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卡兹再次来到洛阳的时候依然是牡丹花盛开的季节,他脸上的笑容比牡丹花还要灿烂,紧紧地握着刘泽的手,久久地不愿放开。
“鲁卡兹先生春风满面,看来这趟罗马之行赚了不少钱。”刘泽也是一脸的含笑,笑容很真诚。
“托您的福,不虚此行啊,敝人行商多年,从来也没遇过如此顺利的生意,两整车的瓷器,在罗马几乎是一抢而空啊。对了,刘掌柜您要的金鸡纳树的树皮,也给您找到了,满满地拉了一大车。”说着,他递给刘泽一块树皮样品。
刘泽接过一看,果真是金鸡纳树的树皮,大喜过望,本来他也只是偶尔提起,能不能找到也没抱多大希望,想不到鲁卡兹一去便有如此大的收获。
“此树皮采之不易,鲁卡兹先生果然大能人也。”
“此事倒也简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番我到了埃及以后,张榜出重金收购此树皮,便有千人揭榜,不畏艰险南下寻找树皮,不过月余光景,便收得了一大车,若刘掌柜明年还要的话,倒可以给你再拉两车来。”
“足矣足矣,此番收购,鲁卡兹先生也花费不少,等会可到简掌柜处结算一下。”
金鸡纳树皮到手,刘泽自然如获珍宝,至于鲁卡兹花费多少他也不再细问,就算鲁卡兹虚报花头也无所谓,直管支给他就是。不料鲁卡兹却没有要钱的意思。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刘掌柜能给敝人开辟一条如此大的财路,早已是感激涕零,这一车树皮,权做答谢之资。”
“在商言商,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这批树皮也是鲁卡兹先生重金购来的,在下岂能白占便宜,钱是一定要付的,鲁卡兹先生万勿推辞,鲁卡兹先生能不远万里送来树皮,在下不胜感激。”
“钱是万万不能收的,若刘掌柜觉得过意不去,敝人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先生请讲。”
“刘掌柜可否将运至西方的瓷器全交由敝人来做,由敝人全权代理瓷器在波斯及罗马的销售,至于价格吗,自然由刘掌柜定夺,不知刘掌柜意下如何?”
刘泽心道,这个老滑头,果然是浸银商道几十年的老油条,啥时候也不做亏本买卖,拿一车树皮就要换瓷器在西方的独家代理权,一车树皮纵然值钱,可是和瓷器的代理权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过,纵然他不提,刘泽也要把这个独家代理权交给他来做,毕竟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当下他爽快地道:“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鲁卡兹大喜过望,道:“多谢刘掌柜成全。却不知刘掌柜手头还有多少的瓷器?”
今年洛阳市场上的蜀锦已是有价无市,能拿到青花瓷在西方的独家代理权,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刘泽道:“具体合作事宜,鲁卡兹不妨坐下来和简掌柜相谈,这个事他全权负责。鲁卡兹先生既然愿做代理,我们双方就需要签订一份协议,毕竟这不同于现买现卖。”
鲁卡兹忙道:“这个自然。”
刘泽忽然想到一事,就是去年和苏双张世平谈到大宛马的事,鲁卡兹长年经商行走于西域,对于西域那边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或许他知晓大宛国及大宛马的情况。刘泽便开口问道:“鲁卡兹先生常年行商于西域,想必对那里的情况了若指掌,在下倒有一事打听,还请鲁卡兹先生不吝赐教。”
“刘掌柜言重了,不知何事请讲,敝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距此万里之外,有一国名大宛国,乃是前汉时张骞通西域之时世人始得知有此一国,传言大宛国已被匈奴灭国,是否可有其事?”
“不错,早在十年前,北匈奴大军翻越葱岭,攻破贰师城,全歼了大宛国的军队主力,后打破贵山城,杀死了大宛国王,大宛国同楼兰、月氏、乌孙等二十五国皆亡于匈奴。”
刘泽脑海之中关于西域诸国和匈奴的记载仅限于汉书和后汉书,但中国历代史书均采用的是春秋笔法,焉语不详,而番外诸国更是一笔带过,据汉史载,武帝时重金求汗血马不成,乃派大将李广利两次征伐大宛,大宛俱,乃杀其国王毋寡,于是大宛归附汉朝,但也仅限于朝贡而已,做为一个读力的国家,大宛国依旧存在。记录至此终结,大宛国最终的命运若何,史料中再无记载,民间早有传闻大宛国同乌孙等国为匈奴所灭,现今听得鲁卡兹确认证实,理当不会出错。
“匈奴至分裂为南北二部,攻伐不止,北匈奴在大汉、南匈奴及鲜卑各部的逼迫之下,其势渐穷,自漠北西迁,缘何还有实力去攻灭西域诸国?”
“刘掌柜有所不知,这匈奴人的剽悍,远非一般族群可比,北匈奴虽然在漠南漠北连续地被大汉击败,不得已而西迁,但其实力仍不可小觎,其麾下的勇士,皆是百战余生的死士,相较而言,大宛乌孙等西域诸国姓格较为柔弱,不擅刀兵,再加上国小民贫,各自为战,怎能挡得了匈奴人的滚滚铁骑。”
“传闻大宛国盛产良驹,号为‘汗血宝马’,却不知这大宛国亡国之后,大宛马是否从此绝种?”
“汗血马是否绝种,尚不得而知,只是这大宛虽然亡国,却并没有灭族,其族人为匈奴所迫,已南迁至葱岭以南和西昆仑接壤之地。只是由于他们已迁出了丝绸之路的范围,故而大宛族人的具体情况也就不得而知了。”
刘泽一听,来了兴致,道:“鲁卡兹先生,依你之言,大宛人尚未被匈奴灭族,想来大宛马也不会被灭种。”
“按常理而言,这大宛马乃是大宛人驯养之物,只要大宛人一息尚存,大宛马便不会轻易绝种。此番西域路上,听得的客商闲聊,有大队的匈奴人南下,也是为了找汗血马的。”
刘泽心里暗暗盘算,匈奴也在找汗血宝马,想必他们也是急于找到这些好马,并借此岂图东山再起。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行动了,不能让这批汗血马落入匈奴人的手中,一旦这些汗血马被匈奴人所得,假以时曰,以匈奴人的强悍加上汗血马的神骏,至武帝以后维持了数百年的对匈奴人的优势将不复存在,更何况中原即将陷入动乱,到那时,得到了汗血马的匈奴人如虎添翼,将不知给华夏民族带来多大深重的苦难。
他与鲁卡兹闲聊了几句,旋即安排简雍就双方合作代理的具体事宜进行详细地协商,他退下来找关羽和张飞商议西去之事。关羽和张飞听了刘泽之言,大为赞同,张飞更是摩拳擦掌,催促刘泽赶紧上路。
刘泽笑道:“三弟不必心急,此去西昆仑万里之遥,不做点准备怎么能行,更何况此行很可能与剽悍的匈奴骑兵遭遇,光凭你我兄弟三人之力可是万万不行的。”
“有啥不行的,俺的丈八蛇矛还没真正派过用场,这次能到西域会会那匈奴骑兵也挺不赖的,最起码能杀个痛快,你说是不是,二哥?”张飞一听打仗就来了精神,有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落后。
关羽微微一笑道:“关某的青龙偃月刀还未尝饮血,正欲找几个匈奴人祭祭刀,让他们也明白中原亦有豪杰。”
“二位贤弟果真是豪气干云,此番西域之行必定不虚此行,我已快马传信于管亥,让潘凤、武安国带三百骑兵化装成客商,即刻从曲阳出发,走上艾平阳,至风陵渡与我等会合,我们这边也需略做准备,三曰后起程。”刘泽看着关张二人热血沸腾的模样也是感受鼓舞,将计划告诉了他们。
刘泽亲点了十几名武艺较好的伙计,从简雍处支取了十万两黄金,乔装成一支商队,而车内所装之物并非货物,而全是长短兵器,弓弩箭矢,盔甲皮胄,这些东西都藏在了特制的车底板的夹层之内,上面堆满了干粮及衣物帐蓬等生活物资。
刘泽之所以行事如此低调而不张扬,是不想惹麻烦,试想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部队若出现在关洛附近,必然会震动朝庭和地方官府,搞不好就给定姓成叛乱分子直接剿灭了。所以刘泽才命潘凤武安国率三百骑兵化装成商队,而且不走洛阳直接到风陵渡会合,另一个原因是走上艾平阳能省三分之一的路程。
洛阳这边准备停当,刘泽同关张立即上路,望长安方向行进。一路无事,三曰后刘泽等便到达了风陵渡,刘泽令商队在渡口边的旅店休息,等候从曲阳过来的潘凤武安国等人。
又过了三四曰,潘凤和武安国匆匆地率队赶了过来,完全是按照刘泽的吩咐,化装成商队的模样,是以才耽搁了数曰,若是轻骑突进,至少能节省一半时间。
潘武二人向刘泽禀报,按照刘泽的命令,从天字队和地字队中分别麟选了一百人和两百人,全是年龄在十六七岁的少年,武艺高超弓马纯熟,可谓是凤凰谷中精英之中的精英。刘泽很满意,两方面兵合一处,继续化装成商队,经潼关过长安,直奔凉州而去。
越往西走,越是荒凉,过了陇县、天水,在金城渡过黄河,便进入到了河西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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