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获得了消息的姜新圩与王东原离开了审讯室。
姜新圩说道:“王所长,余下的事情就不要我掺和了吧?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不行!这案子太重大了,你不能离开。”王东原心情很激动,连忙说道,“你放心,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新圩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什么狗屁好处都不想要,只求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
王东原抓着他的胳膊往自己办公室拖,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你现在出去就不怕他们击毙你?明知道他们在外面等着,你要去送死?你先老老实实坐这里,等我处理好事情后,一起去现场救人。”
开了门,王东原正要打电话,姜新圩一手按住电话机叉簧,问道:“你要打给谁?”
王东原很是郁闷地说道:“还能打给谁?现在派出所人心涣散,安排他们肯定不行,只能请市局领导帮助了。”
他气愤之下还在为自己的单位掩饰,说什么“人心涣散”,实际上应该说派出所大部分警察不是被所长所蒙蔽就是死心塌地跟着所长一头走到黑了。
姜新圩反问道:“市局?你以为电话打到市局就可以了?你也不想想,能够布局这么一个让我逃跑并试图击毙我的陷阱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所能做、所敢做的吗?没有市局领导插手,我想其他干警也不敢附和他们吧?”
王东原叹了一口气,拿着话筒放不是不放也不是,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我才从部队转业过来不久,除了认识两名市局领导,其他人不说熟识,就是见了面他们也未必认识我,我贸然打电话过去说这种事,他们会相信?……,这种麻烦事,你说他们敢引火烧身吗?”
姜新圩不得不承认王东原确实没有好的办法。
他想了一下,从王东原手里拿过电话筒,拨了五个数字,等电话接通,他对着话筒说道:“你好,我找柳芸黛。……,我是她同学,我叫姜新圩。”
电话是一个男子接的,姜新圩估计是柳芸黛的父亲,很快柳芸黛就过来接了电话,姜新圩说道:“……,柳芸黛,打扰了!……,冷兰也在找我?……,没事,我在桃花路派出所。我就是想问一下,冷兰是不是有家人或亲戚在省里或者市里当领导?……,啊?!什么,副省长?哪有姓冷的副省长啊,……,她外公?哦,麻烦你告诉一下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我找他有急事!对,非常紧急。”
姜新圩这才知道冷兰的一部分背景,原来她外公是袁盛载,堂堂的副省长!
他抑制住自己的震惊,也不顾旁边王东原的惊骇,按照柳芸黛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
实际上一个副省长的电话了不是这么好打的,就算你知道了他的电话号码,如果是普通人拨过去,还有经过好几道关卡才可能打到副省长身边的电话机上。首先是省政府的总机,电话值班人员会详细询问你找谁,有什么事,你是谁,在哪家单位……,只有审查通过了,他们才会把电话转进去,或者先征询被叫的意见。
不过,姜新圩使用的是有直接向领导汇报情况特权的派出所的电话,所以能直接打进去。很有运气的是,接电话的就是袁盛载本人。
姜新圩镇定且言简意骇地说了自己是冷兰的朋友,然后告诉袁盛载,自己今天来市里找冷兰帮忙却无意中知道了虎小兰和栾姓混混们杀害女青年的事情,担心事情败露的混混对他展开了追杀,而桃花路派出所有些干警被歹徒收买而帮助歹徒欲陷他于死地。
现在自己正处于危险中,随时有可能被栾姓混混的家长或其他败类杀人灭口,请袁副省长帮忙把他解救出来,并派人寻找那个失踪女青年。
因为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被害女青年就是文念词,所以姜新圩没有说出对失踪女青年身份的猜测。
袁盛载显然知道姜新圩的存在,毕竟他这几天不断从外孙女冷兰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没有怀疑姜新圩的身份,但非常怀疑他所说的,特别是不相信有干警竟然敢与歹徒沆瀣一气,更不相信姜新圩呆在派出所还有生命危险。觉得这个小伙子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特别是当他听到省城栾副市长父子两人都卷入到这件事中间,他更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这个栾副市长自从上个月进京城开会结识了京城的顾家人之后,就在市政府里自认为高人一等,不说对其他副市长不放在眼里,就是面对苏厚德市长也是趾高气扬的。
顾家人有人也放出口风要在这届班子更替中发挥作用,显然是想帮栾姓副市长一把。
自己是堂堂的副省长,如果插手这件案情还不明确的案子,在这个关键时刻会不会被顾家人视为故意打压姓栾的副市?会不会被顾家人以为自己会怠慢他们?
越想袁盛载越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至少不能直接插手。内心很快拿定主意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伙子,你要相信有关部门,要相信法律。如果连呆在派出所都有生命危险,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你所说的事情我会让市局派人核实的,你老老实实呆在派出所,我保证你平安无事。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明天你肯定会安安全全地出来。”
听了他的话,姜新圩冷笑了一声,然后放下电话,心道:白废我一番心思了!我是看着冷兰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接近文家人的机会,既然你不顾我的危险给我打官腔说套话,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就对不起了。
很快,他拿起电话拨出了另外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伊阳市胜利电子二厂的副厂长苏鼎宇,只听他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这么晚还打电话?”
姜新圩说道:“是我,姜新圩。……,我现在有事要问你。第一,你爸有没有权力调动省公安厅的一部分警察抓坏人?”
“发生什么事了?”苏鼎宇的人一下清醒了,问完这句话之后立马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以为我爸是八府巡按?他只是双州市的市长,哪里有权力调动省公安厅的警察?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得我糊里糊涂的?市公安局的警察不行吗?”
姜新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第二,你爸愿意不愿意跟文家搭上线?”
苏鼎宇脱口问道:“文家?哪个文家?……,啊,难道是……”
姜新圩打断他的话,说道:“废话!整个国家有几个值得你家苏市长仰望的文家?……,如果你想清楚了,请立即告诉我音信,二十分钟后我会在省公安厅传达室里等你们的电话!对了,你让他们准备下深井的东西,如果绳索、梯子什么的。”
苏鼎宇失神了好一会,但最后大声说道,“好!你等着!”
姜新圩的电话让王东原目瞪口呆,很快他就激动起来,感觉今天肯定不寻常,或许自己的命运会因此而改变。
姜新圩不以为然地说道:“认识不认识无所谓,有些事该你做的你大胆去做就是,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走吧,我们去省公安厅。”
从大楼出来,王东原带着姜新圩进了车库,从里面开出一辆旧吉普车。在出门的时候,姜新圩有意伏下身子藏在座位上。
吉普车没有笔直朝省公安厅的方向行驶,而是拐入一条前往江边的小巷,等到了江边后再掉头驶往市中心。
在省城某处大房子里,一个老者将电话机轻轻放下,思考了好一会,犹豫着拿起一台红色的电话机,长长吞了一口气,说道:“给我接省军区……”
就在姜新圩坐着王东原驾驶的吉普车离开不久,派出所所长景长康和他一名得力助手狐疑地回到了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大门,他先抬头看了一眼副所长王东原的办公室窗户,见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不由冷哼了一声:“首鼠两端的胆小鬼!”
跟着他身边的助手也看了一眼王东原办公室的窗户,冷笑道:“我真不相信他上过战场。……,哼,他肯定回家抱老婆发抖呢,需要他老婆安慰他。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急步走向审讯室。
突然,助手吃惊地喊道:“小张,你……你这是怎么啦?”
景长康也不解地看着扶着墙壁微微颤颤站起来的警察,问道:“小张,发生什么事了?”
小张擦了一下嘴角呕吐出来的污物,惊恐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小子跑了,还劫持了王所长……”
景长康与助手面面相觑。他不相信地问道:“他劫持了王东原?王东原不是一直在办公室吗,怎么会让他给劫持了?”
姓张的警察委屈地说道:“他……他把虎小兰派来的人全打伤了,我一见急了,连忙去喊王所长过来,可没想到这家伙一把捏住王所长的脖子往外推,还把我给打晕了……,他……他太厉害了,几个人都打不过他……”
景长康可不认为姜新圩有多厉害,不认为他能打得过七个混混,在他想来那七个混混是受了虎小兰的安排:只打痛姜新圩,逼他逃跑就行。
可他不明白王东原竟然会被劫持,虽然他不知道王东原的本事,但一个军人出身又上过战场当过侦察兵的人,怎么会被轻易制伏?而且刚才有人汇报王东原是开吉普车离开的,车里只有他一人啊。
景长康的助手不解地问道:“景所长,会不会是他藏在车里,用枪逼着王东原开车的?”
景长康正欲点头说有可能,但随即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额头上冷汗直冒:会不会是王东原有意把他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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