十倍,凡是司马翎父母从外国带回来的好东西,二爷都优先让南克挑。
司马翎的卧室距离南克的卧室很近,在最初的一年里,他们如同真正的姐弟一般天天见面,为了安抚南克受伤的心灵,司马翎更多地在扮演一位“温柔的姐姐”,这让南克有些不习惯。
关于南克和司马翎有婚约的谣言也是那个时候在学校里传开的,每当有人当面询问,南克总要矢口否认,而司马翎对这类询问的一向回答是:“关你鸟事?”
南克一直以为二爷在爷爷临终前说的那番话有安慰爷爷的成分,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听见二爷在书房里很认真地劝说司马翎的父亲,让这位雕塑家不要反对南克和自己女儿的婚事。
“我没反对啊!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我觉得小翎像她妈,我管不了。”
司马翎的父亲那时候刚刚跟妻子办完第五次离婚手续,心情恶劣,其实在南克跟他不多的几次接触当中,南克觉得司马翎的父亲还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只是一旦他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里,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南克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故意找司马翎的茬,一次、两次司马翎还能忍,次数多了,司马翎终于吼着:“你有病啊!”把南克按在沙发上挥拳要揍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
南克被按在沙发上却很开心地笑了,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翎姐,而不是为了安慰自己而特意只显出温柔的一面,司马一家人对自己过于好了,反倒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客人的疏离感。
司马翎和南克之间很快恢复成了最早那种有点别扭的姐弟关系,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司马翎都会想着南克,但是南克如果嘴贱说了司马翎什么坏话,司马翎也睚眦必报,不会像第一年那样迁就他。
虽然嘴上抱怨着“司马你原形毕露了,原来你最多只能坚持一年”,但是南克显然更喜欢这种自然的态度,甚至司马翎一边喊着“叫我姐!”,一边挥过来一记栗凿,都会让南克更有和家人相处的感觉。
南克不希望自己和司马翎的关系有所改变,或者说,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种改变。
司马翎继承了母亲的金发和父亲的黑瞳,像大多数混血儿一样容貌过人,并且她身材高挑,性格开朗,在音乐领域上也有不错的天赋,在某个学生乐队里面当过吉他手,每当她登场都会赢得满堂彩声。
在一般人看来,南克的机会千载难逢,如果他好好把握,那么让弟控的司马翎把这份亲情转化为爱意,娶到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简直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划算。
可惜南克从小学开始就被人叫做“笨蛋小南”是有原因的,很多别人认为傻子才不占的便宜,他偏不去占,他的智商并不低,甚至比好多喜欢占便宜的人高出许多,可他就是这么愚蠢地坚持着。
只有非常非常熟悉南克的人,比如司马翎和孙小龟,才会知道南克其实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的心中有不肯妥协的傲骨,哪怕在很长时间里他都以不思进取的宅男形象示人,那也只是为了在寻找人生目标的时候舔舐心灵的伤口。
爷爷很早就教导过他:“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把傲骨隐藏在玩世不恭后面的南克,从来也未曾以弱者自居。
只有弱者才会天天想着去占便宜!
只有弱者才会利用别人的好心,反过来图谋不轨!
南克不想以弱者的姿态从司马翎那里获得爱情,虽然以南克对司马翎的了解程度,他知道自己只要装作很寂寞、很受伤、很迷茫、很需要安慰的样子,心疼自己的司马翎搞不好会先越过那条线。
许多人觉得南克很笨,万贯家财、美貌娇妻唾手而得,却不懂得把握机会,竟然在二爷离开冬山市去为抗战老兵利益奔走的时候,偷偷搬出了司马家的豪宅,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小房间。
南克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只是觉得在二爷出行、翎父闭关的情况下,只有自己跟司马翎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司马翎不是很公平。
(二爷是不是故意在给我们两个小辈制造机会?他打定了主意想把翎姐嫁给我吗?二爷在离开之前有没有对翎姐说什么多余的话,会不会给了她一些压力?)
南克喜欢司马翎是毋庸置疑的,从他跟谷康明那一战当中,谷康明打伤司马翎,南克立即怒发冲冠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南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单纯以弟弟的身份喜欢着司马翎,就像司马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单纯以姐姐的身份在爱护南克一样。
两人共同的默契就是把对方当成重要的、无可替代的家人,尽管他们只要一起出现就会拌嘴,但那恰恰是要好的证据。
在赞梯村的这一晚,南克梦见了司马翎,那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他在梦中回忆起司马翎和乐队成员被“天牧星光”的星探约谈,自己被她们叫出去帮忙提东西。因为司马翎跟自己举止亲昵,以至于星探提醒司马翎:“合约规定在出道前三年之内不能交男友,你们这个样子如果被狗仔队拍到,对你对我们都不好。”
南克想解释自己只是司马翎的干弟弟,可是司马翎立即就拍了桌子,二十多页的合约打印纸散得满地都是。
“我只是觉得好玩才过来的!谁稀罕你们的签约金?别想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本来天牧星光的第一签约目标是司马翎,结果因为司马翎脾气太冲,最后反倒是跟她的其他乐队成员签了约,现在那个乐队在没有司马翎这个吉他手的情况下也发展得不错,人气仅次于天牧星光力推的伪娘偶像舒怡。
不过司马翎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过,她偶然还会在南克过生日的时候弹吉他给南克听,那娴熟的指法总是让南克有一种愧疚感。
天光微微放亮,约定去消灭巫毒术士的日子到了,南克仰面躺在床上,有些诧异地发现翡翠被自己搂在怀里,衣服完整的她仍然睡得很熟。
(我昨晚还梦到了其他事情吗?记不清了……翡翠你也真是的,你稍微反抗一下就不会被我当抱枕用了。)
翡翠比司马翎还要大一岁,但是她在南克面前表现得并不像个姐姐,也许是因为她是戒灵,也许是因为她的个子没有司马翎那么高,总之被南克的左臂搂住腰肢的翡翠,顺从地侧身紧紧贴住南克,显得小鸟依人。
南克莫名产生了一种对不起司马翎的感觉,但是他从未承认过司马翎是他的未婚妻,他的这种情绪有点师出无名。
“五星能力者,应该不算是弱者了吧?”南克将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举到眼前,以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有强者的样子吗?我的力量已经足够保护司马了吗?如果我在司马面前不再是弱者,那么……”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声,南克拿起手机,看到了千雪发过来的短信:
“我们已经有了17家首饰店的贵宾金卡了,但是传送石充能还是不够。对了,我在网上看到一本小说叫做《因为还不起钱,所以自愿当姐姐的X奴隶》,你要不要看一看参考一下?”
南克差点没把手机给摔出去。
“谁要当姐姐的X奴隶啊!司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现在就去金矿底下挖狗头金!不就是死亡矿井副本吗?这种新手副本最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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