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九月初九,重阳。
天色刚亮,处处透着喜庆色彩的夏河城便已热闹起来,一辆接一辆的四轮马车驶出城里城外的大街小巷,循着同一方向赶往东南方濒临大海的琅琊台。
与久旱无雨满目凋零的大汉各地相比,山清水秀海天一色的琅琊如同人间仙境,从大汉各地汇聚而来的数以千计名流雅士,乘坐本地商家无偿提供的四轮马车,沐浴金秋和风,面对满眼的苍绿与繁花,心旷神怡之下不时高呼低吟,感慨万千,更多的人则是相互打听大师郑玄和国君刘玺等人乘坐哪辆车子?文武双全白手起家的刘子鉴是否和刘子扬一样也是落魄皇亲?仪式结束后,是否允许各地学士入住书院潜心求学?
朝阳东升气象万新,规模宏阔磅礴大气的琅琊书院前方满是人流,每一辆马车来到用琅琊山石修造的三门重檐式牌坊前方都会停下,走出车厢的各地名士学者一个个正容肃立,非常潇洒地荡两下翩翩长袖,恭恭敬敬地面朝牌坊弯腰行礼。
礼毕,抬头,纷纷对牌坊上方正中央镶嵌的国君墨宝“琅琊书院”四个篆体大字啧啧称叹,叹完国君端庄内敛淳朴超然的字体,又惊叹整座牌坊造型浑厚古朴典雅,牌坊下方两座一丈五尺高的镇山石狮,更是引来阵阵赞叹。
穿过牌坊,沿着两排桧柏中间平整如镜的道路前行百步,就是各地士子和数千民众站立的长宽各为四十九丈的宽阔广场,几乎所有人都在仰首凝望正前方高二十四、宽三十六丈的三层藏书台,无不为其恢弘气所震撼,惊叹声赞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国君来了!郑师来了――”
“子鉴大人和子扬大人也来了――”
“天哪!我看到了邴师和管子、终于看到了……”
三辆宽阔稳重毫不奢华的四轮敞篷马车缓缓通过正南面的书院牌坊下方,穿过欢呼人流让出的道路进入广场,围绕广场中心方圆九丈的花坛转一圈,转而向东缓缓驶入正东方向整齐排列的学舍区,在两排学舍中间的参天榆树下缓缓止步。
第一辆车上的国君刘玺一身普通文士打扮,身边是须鬓灰白隆鼻凤目的郑玄,两人在各自弟子的搀扶下脚踏实地,双双走向树根下的巨石,第二辆车上的邴原、管宁和国渊等人也下车跟上,一同细细品读刻在巨石上的两行诗句: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好!道出了读书的真谛,好啊!”邴原大声喝彩起来。
郑玄转向大步走来的刘存和刘晔:“子鉴、子扬,巨石上是哪位名士的佳作?”
“喏!就在这,兄长子鉴的手笔,龙飞凤舞力道雄奇的字体也是他写的,可他怎么也不愿意署名,硬说不是他做出的诗句。”刘晔乐哈哈地介绍。
郑玄凝望不好意思的刘存频频点头:“子鉴的胸怀果然非常人可比,仅是这两行道尽了读书人艰辛证道、毕生追求的上佳诗句,就能传遍天下,流芳千古啊!”
刘存嘿嘿一笑,拱拱手颇为愧疚地致谢,众人又是一番赞扬,国渊还要求刘存写成条幅赠送与他,他要挂在自己的书房里时时自勉。
刘存连忙请众人参观学舍,并向大家演示用粉笔在黑板写字的方便,众人又是一叹,很快领回其中的好处,兴致之下一个接一个上去试手,直说如此一来给学生授课比原来方便百倍。
走完半圈回到原地,身材高瘦容貌清癯的邴原非常满意,指着四面的宽大学舍大声赞道:“子鉴、子扬,这十座学舍,里里外外处处都透出不简单啊!青砖灰瓦,石条筑基,方正简约,古朴厚重,难得啊、难得!再看看周边,幽径连绵,古树参天,无比的清雅自在,你们是如何办到的?”
刘晔笑道:“学生只是按照图纸监造,其他一概不管。”
众人看向刘存,刘存嘿嘿一笑:“说了实话,诸位老师不许骂人,主要是钱不够,只能怎么结实怎么造,不敢雕梁画栋啊!还有个遗憾,珠山的透明琉璃产量小,只能给藏书台顶层装上小块琉璃拼接的琉璃窗,其余只能暂时用窗纸糊,等以后琉璃产量上来再慢慢换吧,实在抱歉!另外,学子宿舍都没修暖炕,冬天到来之前,学生再送一批新式炭炉过来,保证先生授课学子读书不被冻着。”
刘玺想起最晚酒宴上邴原慷慨驳斥刘存发表的“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为谬论的情景,笑得合不拢嘴。
郑玄虽是昨晚初次与刘存见面,但他并没有老朋友邴原那么执拗,与刘存深谈之后,非常喜欢刘存坦诚实在的性格。
邴原倒是不在乎,他明白刘存的意思,也知道刘存和刘晔将学舍弄得如此质朴绝不是缺钱,而是有更深的考虑,这种没有明说却蕴含在砖瓦与道路之间的深意,也是邴原所喜欢的,因此他连声赞扬刘晔和刘存心思聪敏,对两人的一片苦心大加赞赏。
刘存看到距离庆典开始还有半个多时辰,便询问这群名噪天下的大儒到藏书台看看?郑玄等人欣然答应,簇拥刘玺一同前行。
拐过两条长廊,穿过一座带小亭子的典雅花园,众人来到藏书台东侧门外,对着厚实的两扇大门和青石台阶上的防滑刻纹又是一番夸奖。
进入高耸宽阔的室内一层走廊,刘晔主动向众人介绍起来:“经过的左右房间将作为书院常驻博士、教习的公事房,西面走廊两边同样如此,东西共有十六间,其中四间为套间,二层以上用以藏书和阅览,将来本院学子均可携带下发的借书凭证,进入上面两层寻找所需书籍,若是要带走书籍,只需在借书凭证上写明借阅书名与日期即可。”
“若没有借书凭证呢?”郑玄的弟子国渊问道。
刘晔详细解释:“可以找山长或者常驻博士办理,不认识山长或博士,可以请任何一名在书院修习的学士担保,此法是为保护书院典籍而设,没有别的意思。”
郑玄点点头:“应该的,每一册书简都很宝贵,特别是典籍,来之不易啊……咦?前面一溜长桌上用红绸覆盖的是什么?”
众人来到一楼大厅,顾不上欣赏四面高墙上“孟母三迁”等木刻浮雕,也没注意到八根漆成棕红色的硕大圆柱,都被长桌上的红绸吸引了。
刘晔含笑望向刘存,可以说除了他们俩和珠山的刘振等三十余人,再也没人见过桌上的东西。
邴原性格直爽,看到大家站在长桌前没人揭开红绸,刘存和刘晔只笑不动,干脆伸手拉开红绸,这一拉,拉出了一片吸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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