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好!欢迎来我县视察工作!”陆进脸上带着一丝恭谨的笑容朝韩凌飞问好。
“韩政委,这位是南浦县委书记陆进同志。”刘安南上前介绍道,“陆书记,这位是京城市委常委、京城卫戍区韩凌飞政委。”
陆进闻言也不禁微微动容,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首善之都,皇城根下啊!京城的市委常委,即便只是排名靠后的军方代表,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陆进的脸上神色变得愈发恭敬。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班子里的韩文海副书记,就是眼前这位韩政委的亲儿子。韩文海的下放也是非常低调,在南浦县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来自京城而已。
“陆书记,给你们添麻烦了。”韩凌飞含笑与陆进握了握手,说道。
“首长,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您能来南浦,那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极大促进!”陆进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急忙说道。
韩凌飞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前进两步与县长钱如风也握了握手,接着便来到了韩文海的身前。
韩文海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眼里却有一丝激动,离京几个月,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韩文海下意识地双脚一靠,站得笔挺地说道:
“韩政委,您好!”
在正式场合,韩文海都是称呼自己父亲的职务,这也已经养成了习惯。
韩老爷子和韩凌飞都是一生戎马,韩文海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自然而然地养成了军队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
韩凌飞会见陆进和钱如风时脸上那亲切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但是眼里却也是流露出一丝慈祥。韩文海在南浦的工作,韩凌飞在京城也是非常了解的,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韩凌飞还是非常满意的,唯一遗憾的是韩文海无意从军,一心在政界发展,否则的话,是极有可能继承自己衣钵的。
韩凌飞没有与韩文海握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工作做得不错!”
韩文海垂下了目光,回答道:
“谢谢韩政委。”
陆进的眼神微微一凝,这位韩政委似乎与韩副书记早就认识?再联想到两人都姓韩,而且陆进这时才蓦然发现,韩文海与韩凌飞眉眼中有不少相似之处,他的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
韩政委突然莅临南浦,难道是为了韩副书记?陆进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他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感觉最近并没有什么针对韩文海的举动啊!
韩文海这种从京城下放的带有明显镀金性质的年轻官员,陆进等地方派也是心知肚明,从来不与他为难,对他分管的工作也是给予了很多支持的。
可是这位韩政委到底下来做什么呢?而且是连夜赶过来……
陆进也陷入了与韩文海相同的疑惑当中。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因为韩凌飞还在继续前进,作为南浦县委的班长,他要将班子里的同志介绍给韩凌飞。陆进紧走了几步跟上韩凌飞等领导的脚步。
很快韩凌飞与南浦县委县政府班子领导握完了手,这时省军区的那辆考斯特旅行车已经开到了队伍尾端不远处。陆进上前来请示道:
“首长,听说首长一下飞机就往南浦赶来,这么晚了都还没吃晚饭,我们在县里备了一点薄酒,请首长无比赏光啊!”
韩凌飞沉吟了一下,刘安南堂堂少将陪着他饿肚子赶路,现在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如果还拒绝的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在这个当口,韩凌飞真的是没有心思吃饭,他与韩雪华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兄妹情深,现在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韩雪华身边去。
想了想,韩凌飞转脸看向刘安南,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刘政委,按说县里的同志一番盛情,我不应该拒绝,但是我确实有比较要紧的急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省军区的同志与县里的同志们一起吃个饭,我呢带个车先去办我自己的事情,晚饭我自己解决就好。”
刘安南面露难色,他也不愿意放过与韩凌飞接近的机会,本来晚上县里的饭局就是一个很好的场合,但是韩凌飞都已经这么说了,而且韩凌飞一下飞机就说这次过来是办私事,现在他要单独活动,那自己也不好非要陪着,想了想,刘安南只得无奈地说道:
“那好吧!韩政委是客人,自然以你的意愿为主。”
韩凌飞感激地笑了笑说道:
“谢谢刘政委理解!猎豹车留给我就行了。另外,今晚我们就不在南浦县留宿了,办完事之后我想直接返回榕城,晚上还要辛苦刘政委了!”
“这个问题,都是应该的!”刘安南笑着说道。
刘安南的秘书何华平立刻张罗着安排车辆,本来充当开路车的猎豹又开了过来,韩凌飞转头对秘书陈修齐说道:
“修齐,一会儿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一路上你也辛苦了,你陪刘政委他们一起吃个饭,代表我多敬他们几杯!”
“首长,这……”陈修齐面露难色,他的职责就是为首长进行服务保障,而且这次韩凌飞只带了他一个人出来,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使命,那就是负责韩凌飞的安全警卫工作,现在韩凌飞要他离开自己身边,难怪陈修齐感到非常为难。
“执行命令!”韩凌飞看了陈修齐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陈修齐心中一凛,连忙立正说道。
韩凌飞又和颜悦色地对陆进说道:
“陆书记,今天情况特殊,请你跟县里的同志们解释一下。”
“好的,首长!”陆进有些拘谨地说道。
“我还想向陆书记借个人。”韩凌飞半开玩笑地说道,“请你们的韩副书记充当一下我的临时秘书吧!”
陆进心中早就对韩凌飞和韩文海两人的关系有所猜测,因此闻言也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问题,首长。”
“谢谢!”韩凌飞含笑说了一句,然后就迈步朝着猎豹指挥车走过去。方扬和韩文海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方扬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而韩文海自然就在后座与他父亲并排而坐。
韩凌飞按下车窗,与刘安南及南浦县的一众领导挥了挥手,猎豹车启动加速,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高速出口处,刘安南等人在送走韩凌飞之后,也各自登车,县里的领导们都上了自己的座车,而县委书记陆进则上了刘安南所在的考斯特旅行车,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很快,警车开道,领导们的小轿车默契地按照班子内的排名一辆辆跟上了考斯特车,一条长长的车队打着双闪灯开上了国道,朝县城的方向驶去,场面蔚为壮观。
……
猎豹指挥车内很安静,韩凌飞上车之后就一直在闭目养神,而韩文海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是依然恪守规矩,韩凌飞没有说话他也不敢主动发问。
而方扬则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远远地看到了县城的万家灯火,韩凌飞才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方扬,麻烦你为驾驶员带一下路……”
方扬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
“好。”
韩文海更加吃惊地看了看方扬,有快速地瞥了一眼韩凌飞,他现在更加糊涂了,不知道父亲到南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还要方扬带路。
韩凌飞看了看韩文海,叹了一口气说道:
“文海,对于我主张让你来南浦任职,你不是一直不理解吗?一会儿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韩文海闻言眉毛一扬,心中的好奇更盛,但是韩凌飞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他淡淡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神色。
方扬指挥着司机一路行来,韩文海很快就发现,车子是在朝着方扬的家里开去。韩文海立刻就想到了方扬那个同样姓韩的母亲,心中隐隐抓住了点儿什么,但是却不敢往深处想。
韩文海眼睛的余光发现,韩凌飞的手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衣角抓得紧紧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却不时地闪过一丝光芒,在黑暗的车内如繁星一般闪亮。
车子沿着土路很快开到了方扬家门口,三人下得车来,韩凌飞没有急着迈步,而是抬眼四下观看了一下,接着昏黄的路灯光芒,能看到这座平房早已破败无比,好几处院墙都垮塌了一般,墙头长满了杂草。
想到妹妹几十年来就居住在这样一种恶劣的环境中,韩凌飞的心中泛起了怜惜和愧疚的情绪,同时,也理解了方扬为什么一直对韩家怀有成见。
韩凌飞看了看方扬,只见方扬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走吧!她在家里等着呢!”
说完,方扬当先走到了门前,而韩凌飞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跟了上去。韩文海敏锐地发现,韩凌飞的腿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此刻他心情无比激动。
方扬轻轻地推了推院门,门没有锁,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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