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管宁介绍到雄健孔武的张合时,黄琬、杨彪、刘焉和何进等人立刻愣住了,不约而同细细打量这位拘束的年轻将领,那眼神如同鉴赏宝物一样。
管宁和王烈很快醒悟过来,大将军何进洪亮的声音已经响起:“威武雄壮,一表人才,好啊!子鉴大人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啊!儁义率领五百精骑突击乌桓骑军大营、凿穿敌营并斩下乌桓第一勇士勃图鲁的头颅,捷报传来之日,整个洛阳沸腾一片啊!”
杨彪看到张合诚惶诚恐的样子,哈哈一笑亲切地说道:“儁义将军难道不知道,你的英名已为天下所知,还有你与子鉴大人的相遇相知,已成为传遍天下的美谈了吗?整个京城上至圣上,下至贩夫走卒,无不为此感慨万千,至今仍在津津乐道,就连西园军中军校尉袁本初麾下威震全军的第一猛将颜良,也坦诚不及你这个比他小五岁的河间同乡,韩文节兄弟现在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哈哈!所以啊,儁义不必过谦,更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经历,正如子鉴大人刻在贡瓷上的一句名言那样: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啊!”
张合顿时感动得双目潮红,深吸口气向杨彪深施一礼,二话不说悄然退到乐哈哈的太史慈和徐盛身后,情不自禁望向刘存离开的方向。
申时初刻刚过,换上黑色朝服的刘存在两名黄门官的引领下,进入中德殿东侧的朝房,等候多时的两名年长宦官要上前检查刘存是否携带禁物,黄门丞张敦及时到来。
张敦挥挥手让两名宦官退下,上去为刘存正了正崭新的通天冠,检查刘存佩戴的银印青绶是否符合标准,最后拿起矮桌上的象牙朝笏笑问:“朝笏下发之后,大人从未用过?”
刘存苦笑道:“这回要不是跟你来面圣,恐怕一辈子都用不上。”
张敦笑了笑,将觐见的礼仪对刘存重复一遍,询问刘存要不要小解?看到刘存摇摇头,便将刘存带出朝房,转入两道回廊,穿过几颗苍劲的大柏树下,来到中德殿高高的玉阶前,陪同刘存一起肃然伫立,等候殿内来人宣见。
刘存对张敦的关照甚为感激,又不敢说话,只好悄悄抬起头,仰望前方巍峨屹立雕梁画栋的宫殿,仅是正面能看到的十八根漆成红色的巨大柱梁,就让刘存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一刻钟后,随着高台上的大声宣召,刘存在张敦引领下登上九级玉阶,通过四名禁卫和两名黄门内侍肃立两旁的大门,飞快脱下厚底朝靴,低着头捧着象牙朝笏,在光可鉴人的棕黄色木地板上前行十五步,端端正正跪在大殿正中央,匍匐身子高声奏报:“微臣刘存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平身,赐座!”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显得颇为浑厚。
“谢圣上!”
刘存慢慢爬起来,抖动大袖再施一礼,抬起头时正好与皇帝刘宏投来的目光碰到一起,刘存连忙低下头,在张敦的引领下走到皇帝左下首的位置,又施了一礼才敢跪坐在蒲团上。
脸型略长眉毛很淡的皇帝刘宏双眼微微泛红,鼻梁很高很直,嘴唇上的两撇胡子修建得很整齐,脸颊上明显是扑上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使得焦黄的脸色看起来颇有生气。
刘宏此时笑得颇为开心,他一直望着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刘存,对刘存的英武相貌和一脸正气深感满意。
刘宏在两名近侍搀扶下来到刘存面前,轻轻推开搀扶他的近侍,坐在张敦搬来的厚重锦垫上:“爱卿不用拘束,本想在西宫的御园召见爱卿,然后和爱卿一起散散步,说说话,可是考虑到第一次召见爱卿,而爱卿又是我大汉朝廷的中流砥柱,所以还是回到这个中德殿里来更好些,这座大殿是专门用来宴请大臣、召见各地诸侯王以及代朕巡察四方的刺史们的,也是用于举行喜庆典礼的地方,在这里召见爱卿,更合适。”
“微臣感激不尽!”刘存真的很感激,不知为什么,刘宏给他的感觉,就像曾经相处多年的朋友一样。
刘宏笑了:“爱卿啊,这回你送来的东西太多了,竟然还有一船珠山乡子民第一次收获的糯米,朕和太后看到你的礼单时,鼻子都酸了,朕和太后心里明白,这不仅是一船三百石的糯米,还是十几万珠山子民和爱卿的一片忠心啊!朕即位以来,给朕进献这样实实在在贡品的,只有爱卿一个啊!”
刘存感激地望着刘宏:“圣上,再等两年,微臣能给皇上送来更多更好的稻米和麦子,这两年的粮食都是新开垦土地上收获的,地力还不够肥沃,从江南引入的种子还没有精选,如果再有两年时间,引进的种子适应了气候,土地变得肥沃了,产量就会增加许多,微臣代圣上牧守的青州就能成为圣上的大粮仓了,届时,无论粟米还是水稻,无论大豆还是麦子,都能比现在亩产多收三成以上,微臣和青州各级同僚都有信心,十年之内,再开垦出三百万亩土地,修建水渠精耕细作,定能让青州粮食产量比现在翻上两番,到那时候,哪怕再有个旱灾蝗灾什么的,我大汉中原地区也不会出乱子。”
“爱卿……”
刘宏终于动容了,两行清泪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下,冲出了两道明显的沟痕。
守候一旁的张敦连忙拿来丝巾替刘宏擦泪,一边擦一边劝慰:“皇上啊,可不能太激动啊!”
“朕明白!可听了刘爱卿实实在在的一席话,朕能不激动吗?这么多年来,你听到哪个朝臣说过这么实实在在的话?”
刘宏吸了吸鼻子,转向刘存低声问道:“爱卿啊,知道朕为何匆匆把你召来吗?”
刘存连忙俯下身:“臣愚钝,请圣上示下!”
刘宏做了个虚扶的手势:“爱卿今年多大了?”
“臣是延熹三年冬天出身的,虚岁二十九。”刘存恭敬地回答。
刘宏叹了口气:“朕只比爱卿大四岁,可是和爱卿比起来,就像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啊!更让朕痛苦不堪的是,朕即位以来,从没给治下子民带来过欢乐,与爱卿相比,朕惭愧啊!”
“圣上千万不可这么说啊!臣……臣万死!”刘存心中忽然感觉隐隐作痛,眼前的刘宏哪有半点昏君的样子!
刘宏自嘲地笑了笑:“爱卿不用安慰朕,朕明白自己做过些什么,唉!不说这些了,说说正事,虽然朕是第一次见到爱卿,可这几年对爱卿的关注,比任何臣子都多,从你被朕的皇弟刘玺征辟当上琅琊令开始,朕就开始关注你了,开始还弄不明白你为何斥巨资开办琅琊书院,从哪学到那么多巧夺天工的技艺?为此有人提醒朕,当心你刘存或者朕的皇弟收揽人心,图谋不轨!朕当时就说了,别急着下定论,看看再说。”
刘宏明显是体力不行了,只能停顿片刻,平复有些急促的呼吸,丝毫不知道刘存的胸背已经冷汗淋漓。
歇息片刻,刘宏继续感叹道:“后来的一切,证明朕的谨慎是对的,朕的皇弟刘玺不但没造反的意思,反而自请削减封地和食邑,一门心思做学问,编纂了两本书刊印天下,学问也越来越高了。而爱卿呢,根本就不是什么收拢人心,只是通过开办琅琊书院,收拢更多贤才治理地方,一个个郁郁而不得志的读书人,成了爱卿开办的乡学村学、农工商百业学堂的教书先生,那些埋没民间拥有一技之长的平民子弟获得重用,为无知愚昧的流民带去种田、制盐、烧陶瓷的技能,而且爱卿所用的这些人,无不是出身贫寒、深知民间疾苦的清廉官吏,这些人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暮气,没有信誓旦旦的高呼什么忠君什么道义,也不会玩弄手腕盗取天下权柄,身后更没有庞大的家族利益和拼命搜刮的巨量田地,有的只是满腔抱负和一片忠君爱民之心,这些人都是我大汉的忠臣啊!朕终于看明白了,爱卿是在效法齐国的先辈圣贤管仲,为复兴我汉室江山而精励图治啊!”
刘存心中无比汗颜,呆呆望着激动得脸色潮红的刘宏,胸腹中如同打翻五味瓶一般。
气喘吁吁的刘宏又歇息一会,挥退上来服侍自己的张敦和两名近侍,继续对刘存说道:“这几年,朕通过爱卿每月上呈的奏章,通过琅琊的皇帝和派遣的刺史上呈的奏章,对爱卿的为人和想法越来越了解,有时候恍惚感觉,爱卿就站在朕的面前,栩栩如生啊!但今天和爱卿说的话,都是无法通过谕令传递的,都是埋在朕心里的肺腑之言,朕自己明白,上天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可就在朕心如死灰行将绝望的时候,爱卿让朕看到了振兴我大汉社稷的希望,朕心里悔恨啊!为何上天不早点让朕遇到爱卿?为何朕不早点下决心重用爱卿啊?为何不让朕早点知道,上天早已在冥冥之中,给我留下了一个满腹才华而又赤胆忠心的皇弟啊?”
“圣上——”
刘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奔腾情感,匍匐在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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