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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嚣与梁宝妆的练气修为毕竟不强,急忙赶到十万大山时,已经是五天之后。已经无须专门寻找,只要飞在空中,便可以瞧见那一条长逾百里的巨大裂痕。其间不断升腾起一种黑色的雾气,在那裂痕上方结成了一道直达天际的巨大黑雾幕。偶然有凌烈的山风过境,这些黑雾居然丝毫都没有丝毫溃散,反而像是一面巨大旌旗,迎着疾风猎猎摇摆。
寻了一处距离那裂痕五里远的山头。杨玄嚣示意在此停留。
梁宝妆御剑落在杨玄嚣身边,虽然行动上配合,但心里却并不赞同:“若微现在生死未卜!路上已经耽搁了那么长时间,还要等什么?”
杨玄嚣抬起一手迅速捂住了梁宝妆的嘴,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墓葬不比其它场所,步步皆要小心。更何况,这方圆十里之内的山涧树林之中,还隐藏着不下一千名伺机而动的高手!”
“你有什么打算?”梁宝妆极目眺望,并没有瞧见杨玄嚣说的高手,但她并不会怀疑杨玄嚣的话。
“地有四势,气从八方。自古帝王贵胄的陵墓,皆要依循古法,寻得那四势俱全,八方气聚的大吉之穴来作为陵墓的主穴核心!我要先确定了主穴的位置,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地面的那道裂痕长达百里,如果没头没脑地就钻了进去,势必要耽误更多的时间!”杨玄嚣口中慢慢解释着,视线却片刻也没有离开地面上那条巨大的裂痕。
梁宝妆轻轻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你居然还懂这些?莫不是黄老先生教的?”
“可惜盗墓的经历只有一次,我连黄大将军的皮毛都没有学会。”杨玄嚣点了点头,开始用手指在地上的土石间勾画图形。
“黄老先生真乃神人!”梁宝妆满脸释然地轻叹了一声,便自陷入了沉思。
……
许久之后,杨玄嚣在面的构图终于完成,于是将梁宝妆叫到了身边,沉声道:“情况不太对,这条裂缝之下,怎么看都找不出一处可供帝王使用的吉穴。”
梁宝妆想了想,理性地分析道:“会不会是因为地震破坏了这里的原貌,让你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杨玄嚣沉沉摇了摇头,道:“周边山峦虽然倾塌碎裂,但山势走向却清晰可见。左边山脉走势刚直,几无蜿蜒,是为龙踞而妒主。右边有孤峰突兀于整条山脉外侧,是为虎蹲而衔尸。后方有孤山耸立但周边无山,是为龟不垂头而拒尸。前方山峰则多怪石而少草木,且无流水,乃生气腾去。四势俱凶,这样的墓葬可谓至凶之穴,就主必然破败死绝!”
梁宝妆闻言,眉头紧紧索起,焦急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这地方不是始皇陵,那么秦三和若微便不会在这里!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行动就此断了线索?”
“不……或许正好相反……”杨玄嚣缓缓摇着头,有些迟疑道:“众所周知,始皇驾崩后不到半年,整个帝国便分崩离析彻底破灭,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大秦的国号就像是被彻底抹去了一样,即便是在此后漫长的一千五百多年里也没出现过哪怕一次复国的举动!”
梁宝妆仔细想了想,才慢慢说道:“就是说因为始皇葬在这处至凶之穴里,所以大秦帝国的国祚才会就此断绝?”
“想必是有那么一些关系。”杨玄嚣点了点,沉声道:“事实上,要找这样一处至凶之穴,可比找到一处至吉之穴还要难上千百倍!”
“你的意思是,始皇帝特意寻找这至凶之穴来做自己死后的陵寝?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做出这种决定?”梁宝妆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黄大将军曾与我说过一句话。”杨玄嚣稍稍停顿了片刻,才轻轻说道:“他说,一个人如果真正盼着子孙好,不用做别的,只要往死里克自己就好。”
梁宝妆闻言身子不禁一颤,脸色急速黯然了下去。用三尺白绫自缢而死的母亲,身为封疆大吏却只能战战兢兢做人的父亲,似乎都真切地印证了黄大将军那句无比离经叛道的言论。
“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杨玄嚣皱了皱眉,沉声解释道:“我只是认为,始皇帝在一千五百年前选定了这处至凶之穴,极有可能是为了他自己重临后世,而作的某种准备!”
“为了今生更好,而往死里克前世?”梁宝妆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绪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她理智的思考。
杨玄嚣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
梁宝妆则皱起眉,迟疑道:“所以始皇的尸棺主穴必然就在其中至凶至煞的那个位置?”
“线索到此,不论如何我们也要看个究。”杨玄嚣靠近了梁宝妆,抬手往他胸口一点,这才认真嘱咐道:“这是万毒蛊,可以抵挡陵墓当中的毒气。世俗中的大型墓冢为了避免被后人破坏盗窃,通常都有机关、毒物,用作守备。始皇号称千古一帝,他的陵寝守备必然也是当世之冠!所以,你必须时刻呆在我身边!绝不能离开三步之外!”
梁宝妆轻轻点了点头,胸口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刺痛,是因为那只小小的蛊虫还是因为别的,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
二人同乘一剑,故意往后兜了一个大圈子,沿着山间密林,往那裂缝的西南一角急冲而去。不过当二人抵达杨玄嚣大致算计好的位置时,那里的断山残壁之间,已经聚集了一群各自为政的练气士。而在此之前,以杨玄嚣的感知能力居然也没能察觉到哪怕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此时当然不能掉头折返,杨玄嚣开始迅速的观察起在场众人。视线很快便落在了三名年轻女子的身上。因为,除了高挑的身材和美丽的容貌之外,她们三人之中的两人都在不同程度地朝二少爷表达着好感。
居左一人年纪稍长,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着了一套正红长裙,气态高雅。虽只是一直保持着颔首浅笑的姿态,但她却无比准确地抓住了每一次次与杨玄嚣视线交错的机会,恰到好处地轻眨眼眸,并投去秋水一般的暧昧之意。
居右一人年纪最小,至多只有十六七岁,衣着却也是一套略显成熟的紫色长裙。与前者相比她就显得不那么含蓄了。脸上灿烂的笑容和眼中明显的爱慕几乎毫不收敛地洒向了杨玄嚣,一只小手更是已经举在了身侧,手掌不停地招摇着。
与这二人相比,居中,或者应该说是被这二人挡在身后的名女子却是截然不同的表现。约摸二十岁的样子,她也穿了一套浅绿色的长裙,身份应当不会低于前面两者,但她的视线却始终聚集在了自己的脚背上。就像是一个羞怯的孩子,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惹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这三人的气质虽然大相径庭,但眉宇之间却有三分神似,七分形似。若无意外,定然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妹。杨玄嚣当然不曾与她们有过交集,本着不能失礼再先的原则,便带上梁宝妆主动飞行了过去。
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杨玄嚣拱手行礼道:“在下南疆四物门副掌教杨玄嚣,见过三位仙子。”
年纪稍长的红裙女子微微一欠身,柔声细语道:“悲天城南宫楼沐见过杨副掌教,数日前也曾经远远看见过您。这是我家小妹……”
那年纪最小的紫裙女子急忙拉住了姐姐,本想故作娇羞,却不料把声音憋得格外别扭,吞吞吐吐颇为滑稽:“奴家是……奴家南宫楼沁……这厢有礼……”
杨玄嚣朝这二女一一拱手,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后面那位是?”
“啊!她是我二姐南宫楼汜,她生来就这样,胆子小,脑子慢,哥哥你不用理她!”少女南宫楼沁显然只准备了那么一句台词,这一打岔便自原形毕露,明快的声音与她直率的性格一样,毫不扭捏。
“楼沁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二姐。”南宫楼沐轻轻蹙眉,隐蔽地拉了拉小妹的袖子。
南宫楼沁却半点不给面子,重重一吐小舌头,没好气道:“大姐你不是也说不知道爹爹他怎么想的,非让咱们带上这个拖油瓶!怎么现在又反过来说我?”
南宫楼沐闻言,只得苦笑摇头道:“舍妹自小骄纵,口无遮拦,却是让杨副掌教见笑了。”
杨玄嚣仅只是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意。正要转身退开,自己的一条手臂却已经被南宫楼沁给挽在了怀里。那丫头正嘟着嘴,满眼怨愤地盯着梁宝妆,撇嘴道:“她是谁?”
“额……”杨玄嚣闻言一怔,任他思维迅捷,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仔细盘算了片刻才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这少女对自己犯了花痴,二是南宫悲天想利用女儿算计自己。但,不管真相如何,杨玄嚣也不愿意与她们有多余的交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瞧我都给忘了,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赵红儿。”
“哼!”南宫楼沁闻言,重重甩开了杨玄嚣的手臂,扭过头去直接生起了闷气。
气氛急转直下,陷入了尴尬之中,杨玄嚣急忙与南宫楼沐告辞后,便匆匆离去。
等到杨玄嚣走远后,一直盯着自己脚背的南宫楼汜才轻轻开口,声音细不可闻道:“小妹不要生气,大姐也不要叹息,那人刚刚在说谎。”
“滚一边去!你这木头疙瘩懂什么!”南宫楼沁愤懑不已,语气与措辞当中皆都没有半点长幼的观念。
南宫楼沐则是冷哼了一声,低沉道:“谁说我在叹息?就凭你也想揣度我的心思吗?”
许久,南宫楼汜才唯唯诺诺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哪有人会用‘这位是’来介绍自己的未婚之妻?”
南宫楼沐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道:“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高论!从现在开始,请你彻底闭嘴!”
南宫楼沁更是骂骂咧咧道:“这算什么狗屁理由?我只跟别人说你脑子慢,下回该说你脑子蠢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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