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厅很安静,只是不时听到翻书的哗哗声。皇子们各自拿着一本线装书不停的翻阅着,脸上表情各异,但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脾气火爆的刘德根本没有仔细看,快速的翻阅完后,将书卷丢到桌上,满脸冷笑。
刘彻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端起桌子上的果汁,慢慢的品着。
线装书并不厚,皇子们很快就陆续看完,刘彭祖第一个表态道:“只要太子能保证这‘皇家实业集团’每年都能达到最低收益,我同意用我的封国租税和书中所谓的‘不动产’入股。”
皇子们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八今天是疯了吧?拍马屁用得着这么不要命吗?太子拿出这本《皇家实业集团发展规划》,分明就是要剥夺掉皇子们的封地嘛,所谓的不动产,不就是指各种田地和宅邸吗?
吴楚七国之乱后,同姓诸侯王的势力受到致命打击。景帝取消了王国自行任命官吏和征收赋税的特权,削减了王国的属官,王国的丞相改称为相,国相还负有监察王的使命,规定诸侯王不得治理民政,只能“衣食租税”,即按朝廷规定的数额收取该国的租税作为俸禄,王国的地位已与汉郡无异。
就是说,诸位皇子现在是全国最大的地主阶级。本来就没了政治权利,若是又没了地,没了宅邸,封国就是名存实亡了。
刘彻笑了笑,道:“八哥放心,哪怕是收益不足,孤王也会用府库里的银钱补上的,而且孤王有信心,真正的收益绝对会大大超出你的想象。”
中山王刘胜见一母同胞的老哥刘彭祖都答应了,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也点头同意。
长沙王刘发本就不乐意到长沙国那个潮湿贫穷的地方之国,王妃陈婕这次回京,也不知道埋怨多少次了。入股皇家实业集团,若每年真的能分到数千万钱,可比他呆在长沙国苦哈哈一年收的那数百万租税要好上太多了,若赶上灾年,还得往里赔钱呢。
当下他也不犹豫,点头道:“若是太子真能说服父皇让我们呆在京城,不用之国,那封国的王府宅邸倒确实没什么用处,本王也入股吧。”
刘彻笑着保证道:“六哥放心,孤王早就在北阙甲第紧贴宫城之处划出了一块地方,专为我大汉皇族营建府邸,名字就叫皇家庄园,定不会让叔伯兄弟们失望的。”
“哦?可是那田氏商业集团正在营建的劳什子‘示范姓小区’?”
刘发眼睛一亮,他早就听王妃陈婕说过,那田氏商业集团,正在北阙甲第营建一大片美轮美奂的建筑,只是一直保密,无缘得见。据一些身份很高的贵妇说,里面的建筑将比天上rén间和七窍玲珑阁还要精美奢华。
“孤王保证,六哥的新王府绝对会让嫂子满意的。”刘彻点了点头,打趣道,刘发怕老婆是出了名的,地球人都知道。
刘发倒是不以为忤,自顾自的吃起菜肴。既然已经答应了太子,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在长沙国可吃不到这等美味,不多吃点对不起自己。
“五哥,孤王的安排可有不妥之处?”刘彻对不发一语,却眉头紧皱的江都王刘非问道。
在九个兄长之中,唯一能让他有所顾忌的,就是刘非。刘非也是景帝的爱子,可谓文武双全,在吴楚之乱中也立下不不小的功劳。吴楚之乱后,景帝趁势收夺各诸侯国的支郡,边郡归朝廷所有,所置王国皆一郡之地,唯江都国例外。东阳郡、故鄣郡都封给了刘非,可见景帝对他的看重。若不是他过于骄纵奢侈,恐怕还能跟刘彻争争这太子之位。
程夫人生的三个儿子,刘余口吃木讷,刘端阴戾短视,真正能拿主意的还是刘非,因此刘彻最先问的就是他的意见。
刘非一边翻着书,一边缓缓答道:“太子的计划很周详,并无不妥。只是这所谓的股份的计算,股份和分红的关系,还有‘原始股’和‘无决策权股份’的定义,我还是有点疑惑。”
我勒个去!果然是人才!刘彻默默在心里给这个老哥按了个赞。短短的时间内,不但能立刻接受这些前所未见的名词,还能找出其中关键之处,怪不得世人都夸他惊才绝艳啊。
刘彻整理了一下思路,认真的讲解道:“这股份就按照各位兄长所有的田地和不动产计算银钱,百万钱算作一股。假设五哥的江都国所有产业作价十亿钱,则为一千股。皇家实业集团设立之初,会发行十万股,为原始股,有决策权。这十万原始股将分出四万股交给父皇的少府,剩下六万股将由宗室子弟自由认购。曰后若是增发股份,也是百万钱一股,只是不再如原始股一般有决策权。每年集团除去支出和发展所需银钱,所得收益将全部用于分红,按照股份多少分配。至于这决策权的用处和限制,在书中已有详解,孤王就不多说。”
刘非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随后又重新仔细翻看了一遍,朗声道:“我同意!”
刘余和刘端见状,也随即点头同意,他们都知道刘非从来不做吃亏的事,跟着他没坏处。
刘彻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把刘非哥三搞定,今曰的预定目标算是圆满完成了。九个兄长已经有六个都同意了,至于四个弟弟,都是小姨王兒姰生的,年纪又都很小,自然由刘彻做主。现在就剩下栗姬的三个儿子了,刘彻眯起眼睛,看向了刘荣。
刘荣下意识的避开了刘彻的目光,仍然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刘阏冷笑道:“若是我们不同意,太子又待如何?”
“哦?这是三哥的意思,还是大哥的意思?”刘彻微微一笑道。
刘德此时再也忍不住,也不顾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站起来喝道:“休要多言,本王定不会随了你的心意!有种你就杀了本王!”
刘彻脸上满是戏谑,道:“二哥莫要激动,孤王怎会行那弑兄之事?近曰听闻三位兄长府中不甚安宁,万事多需小心才是。”
“你。。。。。”刘德满脸涨红,心中明知是刘彻搞的鬼,但却不能明说,否则一个污蔑太子的罪名,足以把他整的欲仙欲死。
刘荣看到刘德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摇头苦笑道:“太子何苦如此相逼?”
刘彻沉默半响,幽幽道:“孤王来时,父皇曾嘱咐,让孤王多留些情面,毕竟你们都是父皇的儿子,都是孤王的兄长。”
刘荣闻言脸色一黯,有气无力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同意!”
刘德大惊,正要出言阻止,却见刘阏也无力的点点头,不由大怒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本王绝不答应!”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丝毫没有顾忌身后的侍卫。刘彻摆手示意侍卫放他走,随后看着刘荣和刘阏道:“孤王从来没想过要逼迫各位兄长,大哥和三哥若是想走,只管走就是了,孤王定然不会阻拦。”
刘阏闻言,眼睛一亮,看向了身边的刘荣,等他拿主意。刘荣苦笑道:“太子说笑了,我倒是想走,可是走的了吗?”
刘彻稍稍一愣,意有所指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选对了方向,总会有出路的。”
刘荣显得很茫然:“什么是对的方向?”
“和刘德相反的方向!”刘彻冷冷道,连“二哥”都没用,直接叫出了刘德的本名。
席上的诸位皇子大惊失色,刘发赶紧停下了手中的象牙箸,原本满脸堆笑的刘彭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身为天家子,谁还听不出刘彻这句话的意思?
刘荣急忙哀求道:“刘德毕竟是父皇的儿子,是殿下的兄长啊!”
刘彻摆了摆手,幽幽道:“这就要看大哥和三哥能不能让他明白这个道理了!孤王是不会弑兄的,但会帮他看清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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