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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跳入这片污秽当中。
脚下一滑,差点失去平衡。亚索本来筋脉突兀的手此刻一度用力握紧剑柄,当拐杖用。而他在污秽水面下手背上显露的青筋也必定更加明显。只希望不会引起那些红色蛆虫上来咬上一口的冲动。
“下去!”
眼看着将军第一个跃下。队伍中唯一的军官莱昂,迅速一声命令,洛尔卡丹的剑士,紧随亚索的身后,一个接一个悄悄地落进这堆令人作呕的‘浆糊’中。
如果这一堆臭气熏天的浆糊也可以称得上是水沟的话。洛尔卡丹人每向前行走一步,两腿都要像剪刀似地从这堆‘浆糊’中费力切开裹住大腿的黏物。此刻,自脖子以下,每个人的鼻子里都满是恶臭刺鼻的气味。
绿色的浆糊混搅着肉末、枯枝,骨头,还有粪便,一沟绿色的死水,这里断不是什么长久停留的所在。
警觉到附近没有食人魔,亚索示意加快了跋涉的速度,脚下大步地使力,直到拐过一个90度的视觉死角,众人的眼前方才豁然开朗,出现另一番景象。
沿着十多米宽的水沟,在这片死水的尽头,那是一个凹进的半窟窿空间,仿佛是被嵌进岩石中被包裹着的阶梯,巨大的半窟窿空间的两侧,是两排如同高台一样的阶面。
…………………………
“看得出来,食人魔的排污池和方便的地方,要比我们洛尔卡丹‘宽敞雄伟’的多。如果有谁想体验一下,我可以站在这里等他。”
在洛尔卡丹剑士的眼里,亚索是一个令出如山,性格也偏向沉稳的领主。
正是因为如此,使得他偶尔表现的幽默,总是因为有些突兀,而达到某种意外的效果。
特别是因为警惕,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如果谁想把自己白大的屁股切下一半留在这里,我不反对将军的提议。”队伍中某个洛尔卡丹剑士的接话,让神情紧张的十几个猎手,脸色总算是有了微微的放松。而其他洛尔卡丹剑士紧握在手中的剑柄,也不再那么用力,每个人的嘴边或多或少也都有了些许的轻松和笑意。
随时兼顾部下的情绪,以及激励战斗士气。这些本当是军官的职责。而因为几个百夫长因为战死和负伤,没有跟来,亚索这一路都在亲力而为。在兼顾这些的同时,免不了在判断形势上分心。
到了此时此刻,就算莱昂再后知后觉,他也注意到了。在场的除了亚索将军,他是唯一的一名军官。在必要的时刻,证明自己,一直被莱昂视为机会。
“我的袍泽和战友们,今天,我们以军人的身份抵达这里,而不是被当作食物被敌人带到这里果腹。在血战之前,每个洛尔卡丹勇士,都应该向将军致敬!这是宣誓,也或许是诀别……但是为了正义,为了人类,我们不应该畏惧。在复仇的时刻,每个阵亡的洛尔卡丹人都将身披荣耀,长眠于此!”
莱昂高举着的十字长剑,被附加了一种被冠名为洛尔卡丹的精神。
侍卫官莱昂眼中,闪烁出洛尔卡丹人,刚刚经历过血战,那种被鲜血和兵刃植入骨髓的勇气,在他身边的每个洛尔卡丹人的心中,都不由被他的言语激励所感染。是的,洛尔卡丹的领主,以十三岁的年纪都可以如此的勇敢。
那么,身为洛尔卡丹的士兵,还有什么理由对前路感到畏惧呢。随着莱昂的引导,几乎每个人都铭记起加入洛尔卡但军队前所许下的誓言,“忠诚与勇气,是吾等守则。战死疆场,抛洒一腔热血,荣耀吾身!荣耀洛尔卡丹!!!”
亚索向着莱昂点点头,是认可也是赞许。同时他也为洛尔卡丹人的勇气感到欣慰。
盯着前方的隧道,亚索接下来的将军指令。
“五个小组上去,占领前面的通道。每两个剑士护着一个猎手,每隔十米一个点,五个小组交替占领这条通道。”
洛尔卡丹剑士一个接一个,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趟过了最深的地方,到最后沿着那一片粗糙的石阶而上,快速闪进半窟窿中间夹着的阶梯。
外观上,食人魔的建筑都是由厚重的石头砌成。而在它的内部,亚索很快发现雕刻有各式各样的动物。有巨人、龙、怪鸟等。或许食人魔与人类的审美观不同,虽然面目可憎,但这些个雕刻,已让亚索从根本上改变了,某种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比方说,亚索在过去一直认为,食人魔是一种愚蠢、低劣的下等生物。
“食人魔部落等级森严,据说最高等的食人魔,也不缺乏犹如人类贵族的修养和优雅。”
对这个世界所见到的任何事物保持一颗好奇心,亚索深入半窟窿空间夹起来的通道。而实际上,这条石阶隧道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危险和幽长,只有三十米不到。一眼便可以轻易地望穿到出口,且没有一个食人魔把守。
只是刚刚抵达隧道的另一端,还来不及观察。
亚索的耳边,便传来闪闪烁烁的声音,从食人魔部落东面的方向飘过来。这些声音一会儿入耳,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清晰震撼,一会儿又惨嚎震天。但那种大规模战场上才有的声势,亚索不会听错。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却被一团团朦朦胧胧雪花幕帘所隔开。就像预料的那般,端木城的军队攻势,果然为自己提供了潜入食人魔部落的机会。此时此刻……食人魔部落正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空虚。
…………………………荆棘森林本就是食人魔的世界,而位于荆棘之森西边的这片食人魔部落,对于日耀平原来说,也并不弱小。
而根据亚索之前的统计,食人魔部落至少也应当有不少于四万人的军队规模。
这样庞大的军事实力,一度让周边的人类领主感到胆战心惊。
但任是谁也想不到。端木城侯爵如今利用了五大城镇,算计了包括洛尔卡丹在内的所有人。不管是盟友还是食人魔。
这便使得几万食人魔军队,此刻正在荆棘森林的西边,进攻五大城镇的路上。
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端木城沃特侯爵妄想搜掠和吞占食人魔部落中所有令他垂涎的资源。
可惜眼下的形势却发生了比较戏剧性的逆转。相信端木城的沃特侯爵到此时也不会想到,“圣光眷顾了洛尔卡丹,眼下,洛尔卡丹勇士就站在摘取胜利果实的树木下方。”
尽管如此,亚索判断,沃特侯爵将会在接下来的半天占据这片食人魔部落。不得不承认,端木城侯爵虽然卑劣,但避实就虚的战争策略运用的十分恰当和成功。
这个人的阴险与筹算,让亚索值得警惕。
……………………
在这片食人魔部落中,有两项价值最昂贵的资源,一种是血弓木,生长旺盛且数量庞大,是最适合打造长弓的木料。血弓木只在食人魔部落中生长,这本来就是一个遗憾。也正是因为这个遗憾,在日耀平原的人类社会中,一把血弓的价值,才被炒作到一百枚金币也是供不应求。
尽管如此,亚索的目标并不是为了它。
略去血弓木不说,除此之外,食人魔部落另一种更为宝贵的资源,便是图腾液。不但数量稀少,价值和意义也更加不能用金币来衡量。其主要用途,和它的价值一样,充满了神秘感。
“洛尔卡丹的士兵们,暂作休整,恢复体力之后便准备战斗。而我,洛尔卡丹领主亚索,将与你们并肩一起。”
通过不断的激励来激发士兵的热血。
只是亚索的心中十分明悟,洛尔卡丹剑士的战斗实力,并不如洛尔卡丹人的勇气那般坚如磐石。
因为不管是食人魔,还是端木城,一定都不会缺乏强大如五阶六阶的职业者战士。
………………
“洛尔卡丹・亚索。以父之名,授予你男爵爵位,和洛尔卡丹领主的权柄。记住我的忠告,永远不要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时至今日,亚索没有忘记阿奇门农老男爵的临终之言。但他今天决定冒险,不光是出于对形势的无奈。时至今日,亚索的心里始终告诉自己,“在一切关于领地崛起和战争荣耀的故事中,从来没有什么十拿九稳,和什么远离冒险的说辞。”
大约十分钟过后。
洛尔卡丹剑士持剑的手臂,不约而同暴凸出一根根青筋血管。
亚索的命令是就算牺牲生命,也必须完成任务。
一切有必要的流血和牺牲都是为了洛尔卡丹的崛起。
拥有同一个目标,因此,每个人的眼中填满了坚决和勇气。接下来在每个洛尔卡丹剑士的视线中,一片密密麻麻。食人魔部落所有的建筑似乎都具有一些不规律的曲面形状,每个人打心底都赞同,如果把人类建筑行会的艺术大师叫到这里,足以使一些专业的人类建筑师和结构师都摸不着头脑。
而此刻在亚索的眼中,在这个称得上是庞大建筑群的部落中,却只认准了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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