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贤挥手道:“机会?什么是机会?如果我们不顾现实,只凭一股热血去做事,那才是错误的,甚至是犯罪。小伙子,那可是挥霍国家的血汗钱啊。二十亿美元你知道在国内能建多少家企业吗?你知道今年我们国家的外汇储备一共才多少吗?与其拿钱去投资沙特那种富裕国家,还不如投资我们自己国家。二十亿美元就算拿来修路,其产生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也是非常可观的。”
姜新圩问道:“张主任,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放的烟幕弹,故意让人不去竞拍?”
张淑贤笑道:“你这话还用得着问我?你姜董什么不懂?”
姜新圩笑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幼稚:对于发标的沙特而言,肯定是勘探资料越漂亮越好,油田里的储量越多,世界各地的石油公司就越舍得投钱竞拍,绝对不会隐瞒。就算其他公司隐瞒,他们也会揭穿。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沙特与某家石油公司内外勾结,故意把其他石油公司赶跑,那华夏国去竞拍也是白跑一趟:人家都内定了,有官方的勘探资料为那家公司背书,你华夏国的公司过去也只是陪太子读书,纯粹浪费人力物力。
去竞标可不是跑一趟交一下标书就行,首先就得提交高速公路、石油管道这两个项目的前期资金,这个资金必须冻结到开标之后。这么多资金虽然只冻结两个月或者只冻结一个月,那也是不小的损失,更主要的是筹集这么大一笔现金浪费的可不只是利息。
至于制作标书、打探消息、专家计算、预估储量、往返机票、住宿等等,都需要真金白银。没有两百万美元估计连标书都递不上去。
因为姜新圩还是不知道竞拍的油田是不是记忆中的油田,更不能确定油田的储量,以至于不敢过于鼓动张淑贤指挥中石油、中石化去冒险。
不过,告别张淑贤后从发展改革委出来,姜新圩居然对油田有了点点动心:“谁都可以竞拍油田?那我岂不也可以拿一块油田玩玩?……,他们不是计算出了油田的储量有二点九亿桶吗?就算少一点,两亿桶应该有吧,等到油价涨到一百美元一桶,我也可以发一笔小财啊。”
想到自己有可能玩油田,姜新圩坐在车里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上辈子朋友说过有关加瓦坦地区油田的点点滴滴,心里蠢蠢欲动:如果这块竞拍的油田勘探得并不全面,那些勘探工人并没有完全发现地底下的原油,那我就大发了。
石油勘探看起来高大上,但事实上勘探错误的几率很大。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华夏国的大1庆油田。二战期间日人在华夏的东北地区用钻头钻来钻去,架起了无数井架,可勘探之后认为东北无油。可到了六十年代共和国的石油工人几下就发现了世界的大油田。
很多人都听说过,往往一个勘探队一路勘探过去没有发现石油,但另一支勘探队过来,就在上一支勘探队钻进架的旁边钻出了石油。
虽然说石油勘探不是中彩票,但也不是瓮中抓鳖一抓就有,有时候靠技术,有时候纯粹靠运气。
这就是姜新圩现在不死心的原因。
回忆着会议着,突然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当时他的那位负责沙特油田通信建设的朋友回来后让他看过一段视频,让他感受一下沙特当地的高温。视频拍摄的对象是一根架空光缆,居然因为高温而外面包裹的塑料表皮开裂,露出了里面用来保护光缆的膏油。
高温不是重点,光缆更不是重点,重点是背景!
当时他看到视频远处的背景是一座铁红色的小山,只有几百米高,远看就如金字塔,但整体是红褐色,就如铁锈一般,整座高山看上去毫无生气。可在山脚下有一片植物,郁郁葱葱的,与那座铁红色的山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时那位朋友笑着说伊拉克人真是倒霉,不但萨达姆倒霉,他的石油勘探公司也倒霉。伊拉克石油勘探公司在这座铁红色山的附近钻井勘探,打出来的只是运不出去的水。
可后来沙特自己国家的勘探队就在这口井的右边不到五百米远,在靠近山脚的地方钻下去三千米就钻出了一口喷涌井,日喷轻质原油多达三万桶!
而且以那座铁红色为起点的加瓦坦山脉几乎就坐落在地下几千米处的油藏上!
这些记忆在脑海里泛起后,姜新圩更加激动了,连身体都微微颤抖:如果自己拥有一口日产油三万桶的油井,那钞票岂不是像下雨一般的落?
就算我现在只是一厢情愿,竞拍的油田不是我上辈子的朋友所谈论的那个油田,我也亏不了多少,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姜新圩终于下了决心,很果断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并动作快捷地拨着小克留齐科夫的电话号码。
但是,当他按下对方手机号码的前五个数字后,他停住了,以更快的速度删除了这五个数字,再重新拨打另外一个国际长途电话。
没有多久,姜新圩的手机里就传出一个明显没有睡醒的男子的声音:“喂,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这才几点啊。”
姜新圩笑了一下,说道:“陶国水,是我。姜新圩,我有急事找你!”
对方低声地惊呼了一声,提高声音说道:“姜董?!姜董你好,有什么事吗?”
姜新圩说道:“你放下手里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回国找我。”
陶国水吃惊地问道:“为什么?我沙特这里的工程……,我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姜新圩说道:“不是你那边有事,是我有事叫你做。稍微交接一下就过来,我在京城等你。就这样!”
陶国水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是!我马上去交接,航空公司一上班,我就去买票。再见!”
虽然姜新圩不怀疑小克留齐科夫的忠心,但涉及到二十亿美元的投资,涉及到一个油田的竞拍,姜新圩内心还是更加相信华夏人。他选择陶国水而不是小克留齐科夫的手下,宁愿麻烦一些、效率低一些也在所不惜。
挂完了陶国水的电话,姜新圩又转头对坐在副驾驶室的徐见虎说道:“徐见虎,你下车!在京城里到处转一转,看能不能买两台摄像机,我有急用。”
徐见虎没有立即答应姜新圩,而是转头看了一下周建亮。见周建亮点了点头,还放缓了车速,就说道:“是。”
姜新圩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的钱和一张银行卡交给了他,说道:“只要有买的,不要管价钱。”
等徐见虎下车,小车在周建亮的驾驶下继续前行,姜新圩这才给邮电部部长鲁向滔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上午有没有空接见自己。
鲁向滔在手机里笑着说道:“我今天的工作就是等你,你说我有没有时间。……,你在发展改革委那边的事情结束了?”
姜新圩回答:“结束了。……,大约半小时我就到。”
挂了鲁向滔的电话,姜新圩的手机才放进口袋,又掏了出来,再给肖媛媛打了一个电话。不顾肖媛媛的惊讶和紧张,笑着说道:“你别紧张,我找你不是因为兼并他人工厂的事,我想问你,你有精通阿拉伯语的同学或老师吗?我有一份资料想请他翻译一下。”
肖媛媛呼了一口气,说道:“有的。我班一个女同学就精通阿拉伯语。是请她过来还是送资料过去?”
姜新圩说道:“你请她到你的公司来吧,下午我送资料过来。”接着,他明知故问道,“老同学,你刚才好像很紧张,为什么?”
其实飞讯集团有的是阿拉伯语的翻译人员,公司的业务扩展到沙特,沙特和阿联酋等中东国家是飞讯集团不可忽视的市场,公司又怎么不储备大量的专业阿拉伯语翻译人员?他相信肖媛媛同学的水平再高也没有自己公司的翻译人员水平高,只要自己一个电话,立马就会有翻译从紫安市赶赴京城来帮自己。
但姜新圩还是把这个工作交给了肖媛媛,就是为了和肖媛媛接触多一些,给肖媛媛减轻一下压力。她这次抛开贺辰贤单独主管家用电器分公司,心理压力肯定大,又是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出来的,心里多少对自己有怨言。
之前用最后通牒的方式逼她就范,那是因为姜新圩必须快刀斩乱麻,容不得他们总是拖延。但她一旦出来了,准备按自己的要求大干了,自己就得减轻她的思想包袱,让她轻装上阵。如果让她怀着怨言去做事,肯定不会那么积极主动,很可能得过且过,必须让她看到光明的前途,必须让她与贺辰贤的保守从内心里决裂。
再说,姜新圩这次只是想确定那座铁红色山头是不是在这次竞拍的油田内,肖媛媛的同学翻译任务不重,不需要翻译那些专业的勘探资料,只需要找几个勘探井的位置,然后拿着这个位置让陶国水的人去现场调查,从而最后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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