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负手而立,晒然一笑道:“这难道就是臧都尉的待客之道吗?”
臧霸黑着脸道:“刘使君,你若是真心来打猎的,臧某欢迎的很,你若是图谋琅琊的,那就休怪臧某翻脸无情了!臧某立誓,不论何人,枉图染指琅琊,杀无赦!刘使君,臧某佩服你的胆量,孤胆入虎穴,不过你恐怕是看走眼了,臧某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今日只怕你是有来无回。”
刘泽淡然地道:“刘泽既然敢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臧都尉杀我一个容易,可你曾想到后果么,徐州十万大军,冲冠一怒,琅琊小小一国,恐怕全成齑粉,不但臧都尉难逃身死灰灭的下场,而且祸及琅琊数十万军民,这个代价恐怕是臧都尉不能承受的吧?”
臧霸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扭曲着,握剑的手也在微微地颤动着,刘泽的话的确击中了他的心坎,杀掉一个刘泽容易,但徐州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兴兵犯境,血洗琅琊,只怕最终自己立下的这份基业毁于一旦,想到此节,他不禁有些气馁,道:“刘使君,你究竟想怎样?”
刘泽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沉声道:“臧霸,你乃徐州治下之臣,却不遵号令不服调遣拥兵自重包藏祸心,依律早已是死罪!你真以本公奈何你不得吗?本公坐拥十万雄兵,若要擒你,不过也只是在须臾之间,旦夕可破。徐州诸官也一直向本公建言要治你臧霸谋逆之罪,你可知本公为什么不发兵征剿却只身来见你吗?不过是本公爱惜你是一个人才,可堪大用,否则就算是一百个臧霸,也早就人头落地了!”
臧霸闻言不禁是冷汗涔涔,心中一凛,弃剑于地,单膝跪地拜道:“闻使君之言。如醍醐灌顶,霸置身于死地而不自知,恰如井底之蛙,使君一言。点醒梦中之人。先前得罪之处,还乞使君恕罪。”
刘泽伸手相搀,道:“其实琅琊之形势,宣高比某更为清楚,三面强敌,无论那一个,恐怕也不是宣高可以力敌的,琅琊国数十万黎庶的生死存亡,只在宣高的一念之间。今日本公既然来了,那就是友非敌。只想和宣高开诚布公地促膝而谈,琅琊国何去何从,还请宣高再三斟酌。”
臧霸默然不语,琅琊的局势的确如刘泽所说的,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三面强敌虎视眈眈,自己再要想守住琅琊而自立,显然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不想拼个玉石俱焚的话,臧霸就必须为自己和数十万军民找一条出路。
这时,侍卫在底下将烤好的野味送上了上来,是两条烤得金黄焦脆的鹿腿。散发着馥郁的烤肉香气,跑了半日,刘泽也是饥肠漉漉了,不禁食指大动,对那侍卫道:“有酒吗?”
那侍卫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来,递给了刘泽。道:“酒倒是有,只是不曾带得酒具。”
“没事,有酒就行。”刘泽接了过来,呵呵一笑,取了一条鹿腿。递给臧霸。臧霸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却没有动口。刘泽倒真是饿了,拿起另一条鹿腿,大口地啃了起来,看到臧霸还在矗在那儿拿着鹿腿愣神,道:“吃啊,怎么,还怕本公给你下毒不成?”
臧霸尴尬地一笑,提起肉来,狠狠地咬上了一口,只觉得肥腻嫩滑满口生香,臧霸原本就是行伍出身,性子直率,当下便大口嘶咬,狼吞虎咽起来。
刘泽会心地一笑,提起酒袋子,直接拿嘴对着口子,一仰脖,咕咚咚地大灌一气,畅快至极。刘泽喝完,又将酒袋子递给臧霸。
臧霸没想到刘泽这么看起来儒雅的一个人居然也是如此地爽朗率直豪气干云,接酒下来,豪饮一番,竟然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敌意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不少。
刘泽迎风立于山巅,对臧霸道:“宣高,你可知我带你上缯山之巅是何意吗?”
臧霸道:“在下愚钝,未解使君之意。”
刘泽呵呵一笑道:“从这里看开阳,不过是一个巴掌小的地方,以宣高之才,困囿于一座孤城,你自己难道不觉得憋屈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个人站的越高,视野便越宽,这天下何其之大,是男儿就应当纵横驰骋于天地之间,心有多大,天下便有多大!宣高也是有胆略之人,纵横四海,马上封侯,那才是快意人生,岂不比困坐孤城朝不保夕强胜百倍?”
臧霸心头一震,拜道:“刘使君金玉良言,令霸茅塞顿开。霸不才,愿追随主公麾下,驰骋疆场,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刘泽双手相扶,大喜道:“今得臧宣高,某如虎添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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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出现在白羽山庄门前的时候,却意外地被守卫白羽山庄的侍卫挡了驾,他们都是刘泽的贴身侍卫,自然不会认不得蔡琰,不过对于蔡琰想要进入白羽山庄的要求,却是一口拒绝,根本就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
凝儿此次是陪同蔡琰来的,不过她既然嫁给了管亥,也就是都尉夫人的身份了,一身贵妇人的装束,已经全然不是先前婢女的打扮了。一看这些侍卫拦路,勃然大怒道:“瞎了你们狗眼,主母大驾,你们也敢拦得?”
守门的侍卫不卑不亢地道:“属下自然认得夫人,但主公有令,任何人一律不得入内,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夫人见谅。”
“你们好大胆子,信不信我派人砍了你们的脑袋!”凝儿不依不饶地道。
那侍卫不为所动,凛然地道:“卑职职责所在,不敢徇私,夫人真要想进去,那就斩了卑职之头!”
凝儿怒道:“你是不信我敢杀你,来人,给我拿下!”蔡琰出门,自然身后有数十名侍卫护驾,凝儿虽然叫得很凶,但这些侍卫却不会听命于她,只是将目光投下蔡琰,只要夫人下令,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动手。尽管守门的这些侍卫和蔡琰身边的侍卫都是出自锦鹰卫,但此时各为其主,一旦夫人下令,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执行。
蔡琰没有轻举妄动,轻轻地喝止了凝儿:“凝儿,稍安勿躁。来人,去请文和先生过来。”蔡琰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见见貂蝉,可还没进门就大打出手,传扬出去,岂不让人非议,贾诩多智,蔡琰请他过来想想办法。
传信之人马快,很快就将贾诩传了过来。贾诩一来,看到此番情形,就知道蔡琰是吃了闭门羹,他也知道这些锦鹰卫纪律森严,没有上官的命令,那绝对是不会后退半步的,贾诩虽然首席参军,可是他也无权调动这些侍卫。不过他马上向蔡琰建言,潘凤执掌锦鹰卫,这些侍卫都是他的下属,只要传他过来,守门的侍卫定然遵命。
蔡琰一听言之有理,又急令侍从去传潘凤。可等了大半个时辰,侍从一个人返了回来,报称潘凤此刻不在城中。蔡琰不禁暗暗皱眉,这离了潘凤,如何能调得动锦鹰侍卫?
贾诩在旁,掂须微微一笑,心道,潘凤这个滑头,方才还明明看到他就在郯城,这么一回儿功夫就没影了,显然他是不起趟这浑水。刘泽的命令是要他派人严守白羽山庄,不得放任何人进去,而蔡琰则是非要进去,潘凤若是来了,他也必不敢得罪夫人,所以他干脆来个避而不见,省得左右为难。
“文和先生,这该如何是好?”饶是蔡琰聪慧如斯,此刻也没了主意,硬闯必然造成流血冲突,这显然也不是蔡琰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已经到了白羽山庄的门前,若不亲眼见上那狐狸精一面,蔡琰又如何甘心?
贾诩不愧是顶级智囊,一计不成,马上又心生一计,拈须微微一笑道:“此事乃主公家事,既是家事,属下等自然不便参与其中,夫人何不问计于关二爷?”
蔡琰也猛然惊醒,拜谢道:“多谢文和先生提醒。”
贾诩呵呵一笑道:“属下只是略尽棉薄之力而已,不过属下倒也有一言请夫人斟酌。”
“先生请讲。”
“万事皆以和为贵,主公的身份地位不同,希望夫人可以识大体明义理,凡事皆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蔡琰道:“多谢文和先生,妾身自有计较。”
贾诩也不再多说什么,拱手告退。蔡琰立即差人去请关羽过来。
郯城和白羽山庄相隔二十里,虽然快马往返,这点路程算不得什么,但侍从来已来来回回跑了三趟,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蔡琰也不知关羽是否在城中,不禁眉头紧蹙,暗自焦急。
在白羽山庄前站立已久,凝儿唯恐夫人累坏了,劝道:“夫人还是到车上歇歇吧,等关二爷过来,奴婢自会报之夫人。”虽然凝儿已经适人,但在蔡琰面前,她还是习惯性地以奴婢自称。
蔡琰轻轻地摇摇头,面色中有一丝的苍白,举目向郯城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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