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荡。
群臣被骂得鸦雀无声。
每个官员都明白,方运说的一点没错。
建国时期,景国文武百官何等干练,没有资源优势,没有人口优势,没有文位优势,但凭借优秀的个人才能以及强大的组织能力,最终建立起景国。
当年的景国官员,绝对是圣元大陆乃至万界最优秀的人。
而现在的景国官员,失去了那种勇于进取的精神,也失去了为国为民的信念。
若无方运,整个景国的的确确是民间在领着文武百官前行,只有少数官员才能与民间共同进步。
但是,即便在盛怒之下,方运也没有说出最不想说的那句话。
亲手砸烂这个腐朽的官僚集团。
因为这只是气话,没有面临灭顶之灾,不能做这种事。
盛博源长叹一声,道:“方虚圣,您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杂家一旦使用圣道镇封,最多三日,还在景国为官的杂家官员就会陆续遭到重创甚至死亡,景国的其他杂家读书人也会因此跌落文位,面临如此大难,我们除了认错和谈,还能做什么事?”
方运脸上怒容缓缓变淡,但嘲讽之意不减。
“我何时阻挠过和谈?我很清楚一件事,若是庆国和杂家是讲规矩、知礼义的,我会亲自前去和谈,但是,你们都忽视了一点,杂家本身就是玩弄权谋之辈,庆国也从来不是靠仁义起家。你想和谈,他们就会真正妥协?绝对不会!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和谈,是在反击!打断景国的发展,终止景国的革新,断绝景国的希望,才是杂家和庆国的真正目的!原本我只是认为你们懦弱,现在才发现,你们还愚蠢无能!”
盛博源无奈道:“您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但是,现在形势紧迫,处境艰难,我们真的无法对抗杂家啊。”
“形势紧迫,比得上太祖被围杀三天三夜?处境艰难,比得上景国连年颗粒无收?我方运把话放这里,杂家那种落后的圣道,即便景国没有,也能照常运转,甚至可能更好!这次我们认错,那么将永无翻身之日!所以,我可以当着文武百官甚至可能存在的景国奸细的面说,这次和谈,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拖!低头是输,战斗可能输,那么,我宁愿仰着头选择战斗!更何况,整件事最坏的代价,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现如今的景国好不容易有了中兴的希望,承受不起两败俱伤的代价。”盛博源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那你凭什么认为庆国就能承受两败俱伤的代价?”方运反问。
杨旭文艰难地道:“方虚圣,庆国的官员其实和我们一样,并不想真正冲突,只是想挽回一些损失。但是,杂家之中有一些狂热之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搅乱景国、覆灭景国。所以,这次我们只能忍。”
“我可以忍,景国也可以忍,但并不能用你们的忍让方法,你们的忍让,本质上是投降。更何况,庆国可以让我们忍,但杂家不会。因为,自始至终,杂家就把这件事看成是圣道之争!这一点,你们其实心知肚明!但你们怯懦,你们畏惧,你们宁愿做缩头乌龟,也不敢去抗争,所以,你们选择出卖我,出卖百姓的利益,出卖国家的利益,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但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啊!”盛博源苦口婆心劝说。
“我的铎园,名字不是白改的。”
方运说完,驾驭武侯车,再一次在退朝前离开大殿。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数息后,盛博源怒道:“方虚圣,你不能一走了之!这件事还没有解决,我们如何面对庆国,我们如何面对杂家?”
众官看着方运的背影,心中升起怒火,在他们看来,方运放弃了他们。
一个杂家官员怒道:“方虚圣,你若认错,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与景国同生共死!但是,你若因一己私利不顾家国大义,那么,在圣道镇封的那一天,就是本官叛出景国之日!”
“不用圣道镇封那一天,今日本官便弃官,想办法入籍孔城,避开圣道镇封!”一个官员随手将帽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我去武国吧,武国现在更有希望!”
“我选择启国……”
一个又一个杂家官员扔掉官帽,离开奉天殿。
景国皇宫,风雨飘摇。
这时候,方运已经出了皇宫大门,盛博源朝向方运离去的方向大喊:“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张破岳却冷声一笑,道:“这种商量着怎么体面投降的朝会,没什么意思。总之,杂家只要敢圣道镇封,那本将就会联合所有同僚要求攻打庆国。如果朝廷不同意,那本将便辞去官位,自建民团,宁可在敌国的地上站着死,也不在自家的国土跪着生!老子连妖蛮都杀了无数,被妖蛮打得皮开肉绽都没求饶,岂会怕杂家庆国那帮没卵的杂碎!”
张破岳说完,大步迈出,身上的铠甲铿锵作响,胜过环佩之声。
众多武将跟在张破岳后面。
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第二日,景国迎来了辞官潮。
其中以杂家官员居多,儒家官员次之,亦有一些看不到希望的法家、工家或农家官员请辞,其中有几人没有离开景国,只是传书给圣院或方运,想要前往血芒界发挥自己特长。
满朝匪类皆惊惧,兵家一人未曾离。
在张破岳的游说下,景国各地兵家大将开始厉兵秣马,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开始演习。
但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草蛮竟突袭景国最北的朔方城,幸好圣院提早发现,这才解除危机。
随后,草蛮撤离,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长久战斗的意图。
论榜之上,数不清的读书人大骂杂家与庆国,骂他们为了削弱景国,竟然与妖蛮勾结,利用妖蛮对景国施压。
但是,无论骂声如何激烈,都没有阻止杂家对景国持续展开调查。
在第二次大朝会结束的第三天,文信院发布了一道政令。
景国象州泰合府同知陈余违背杂家圣道,截断其杂家圣道,禁止与杂家有任何关联。
陈余乃是铁杆方党,同时主修儒家兼修杂家。
同日,陈余文胆蒙尘,文宫震荡,吐血昏迷。
杂家,吹响宣战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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