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万年 第七章 时间的终点，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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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中带着幽绿，仿若能看穿人的心底。

加鄂面色不改。

显然汁喉也并不能马上指挥纯熟，骨傀的动作到此为止。现在的汁喉受制于身体的虚弱，能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这确实是一次十分成功的祭礼，比传说中更加令人惊喜，应该有仙阶初品中位的实力。”巫祭的语气十分复杂，并不完全是惊喜。“它与汁喉共生，两个身体，一个灵魂。”

后面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这具骨傀将只受汁喉的控制，并且能跟他的本体一样灵活自如！这是巫祭不愿意看到，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试想一下，经过一次祭礼，便让汁喉从一个废物，变成了一个拥有仙阶力量的强悍存在，这如何不令人震撼？唯一让巫祭担心的地方，不是汁喉的能力不够，而是他的不可控。

从没有人担心过汁喉的能力，不敢信任的，只是他的人品。

在鬼巫族的历史上，没有过类似的先例。不论炼制尸阵还是进行祭礼，一般都是利用收魂幡中收取的灵魂或元神，至于用活人做祭品，这确实是第一次。也是因为鬼巫族鬼师工祝一脉关于幽冥祭礼的传承已经不太完整，只能盲目地摸索，否则也不会出现这个结果。

一场没有先例的祭礼，让汁喉因祸得福，让他多了一个仙阶的分身。

这个结果出乎巫祭的意外，更令加鄂不知所措。

少阳俊没有想这么多，随意看了眼几乎累趴在地上的汁喉，知道要想让他真正驾驭这骨傀，还需要一段时间。至于具体的长短，则取决于汁喉的天赋和努力程度。

他不再关注这些，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族长，一具成功的骨傀，需要些什么？”

听到圣童的询问，加鄂十分欣慰，犹疑的情绪有所缓解。骨傀的传承是鬼巫族最大的骄傲，圣童愿意主动去学，自然最好。

“单纯的骨傀只需要筋脉未断的生灵骨骼，先用焚尸焰烤去腐肌，再涮之以往生水保住元气，炼之以阴灵鬼火驱除残魂，如此七七四十九日，骨傀可以初步成型。但初步成型之后的骨傀只具有最原始的力量，尚不能直接动用，必须辅以阵诀，或者祭入灵魂，否则骨傀不能够自如行动。而且，若是要成就尸阵或者祭入灵魂，骨傀还需要更关键的三道工序。

这三道工序极为难得，主要因为材料过于珍稀。首先是附灵土，大荒至宝极阴神石的伴生物，用来附魂；其次是还魂香，需用到四味主药九九八十一味配药，用来引魂；再次就是与骨傀同品阶的兽丹，用来拘魂。它们的用量和品阶随着骨傀阶位的升高而变大。”

“怎样得到仙阶骨傀？”少阳俊听到过加鄂他们提起过仙灵御鬼尸阵，所以好奇。

“焚尸焰、往生水以及阴灵鬼火都不难凑齐，真正难得是后三道工序。其中附灵土已经极为有限，不够一具使用，好在仙阶初品兽丹尚存一枚，还魂香也可以在十年内凑足一具的分量。但最大的难题依然在于仙阶凶兽骨架的获取。”

“采用真阶骨傀不行吗？”

“仙灵御鬼尸阵，必须使用仙阶以上的骨傀九具，真阶是不行的。须知骨傀的力量最多只能达到生前一半，灵活性更要远差，对于真阶骨傀，相对于后三道工序的巨大成本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一般不用来直接成阵或进行幽冥祭礼。除非是拥有失传已久的四大骨傀阵旗，才能在不经过后三道工序的前提下利用这些骨傀。”加鄂对于圣童的提问充满耐心。

对于失传的东西，少阳俊没有太多兴趣去深究，即便它们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真阶的力量，就算是一半，也应该不小，不能以其它的方式利用吗？”

加鄂苦笑道：“万真喋血阵旗已经失传了数千年之久，仅在先祖鬼师工祝手上得以昙花一现，自他走后，这一门传承又消失了。除此之外，对于真阶的骨傀确实没有太多办法，尽管它们力量很强，但没有对应品阶且足够精微的念力，直接御使也不行。多年以来我们族中也积攒了一些真阶骨傀，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利用，却因为没有经过后三道工序难以耐久，大多腐化无用了。”

“那也太鸡肋了一些。”少阳俊随口说道。

加鄂虽然听不懂鸡肋的意思，跟着圣童的语气却不难猜到。正自惆怅间，却发现圣童打了个哈欠像是要睡，便吩咐道：“马荣儿，带少主回房休息。”

在人前，少阳俊是族长的义子，手下们都称之为少主。

“那我先走了。”少阳俊确实是困了。

……

……

加鄂看着屈身在地的汁喉，很久都没有说话。

巫祭手持一个幽深的头颅，勉力控制这三首猿傀，颤颤巍巍地走出这最底层的密室。

看着三首猿傀的离开，汁喉那双外凸的眼睛隐隐充斥着血丝，他低下头，仿佛在细细观摩着身下的木纹。

“你在这里活了多久？”加鄂深沉问道。

“四年。”汁喉缓缓回答。

“这便是我们的黑狱，只能关着我们自己的族人。”加鄂冷冷自嘲，“曾经鬼巫族也有一个真正的黑狱，那里是罪恶的源头与归宿，它自诞生开始，就由我们鬼师工祝这一脉所掌控，直到两千年前的放逐。”

汁喉没有马上应答，他听出了更深层次的意思，正垂首等待接下来的话。

“我对你依然厌恶，但这并不意味着永远的责难，灾难中的族人也需要更多能证明自己的人。”高瘦的族长俯身望去。

汁喉抬头，翻开浅薄的眼睑，第一次与加鄂对视。尽管这次对视并没有包含恶意，可他依然有所迟疑。

加鄂尝试改变对汁喉的态度。事实上，从他知道只有汁喉才能操控三首猿傀那一刻起，就不得不尝试改变。“你能否在族人面前丢掉一些尊严，面临可能是沉/沦的一片荒芜？”

话说得很深沉，很晦涩，不过汁喉明白。族中有一个关于《禁忌书》的传说，他觊觎了很久，却一直得不到。

他浑身颤抖。

“我愿为鬼巫掌管黑狱，做族人最阴暗的奴仆，直到汁喉身死骨裂，或者本族的再度昌盛！”汁喉从骨子里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敬畏，可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句没说的话：我愿为主人奉献灵魂，做主人最卑微的奴仆，直到时间的终点，或者世界的尽头……

“我听说你捕鱼的手段能为族人带来更多的希望，你的功绩从此已远远超过罪孽。”加鄂那蒲扇般的左手中放着两枚真阶初品兽丹，右手则托起一面漆黑如永夜的残帛，“要成为鬼巫族永镇罪恶的黑狱司长，你没有选择。用我右手中的术法锻炼你的灵魂，然后亲手将我左手盛放的残魂炼化成虚无。”

在两枚真阶兽丹里面，分别封印了汁喉父母在雷火中未散的阴魂；而那一面残帛，则是《禁忌书》的尾页，《涅槃》。

《禁忌书》不修念力，直接锻炼灵魂，是大荒中至为高深却饱含邪恶的功法。能有幸得到它，并具备天赋修炼其中某些残篇的，无一不具有惊天泣地之威能，但它的害处与收益并存。

加鄂手中托起的《涅槃》，是大荒不为人知的《禁忌书》尾页，它几乎是最强大的元神修行功法，却有着不可逆的致命之伤。

但那正是汁喉所想要的。

……

……

（主角会很快长大，不过要先摆平山魈族再说，小身体也有大智慧，玩不了暴力可以玩阴的……另外，希望大家不要以为主角才一岁多就有多么牛/逼，其实不论以后怎么样，现在都得从头开始，他只是比较会装/逼而已。毕竟前世的身份放在那里，心态的转变还需要一个过程，好在这辈子的圣童身份给了他一个装/逼的理由……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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