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章这回到是抬起了头,不过他依然是漠无表情。“籍贯?”
“成都人。”
“年龄?”
“三十一。”
汉代的征兵不同于后世,由于人口匮乏的缘故,年龄在十五岁到四十岁都可以被列入征兵的范围,相对十几岁的青年,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年富力强,有一定的社会经验,反倒是受青睐的对象 ” 。
宋章点点头,一指旁边的一把长弓和一具石锁,道:“这两样,你可以任选一样。”新兵的试练其实很简单,只要能拉得开长弓或举得起石锁,就算是合格了。新兵考核主要考的就是体能,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考核,却让近八成的人望而却步,过不了这道门槛。
张重打量了一眼,石锁大约摸有百斤左右,要举过头顶,没有一把好气力的确是很难做到,那把长弓更为恐怖,是靖军标配的两石长弓,至少要二百斤的力气才能把它拉开。举石锁用的是蛮力,只用力气足够大,就可以将石锁举过头顶,但拉弓却不是纯力气活,它需要一点技巧,没有受过弓箭训练的人根本就不可以把长弓拉到满弓。
长弓看起来比石锁要轻的多,但今天选择长弓的人无一例外地全部折戟沉沙,没有一个通过的,倒是举石锁的人通过了不少。张重想也没想,走过去便拿起弓来。
许多未能通过考核的人并没有离去,而是远远地站在边上围观着,看到身材不高也长得不太强壮的张重选择的是长弓,都不禁发出哄笑之声,今天还没有一个可以在长弓这一关上过的,一看张重就是那种没有见识的雏儿。众人皆是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
宋章眯起了眼,合上了卷宗,看来今天的招募就到此结束了,他似乎等不及张重去拉弓就已经起身离座。
张重根本就没有理睬众人不屑的目光,右手手指上套上了扳指,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左手持弓,右手扣住了弓弦,气沉丹田,低低地喝了一声,缓缓地拉动了弓弦。
两石弓的弓弦很硬,有经验的弓手根本就不瞬间发力,而是缓缓地将力道作用于弓弦,拉开弓容易,但拉到满弓却不容易。越往后拉,需要的力道呈几何倍数增长。今天的考核,许多看起来蛮有力气的愣头青一上来就铆足了力气地去拉弓,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原因就是用力过猛,后劲不足,未拉到满弓就已力竭了。
张重看起来似乎很悠闲,二石的长弓在他的手中一点点地张开了角度。原来讥笑声不断地人群此刻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略带惊讶地看着张重。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原来已经离座的宋章也是微微地一怔,没想到今天还有点意外之喜。
张重沉稳地将弓弦拉到了满弓的位置,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张重可是今天第一个通过长弓考核的人。
但张重却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地拉动着弓弦,弓背由于变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最后“喀嚓”一声,断为了两截。张重弃弓于地,冷笑一声道:“你们这弓,也太不结实了!”
众人都惊得是目瞠口呆,短暂片刻的沉寂之后。人群之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好!”“好样的!”称赞之声此起彼伏,一把长弓难倒了蜀中的无数子弟,却终结在其貌不扬的张重手中,众人也顿觉得很是解气。
宋章也很是客气,如此天生神力的悍卒当真是很少见,他立刻又展开了卷宗,将张重的名字写在新兵的名录之上,同时令人捧过一套麻布的靖军军服交给了张重,同时交给张重的,还有代表着靖军新兵的练卒军衔徽章。
张重接过衣服,刚要离开,一位身着便装的男子伸手将他拦下,客气地道:“张重是吧?请随我来,有人想要见你。”
张重眉毛一扬,道:“你是何人?什么人要见我?”
男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我是谁不并不重要,至于要见你的人,你见到后自然知晓。”
张重不认识这个男子,宋章却认识,他就是锦鹰卫的统领潘凤,正欲行礼,却被潘凤用眼神制止住了,宋章只得后退一步,装作不认识潘凤的样子。
潘凤含笑着对张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过这里面却含不容他拒绝的成份。
张重冷眼打瞧,来人的身份绝对不低,从宋章卑微的表情上来看,此人的衔职绝对在宋章之上,而且不止高一点点,虽然猜不透他的意图,但张重却也是无法拒绝,只得随他前行。
目的地很近,只走了一会儿工夫就到了。不是军营,也不是官署,只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的住所。潘凤站在门口,含笑着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张重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他还是迈步走进了那所房子。
房子不大,光线也很暗,一名男子背窗而立,虽然张重只见过一面,却这辈子也让他无法忘记,他就是靖王刘泽。刘泽转过身,含笑着道:“不知该称呼你张任呢,还是张重?”
“张任参见靖王殿下。”张任躬身施礼。一夜的深思,让张任已经有了考量,尽管他知道只要他愿意归顺,在军中的位置绝对不会比冷苞邓贤低,但他不想再以降将的身份去投靠靖军,他决定隐姓埋名,从零开始,从最低阶的练卒开始,挥手向过去的一切告别,开始一段新的生命,张任相信,以他自己的能力,这辈子注定不会只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
刘泽却是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张任的关注,锦鹰卫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地派人盯梢,张任的一举一动从来就没有偷出过刘泽的视线。刘泽其实是在进行着一场豪赌,他赌张任不甘如此沉沦下去,一定会有所作为。德阳张任拒降的时候,诸葛亮就曾建议杀掉张任,但刘泽没有杀,也没有好言规劝,而是采用了一种冷处理的办法,将他投入到战俘营之中。刘泽明白,在刘璋败亡之前,张任绝不会轻易地归降的,他骨子里的那种忠诚决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成都的沦陷,刘璋的投降,让张任效忠的对象不复存在,张任从坚定走向了迷茫,刘泽便令人无条件地将他释放,让他感受家庭亲情和温暖的时候思想再一次地产生蜕变。但这个结果却不是刘泽所能掌握的,或许张任会选择再次投身军旅,或许从此就淡泊名利,躬耕于农田,不再问津世事,如果真是这样,刘泽也会尊重他的选择。有一点,却是让刘泽不可接受的,那就是张任潜逃出境,去投奔曹操或孙权,平白无故地给自己增加一个强大的对手,刘泽绝不会接受这种结局。如果张任真得死心塌地地选择与自己为敌而去投奔曹操的话,那么刘泽或许会毫不犹豫再次将张任投入监狱甚至是直接处死。
张任最终的选择让刘泽多少还是有些意外,他没有去投敌,也没有主动来归顺,而是选择了隐姓埋名混迹到新兵的队伍之中,不过这对于刘泽毕竟是一个好消息,张任肯加入靖军,就证明他的思想已经有了一的大转弯。
看着张任手中捧着的练卒军衔徽章,刘泽微微一笑道:“看来子重不喜欢当将军,却想着做一名小兵,不过以子重的才干,当一名小兵岂不浪费了?要知道,浪费可是最大的犯罪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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