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即便是那栋小楼院子里的三位老首长,也要尊称段培忠一声“段老”,而在林云口中,这就像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喽啰,没有一点尊敬可言。
林云已经从段暮雪那里,得知了段培忠参与其中的真相,想必早在天隆高中,他让段老头试探林云的修为开始,就打定了推荐林云去执行特金行动的主意。
整件事情源自于林云过度暴露修为,在江城市的练武者当中声名鹊起,这才吸引了众多武道家族的注意。
难怪那几个老头子时常告诫林云要低调,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的。
无奈林云现在再想恢复低调,已经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减少抛头露面,等这阵风过去了再说。
好在林云表面上并没有答应军方的要求,不用急于去扬天公司探明情况,借着身为方雅婷保镖的便利,特金行动可以从长计议。
另一边,林云走后,小楼院子里的三位老首长,却还在激烈的抒发感慨。
“这小子真是太嚣张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老徐扯开嗓子嚷道,嘴上虽然不满,表情里却带着笑意。
“既然是段老推荐的人,必定有些能耐,只是年少轻狂也就罢了,在我看来,他骨子里就不是一匹容易管教的野马,我真担心他是一把双刃剑……”老钟双眼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的说道。
“老伙计,你是怕他……”老沈面露忧心,欲言又止。
老钟点了点头,语气凝重的说道:“没错,一旦他发现了那个秘密,很难保证不会为之动心,犹如现在的方俊扬,在巨大的利益和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弃信条。”
听完老钟的忧虑,老沈用力揉着太阳穴,无力的说道:“唉,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方俊扬的对手呢?”
“管他呢,反正就算他失败了,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最多再重新找一个人。”老徐撇着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挺喜欢这个小朋友的。”
“话不能这么说,段老好像挺看重这个孩子的,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向段老交代啊。”老沈无奈的说道,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显得很是为难。
提及段老,三位老首长都肃然起敬,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看得出来,段培忠虽然离开军营多年,但是在军中的地位还是难以撼动的。
这边,林云和罗永林的对话还在继续。
“段培忠之所以选中我,不仅是因为我的武学修为,还看中我和方家的关系,碉堡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由于正面交锋,你们奈何不了方家,所以才想到了这条反间计!”
在林云咄咄逼人的质问下,罗永林汗如雨下,张了张嘴,似要辩解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无从反驳,林云完全看透了他们的计划。
这个少年显然不同于普通人,从眼神到气场,都给人一种无尽的压迫感,这让身为连长,在军营里独当一面的罗永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段培忠现在是不是就在军营里?”林云单刀直入的一句话,把罗永林问得无言以对。
罗永林违心的摇了摇头,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拙劣的谎言,是不可能骗过林云的。
“说吧,他在哪里?”林云冷笑道。
罗永林还没想到搪塞的话语,一个苍老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不用问他了,我就在这里。”
看到大腹便便的段培忠从门外进来,罗永林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又感到一阵郁闷,自己这个堂堂的连长,那几位首长的亲信,竟然会被一个高中生逼问得如此狼狈?
林云看着站在门口的段培忠,眉宇间透出从容,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段培忠走上前来,恭敬的说一声:“林叔,你好。”
听到段培忠对于林云的称呼,罗永林的嘴巴许久没有合上。
要论年纪,林云就算是当段培忠的孙子,都还有富余,而现在反过来,段培忠竟然叫林云叔叔,这让罗永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培忠,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林云故意调侃道。
段培忠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摆手道:“林叔说笑了,我这身赘肉,几天怎么可能瘦得下来。”
“通常用脑过度,就容易消耗脂肪,不是吗?”林云含沙射影的话语,让一旁的罗永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对段老如此无礼的。
段培忠丝毫没有生气,伸手抓了抓肥硕的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是有意要算计林叔您的,但是这件事情太过棘手,上面又催得紧,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只能先劳烦您了。”
段培忠的语气中满是诚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云也不好再继续计较下去,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善罢甘休。
“培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方家的关系,所以才利用我去执行特金行动的?”林云再次抛出这个问题。
“是的。”段培忠如实答道。
“那好,我要你告诉我,这次你们段家和花家、顾家聚集在江城市内,究竟是要密谈什么?”林云突然正色问道。
段培忠显然没有料到林云会有如此一问,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尽管稍纵即逝,但还是没能逃过林云的眼睛。
林云没有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段培忠,凌厉眼神中的压力不言而喻。
段培忠沉默了片刻,目光随即扫向宿舍另一边的罗永林。
罗永林是个聪明人,当即会意,找了一个需要去安排军训的理由,径自退出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罗永林走后,段培忠轻轻叹了口气,招呼林云一同坐下,这才缓缓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我知道你担心方家,以及方家的那个小丫头,所以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些事情。”
“你说吧。”林云隐约感到气氛有点压抑,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旋。
“说实话,我对方家的了解并不深,仅限于知道他们和军方有合作关系,早年又和九宇走的很近,其余的事情知之甚少。”段培忠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突出一团淡淡的烟雾,将整个房间变得一片氤氲。
“所以这次你们三家的秘密会议,应该是由最熟悉方家的顾家组织的?”林云说出了这个早已沉淀在自己心中的想法。
“没错,顾家召集我们和花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从方家的军工利益中,分得一杯羹,再说,如果我们三家联合起来,也能在江城市撑起半壁江山。”段培忠并不否认道。
段培忠的这番说辞,林云是可以理解的。
顾家趁着方家和军方产生间隙,联合具有强大机械制造背景的段家,以及拥有雄厚资金的金融大鳄花家,从方家手中抢走军工制造这块蛋糕,虽然做的不太厚道,但是也在正常的商业运作范围内。
而在九宇韩海意外受伤失势之后,这三个家族抱团取暖,也完全可以与远谷科技和盛泽集团的组合抗衡。
唯一让林云捉摸不透的是,除了军工因素之外,方家自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视,他们这个时候把方家踢出局,而联合并非江城市本土企业的顾家,背后又有什么利益驱使呢?
段培忠像是看出了林云的疑惑,不等他提问,就主动解释道:“以方家和顾家的关系,这两个家族应该是最亲密的合作关系,然而自从顾琳死去的那一刻起,两家的关系就产生了裂痕,相信这一点,方俊扬也是早有察觉的。”
林云知道,段培忠口中的顾琳,就是方俊扬死去的亡妻,方雅婷的母亲。
只是有关顾琳,方家父女始终讳莫如深,林云对此也不甚明了,所以也无法判断,这件事情对方、顾两家究竟有多大影响。
好在段培忠之后的一段话,为林云打开了这个心结。
原来当年顾琳身亡,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由于方俊扬遭到仇家绑架,顾琳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在救下了方俊扬的同时,自己却不幸遇害,留下了当初还不满一岁的女儿方雅婷。
事后警察调查,那些绑架方俊扬的绑匪,全都来自一个境外组织,几次三番追查无果,这个案件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私底下,方俊扬也曾雇人调查,只可惜这个组织隐藏的太深,一直没能找出他们的所在。
另一方面,顾家则将顾琳的死,归咎到了方俊扬的头上,两家表面上还维持着以往的关系,其实早已貌合神离,暗中勾心斗角的事情不计其数。
林云的思绪回到过去,许多事情豁然开朗。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方家的家庭聚会上,方俊扬在方家众人面前,故意礼遇林云,抬高他身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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