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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清为难地看着苏秋白,说道:“对于这种事情,内阁的想法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毕竟一旦有所疏漏,所造成的后果谁也承担不了,你所说的法子也并非万全,没有人敢去冒这个风险。再说了,上面的命令已下,我们除了遵守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苏秋白的双手紧握成拳,政府的难处他不是不懂,但这命令实在太过无情了。想到那些即将被困在江海,不得不陷在这场灾难中无法脱身的无辜市民,他的心情就变得十分沉重。
“苏先生,我知道你是担忧市民的安危,我又何尝不是?但我们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活下来的市民们,尽我们所能把伤亡降到最低。”李维清神情凝重地说道。
苏秋白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周参今天放出的傀儡一共有五六十只,我不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剩余的,但是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了。他之所以一次性放出这么多,目的一定是使更多的人被病毒感染,进而变成可供他利用的新傀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你们的人一定要仔细留意着幸存者,一旦发现他们中有受伤的人,一定要把他们控制起来,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此时的伤亡统计已经有了初步成果,但是因为死伤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只能从整理现场时看到的那些碎尸大致判断出人数,而这个数字必然不会太准确。
经过初步统计,这一天的死亡人数大约有两千余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更有不少是因为人群的混乱而受伤的,倒并不至于感染。即便如此,被傀儡咬伤的仍有千余人,他们被感染已经在所难免,医院是不可能收容这么多人的,更何况如今的医护人员流失严重,人手也根本不够用。
由于情况特殊,那些伤者都暂时被关在了江海监狱之中,为了给他们腾地方,犯人们都不得不全部被假释出狱,反正江海现在已经被军队全面封锁起来,他们即便被放出去,也逃不走。
这一决定遭到了伤者和犯人们的一致反对,伤者认为自己被当作犯人对待,是不人道的做法,而犯人们则是觉得,自己原本在监狱中还算安全,被放出来后,就不得不面对被傀儡杀死的危险了,因此双方一时间因此闹的不可开交,伤者要出来,犯人要回去,搞的李维清头大如斗,干脆完全不理会两边的任何说辞了。
好在如今是非常时期,市民们人人自危,哪里还顾得上维护伤者的人权?因此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犯人们和伤者见政府的决议已定,自己再闹也没什么用,便也消停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苏秋白和安雅赵毅几乎一刻也不停歇,每天都在江海市的大街小巷四处搜寻,但周参和他的傀儡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踪迹,苏秋白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见江海已经得手,又赶往下一个地方了。
此时的江海每天都寂静如鬼城一般,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冷清的有些诡异,而这份冷清也让苏秋白的心情有些低落。
当年他初来江海的时候,还曾经被这座大城市的繁华给惊艳过,在山里长大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大都市,就连半夜三更的时候,城市各处依然灯火通明的,仿佛永远也没有休息的时候。
数年时间过去,再看此时的江海,曾经熟悉的景致如同褪色了一般,死气沉沉地矗立在他眼前,没有半分生机。
即便这次的灾难终将过去,江海的繁华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如初,而那些死去的人们,是永远也无法再醒过来了。
虽然毫无收获,但苏秋白仍是不敢停止搜寻,他怕自己一旦松懈下来,周参就会趁机动手。
这段时间里,警方也不敢松懈下来,他们挨家挨户地寻访幸存者,查看有没有隐瞒不报的感染者,这一来倒还真给他们发现了不少。但是在他们想带走伤者的时候,却遭到了伤者家属的抵抗,因为他们知道被警察带走意味着什么,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没有自己亲人的命重要。
这天,苏秋白在大街上搜寻的时候,难得的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要知道,这些天来,已经没有人敢随便在大街上晃悠了,更何况他还看到那人走的不紧不慢的,一边走一边还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虽然周参和他的傀儡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动静了,但是江海市的危机绝对没有解除,他便想上前提醒一下那人。
走的近了之后,苏秋白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出那人的身影有些不对劲。
此时离的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的衣服看起来很不合身,而且破破烂烂的,显然是被撑破的。而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紫色,上面黑纹遍布,正是傀儡的模样!
那人应该是被感染后的人类,此时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傀儡,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猛地转过了身,戒备地看着苏秋白。
看到他的样子,苏秋白又是一惊,此人的脸有一多半都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只有右脸上还有一小块完好的皮肤,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神智已经全部被病毒吞噬了,口中发出低沉粗重的喘气声。
那傀儡对着苏秋白看了一会儿,似乎看出他的威胁性,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攻击。
苏秋白此时已经把刀提在了手中,却迟迟没有动手。他知道面前这东西原本也是个人类,想必是受伤之后没有被发现,最终便被感染成了傀儡。虽然知道他已经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他却依然下不去手杀了他。
双方犹豫不决地对视了一会儿,那傀儡的嗜血性终于战胜了他的谨慎,迈着步子便朝苏秋白扑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感染的程度还不够,他的实力还有所欠缺,因此动作比周参的傀儡慢了许多,苏秋白应付起来完全不在话下,但他却始终没有对这傀儡下杀手。
缠斗许久之后,苏秋白面前的傀儡忽然猛地向后一退,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苏秋白此时才发现,那傀儡的右眼中被刺入了一支冰箭,正是从安雅的乾坤伞中射出来的。之前苏秋白教会了她使用水灵之力,以此凝成箭矢,使用起来比她原本所用的要方便的多。
回头一看,果然见安雅正朝他走来,并对他说道:“我在远处看你与它打了许久,这傀儡的身手慢了不少,你怎么对付起它来反倒畏首畏尾起来了?”
苏秋白俯身察看着傀儡的尸体,一边答道:“他不是周参放出的傀儡,而是被感染的人类,毕竟曾经也是个人类,我有些下不去手。”
安雅闻言皱了皱眉,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算留下他的性命,他也不可能变回正常人了,何必还留他在世上受苦呢?”
苏秋白默然半晌,才说道:“我想到他们曾经还是人类的样子,就下不去手了。”
安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他们曾经也是人类,但那毕竟是曾经,从他们被病毒感染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死了,你面前的不过是个被病毒驱使的躯壳罢了,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苏秋白一想也是,自己竟然还没有安雅这个女子看的开,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说道:“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安雅耸了耸肩,说道:“我搜寻了一天,也没看到半点傀儡的踪迹,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正好看到你,就顺手帮你一把。”
苏秋白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半个月前受伤的人已经开始变成傀儡了,警方虽然一直在寻找他们,但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这些人对幸存者也是不小的威胁,我们也要多留意着他们。”
安雅应和道:“我知道,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下次再遇到他们,可别再心软了。虽然实力不如周参的傀儡,但他们也是十分危险的,你对他们心软,他们可并不领情,万一不小心伤到你,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苏秋白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与安雅告别之后,苏秋白继续提着刀四处搜寻起来,当他走到一条阴暗的巷口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苏秋白,多年未见,你可还好?”
苏秋白闻言便后退了两步,努力回想着这是谁的声音。这声音他绝对听过,但也许是时隔太久,他一时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了。
没等他想起来,那阴暗的小巷子里便出现了一个身影,缓缓向他走来。虽然看不太清楚来人的相貌,但是看到那两米多高的身高,和庞大的身躯,他一个激灵便想起了这人的身份,正是周参无疑!
片刻之后,周参的身影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苏秋白依然忍不住一阵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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