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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时光倒流一般,一幕幕熟悉的往事从林浩宇的眼前划过。不断被迫相亲的憋屈、第一次偷喝酒的兴奋、与庄内酸秀才们一同掉书包作诗的愉悦……
画面逐渐变得陌生,但林浩宇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尚小,一切记忆都只能在潜意识中存留;方才那颗火星,应该是激发了潜在的意识,将这些记忆显现出来。
猛然间,画面在他三岁那年定格,望着画面中那幼小的身影,林浩宇只觉得心神不稳,居然毫无抵抗地直接附身在那画面中,再一次经历了当年的种种!
碧空如洗,清风微拂。林浩宇年幼的身影在卧虎庄外的树林中奔跑,带出阵阵欢笑。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的身上,将他衬托成一个欢乐的小精灵;他的身后,一名眉清目秀的家丁满脸焦急地跟着,不时出言让他小心些。
“宇少爷,等等奴才,等等奴才!老爷和夫人都外出办事,您要是这么淘气,万一出了意外,老爷夫人还不扒了奴才的皮?”家丁焦急的声音传来,很稚嫩,也很好听。林浩宇依稀记得有这个家丁,却不知何时起再也没有见过他。
画面中的林浩宇回头看了看那个家丁,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林安,快来追我,快来追我!追不上我,我就让父亲打破你的屁股!”
他身后的林安苦笑连连,却不敢真个追快,这林安就算没有内功修为,单凭体能也能在分分钟追上林浩宇。但他哪敢撒开脚步?万一林浩宇一急,被哪棵树露出地表的根绊一跤,自己得挨多少板子?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像严冬的烈风,让这盛夏的森林温度骤降:“你这家奴,好不要脸!少爷的话都敢不听!”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蒙面的汉子从路边窜出,一指点住了林安的穴道,瞬间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后这汉子抓起林安,同时对着林浩宇遥遥一记手刀。
林浩宇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那汉子打晕在地,而后这汉子提着二人向森林深处奔去;很快,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视野中,肉眼可见的丝丝白气从坑底向上涌起。
“少爷意外摔死天坑之底,家奴惊恐之下畏罪自杀。啧啧啧,多好的理由,多么合情合理的意外啊!”
蒙面大汉嘿嘿笑道,随手将林安甩向一旁的石头上,“哼哼哼,上好的修道之体?在这十二年一喷发的尸气面前算个屁!”
无论角度、力道,这一摔都把握得刚刚好,林安一头撞在石头上,脑浆迸裂,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甚至残存在眼球中的那种惶恐都恰到好处,紧接着这蒙面汉子举起林浩宇,就要像天坑之底狠狠摔下!
“大胆狂徒,休要伤了少爷!”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传来,正是老管家林福,只见林福的右手向着那大汉后心遥遥一按,一缕锐利之极的掌风转瞬而至,那大汉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黑色的面巾。
这汉子再也抓不住林浩宇,只见林浩宇从他的手中滑落,叽里咕噜地滚下了天坑,只见林福一声怒吼冲至那大汉身边,一掌拍下,顿时将那大汉身形一顿,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附身在画面中的自己身上,林浩宇就看见那大汉眼中的愤怒、不解与憋屈,也看见了林福脸上一丝一闪即逝的复杂神色;林浩宇的心瞬间一紧,然而由不得他多想,就看见身体被一丝丝白起所围绕……
猛然间打了个激灵,林浩宇从画面中转过神来,如同做梦一般,此刻的他已然忘却了所见的大部分,只记得当时自己被白色的尸气所笼罩,浑身经脉为之闭塞,他长舒了一口气,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猛然发现一股白气从口中喷出,在油灯的光芒下消散无形。
他仔细地看了看那盏油灯,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神奇之处,古旧的灯身上锈迹斑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侵蚀,灯罩中,一颗豆大的火焰在黑漆漆的灯捻上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如果说神奇之处,便是从他记事起,便一直听大人们说这是一盏跟随了林家千余年、却从未添加过燃料的油灯。
就在这时,油灯的光芒突然摇曳了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林浩宇的耳旁炸响,明明很是洪亮,却给人一种飘飘渺渺的感觉:“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这声音重复了三次,每次重复都会引得林浩宇体内的经脉一阵抖动,那经脉中的闭塞之感也随着抖动不断降低,似乎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炁感凭空生成。
猛然空中展现一幅绚丽的画面:
无穷的青光之中,金碧辉煌的宫殿坐落在白云之上,黄金、翡翠、琥珀、宝石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宝石点缀的华丽无比,白云之下有千万衣裳华丽的修士身上绽放着金辉;宫殿之上,百亿瑞光中,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真神,端坐于九色莲花座,周围有只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数不清的金刚、力士来回巡逻。
忽而,那真神右手轻轻挥动一支翠绿欲滴的柳条,阵阵甘露落下,连林浩宇都感觉到自己受到那甘露的滋润,只听得一种奇怪的韵律响起:
“东极青华妙严宫,紫雾霞光彻太空;千朵莲花映宝座,九头狮子出云中;南极丹台开宝定,北都直禁破罗丰;唯愿垂光来救苦,众等稽首礼慈容;施食功德不思议,孤魂滞魄早超升”。
如同魔怔了一般,林浩宇迷茫中离开了蒲团,在迷茫中向着油灯跪行,每一次膝盖与地面碰撞都很重、很重,到了最后甚至磨出了鲜血,却浑然不觉。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接近那盏油灯,那盏能够让他重新获得修炼资格的油灯!
在距离油灯还有三尺远的地方,林浩宇猛然伸出右手,向着油灯极力伸去,整个人都随之向前倾倒;然而,这个距离还是太远,林浩宇的心也着实太急,猛地一扑,他的右手没能握住油灯的杆,反而将油灯直接打翻在地,眼前的幻想瞬间消失。
就在油灯落地的一瞬间,灯火戛然而止,同时,一股纯正到极点、也肃杀到极点的庚金之炁从庄中冲天而起,似乎要冲破云霄,卧虎庄上空一张金灿灿的阵图缓缓浮现,将庚金之炁稍稍拦截,而后却仿佛后继乏力一般轰然破裂!从远处看去,卧虎山庄内一道白光直插云天,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卧虎庄外的几处绝密之地,十多道强横到极点气息冲天而起,气急败坏的咆哮从这些人的口中吼出:“谁,是谁破了乾坤两仪大阵?!是谁放出了深藏底下的庚金之炁!”
随即,十多条人影带着阵阵残影冲向卧虎庄,破空之声连成一大片,如果说刚刚突破破障境界的林伟义是一把锐利的钢刀,那么这些人的气息已经与百炼金钢无异!
“快,用丙火至宝压住阵眼,稳住乾坤两仪大阵!万不能让这股庚金之炁消散,否则我卧虎庄内老小的修炼速度必然大降!”一个人影嘶吼着,直扑祠堂,看那鹤发童颜的脸庞,可不就是林家祠堂内挂着的一位才字辈老爷子?!
另一个才字辈的老爷子一脸的凶横,向着闻声来迎的林伟昌等人怒吼道:“尔等还不发火符通知天符宗中修行的承照,还出来迎接做甚!这乾坤两仪大阵,可不是我们几个凡俗的先天可以搞定的!”
林伟昌等人这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从上衣的贴肉处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篆,内力向其中一次灌输,便看见那符篆化作一只白金色的纸鹤冲天而起,如一道流光般向着西北的不可知之地飞去,瞬息间渺然无踪。
祠堂中的林浩宇,在油灯落地的刹那便已经惊醒,再回想方才的一切,却仿佛做梦一般;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油灯的那颗火星钻入鼻腔,自己吐出一口淤积体内的尸气,除此之外,竟然想不起丝毫。至于祠堂外的惊变,他更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油灯,似乎暗夜中还在发出淡淡的光辉,只是上面豆大的火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缕缕白烟从灯捻升起,周围的地面不断缓缓震动。林浩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刚才……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暴戾到了极点的声音传来:“你是哪一房的孽子?居然打翻了维系整个卧虎庄气运的油灯?!”
林浩宇回过头,看着一个须发皆张的老人向着地上的油灯扑来,只感觉有些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一掌拍到了一旁。
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老者这一掌所用的力道并不十分巨大,却也将林浩宇打得口吐鲜血;不过此刻老者已经没有心情去管林浩宇的死活了,他小心翼翼地拾起油灯,重新放在石台之上,却再无任何反应,恼怒之中,紧忙用几枚其中红光流转的水晶放在石台上,水晶光芒猛的一亮,又黯淡了下去,只是地面的震动已经轻微不可察觉了。
但那乾坤两仪大阵妙用无穷,本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布下的,这数百年来如非油灯镇压阵眼,又怎可能丝毫不变?
早在林浩宇打翻油灯的瞬间,大阵的阵眼便发生了些许位移,可这变化,又哪里是这老者可以发现的?
任凭老者修为如何,竟然也未曾发现林浩宇的一滴鲜血溅到了油灯之上,被油灯悄无声息地吸收了,他只是感应到庄内那道庚金之炁没有被镇压而回,只不过降低了衰竭的速度罢了,顿时暴怒异常地看向林浩宇,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就在这时,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正是刚刚突破破障境界的林伟义:“爹,掌下留情,掌下留情啊!他是浩宇,是您的亲曾孙啊!”
那老者的面色一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将右手慢慢地放下;直到这时,林浩宇才想起面前这人,不正是出庄觅地潜修的太爷爷林才生,林浩宇曾经见过太爷爷的画像,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
“老二,快,守坎、离、震、兑四位,化庚入坎,化甲冲离,壬生震落,戊实合兑,与我等守定四象之位,依五年前承照所传之法镇化!”一个焦急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同时三道强横到了极点的气息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升起。
林才生看了林浩宇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向着庄子西方奔去;这一声冷哼,吓得林伟义一头冷汗,然后忙不迭地跑到林浩宇身旁为他疗伤。
这边林家诸人刚刚稳定了四象大阵,百里外的一座破庙里,一个圆脸大耳的肥胖大和尚皱了皱眉头,收起念珠站了起来,一道金光打在腿上,向着卧虎庄方向疾行而去,这速度,比起林家那些老一辈的破障境高手,快了又何止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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