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不敢置信地看看莫大先生,又看看太平公走,他没有理由质疑莫大先生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向太平公主问道:“真的是你……杀了我们桃源村的人?”
莫先生冷笑道:“当然是她,因为她恨你的父亲,因为你的父亲为了报复武媚娘,曾经侵害过她。”
杨帆如遭雷击,蓦然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如纸。
太平公主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凝视着杨帆,眸中满是悲哀:“我没有……贺兰表兄本来容貌出众,才学过人,是个大有前程的人,可是……”他的母亲和阿姐先后被我母后所害,他痛恨我父皇的懦弱无能,也痛恨我母亲的残忍冷血,从此放荡不羁,游戏人生,专与我李家作对。
皇太子妃,也被他用才色迷倒,心甘情愿被他夺去了处子之身,他想尽种种办法羞辱我李家。他蔑视礼法,仇恨李家,在他看来,我的父亲利用皇帝的权力,占有了他的母亲和姐姐,却没能保护她们的安全。
我的母亲是皇后,也是他的姨娘,却没有母仪天下的胸怀,却为了争宠杀害自己的亲人,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报其人之身,有一次,我去姨母家,那时我才六岁,可表兄酒醉之后竟然想要侵犯我。不过,他并没有真的伤害我,我的哭喊声让他纯复了理智。以前他很疼我的,如果不是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
太平公主凄然笑了笑,道:“他放过了我,可是我的哭喊声许多人都听到了,我衣衫不整地逃出去的时候也有人看到了,于是……”没有人会来问我真相,也没有人敢问,但是他们却有胆量传播谣言。”
太平公主微微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表兄是咸亨二年末自尽的,如此算起来你该是他的遗腹子了。
不过,下令屠杀桃源村人的并不是我目的也不是为了要找到你,这个秘密,如果莫先生不说,它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不管是我还是朝廷中的任何人,没有人知道贺兰表兄还有一个遗腹子……”
莫先生厉声道:“你说谎!杨明笙、丘神机那些人,就是得你授意才屠杀了桃源村所有人这件事连女皇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被贺兰敏之玷污过,对他怀恨在心,如果不是你知道他还有个遗腹子想要铲草除根,想要报复在他的儿子身上,怎么会授意那些人千里迢迢赶去杀人?”
太平公主慢慢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莫先生,虽然你视我为杀女仇人,可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至少该明白我太平的秉性为人!如果我真的被人玷污我需要掩饰吗?如果桃源村的人真是我杀的,我需要隐瞒吗?”
她张开眼,轻蔑地看着莫先生:“你以为我怕死?你以为我怕你一刀杀了我?”
莫先生沉声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何要屠尽我桃冇源村人?”
太平公主冷冷地道:“我说过了,那不是我的授意,不过……如果你非要说桃源村人之死,是因为我的原因,却也并不为过。”
杨帆声音僵硬地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平公主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咸亨元年,我出嫁了,嫁给了薛跗马……
她向寺中一间静室处看了看那里正供奉着薛绍的灵位。太平公主凝视着那个方向,仿佛看到了薛绍的身影缓缓地道:“薛绍爱我,我也把他视做一生的良人,我们………非常恩爱。
可是成亲不久,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把我当年被表兄玷污过的谣言传到了他的耳中,男人对这种事,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即便我们新婚之夜的处子元红,他都不肯相信,他宁愿相信那是我欺骗他的一个手段。
他依旧爱我,他不敢迁怒于我,可他是个男人,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玷污的事实,他嫉恨攻心,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贺兰表兄已经死了,他就是想报复都找不到人。不过,贺兰虽然死了,他的旧部还在……”
太平收回目光,缓缓扫向杨帆和莫先生:“身居高位的人,你的一喜一怒,都会有人去揣摩、却迎合,去想法设法的让你满意,他们都相信我是被真的侵害过,都相信跗马的愤怒,是因为我的耿耿于怀。
那时候,我的父皇刚刚过世,母亲以皇太后身份监国,天下还是李氏天下,作为母亲最宠爱的女儿,我和跗马是许多人巴结的对象。于是,苗神客、丘神机、杨明笙等人为了讨好跗马、为了讨好我,策划了这次屠杀。当时,薛跗马正担任奉宸卫大将军,他秘密调动了一支兵马,由这些人领着去了韶州,这件事,过去大半年后我才知道。”
莫先生怔怔地听着,这些年他跟在太平身边,把她当成最大的仇人,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对她的性格秉性研究的最是透澈,他很清楚,以太平一贯骄傲的个性,如果人是她杀的,她绝不会否认,可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费尽心机,耗费了这么多年,终于把太平公主推下深渊,血海深仇得报,心中快意万分,可是忽然间得知他的仇人根本不是这个人,他真正的仇人早己不存在了,他伤害的其实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他无法接受。
莫先生喘着粗气,指着太平公主道:“你说谎!你一定是说谎!贺兰敏之连太子妃玷污了都安然无养,如果不是他侮辱了武媚娘最宠爱的女儿,岂会因为太夫人杨氏过世,他侵占了为杨太夫人治办丧事的钱,因为丧仪期间饮酒作乐就治他的罪?”
太平公主淡淡地道:“愤怒是可以积累的!我的母亲自知对不起他,所以面对他的挑衅,一次忍下了,两次也忍下了,当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候,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足以叫她大发雷霆。”
莫先生还待再说,太平公主己傲然仰起了头:“信不信随你,事己至此。我没必要撒谎,如果不是我想告诉二郎真相,我连一个字都不会解释给你听,我太平从来就不是一个看别人脸色而活的女人,更不是一个为了听别人说三道四而活的女人!”
莫先生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什么,可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其实他已经相信太平的话:他的亲人早就死了,他的仇人也全都死了,当他以为大仇得报,满腹快意地想亲眼看着仇人授首的时候,一切突然变成了虚妄。
莫先生怔怔地站了许久,缓缓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去。
杨帆急声道:“莫伯伯,你去哪里?”
桃源村只有他们两个幸存者了,莫先生已经年迈,杨帆想替秀儿姐姐尽孝,奉养莫先生终生。
莫先生茫然若失地道:“老夫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如今再无所恋,我要出家为僧。”
杨帆道:“莫伯的………”眼见莫雨涵头也不回,杨帆突然大声道:“好教莫伯伯知道,杨明笙是我杀的,丘神机是我杀的、苗神客也是我杀的,那些仇人我已经杀光了!”
莫先生脚步顿了顿,仰天大笑起来:“好!好小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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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上,李旦含泪对李隆基道:“三郎,她毕竟是你的姑母,当年为父幽禁东宫时,你姑母不知为咱们一家费了多少心血。”
李隆基气的直掉眼泪,委曲含恨地道:“父亲,你看过那份密札了?她是要杀我,她是要杀我呀!”
李旦低声下气地道:“儿啊,你姑母是一时糊涂,如今你己杀尽她的家人,尽捕她的余党,她还能有何作为呢?你便饶她一命,为父这就诏告天下,把三品以上官员任免徒罪的权力也交给你,从此颐养天年,再不问世事了。”
李隆基气的跳脚:“爹,难道儿子是为了逼你交权吗?你就是不想让儿子做这个皇帝,要儿子把皇位交还给大哥,儿子都没有怨言,可太平不能饶,谋反大罪尚不诛杀,何以治天下?一旦她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可不会像父亲您一样心慈手软。”
李旦红着眼睛道:“为父这一辈子,兄弟姐妹多不得善终,如今就这一个妹妹了,为父如何忍心看她惨死啊,三郎,你是要为父跪下求你吗?”
李旦说着一撩袍袂,屈膝就跪,李隆基大惊失色,急忙闪到父亲侧面,避开他这一跪,急急跪倒在地,哀求道:“父亲,你快起来,莫要折杀儿子。
李旦道:“除非你赦免太平死罪,否则为父长跪不起,为父这里给你叩头了!”
李旦说着就要以额触地,李隆基吓得赶紧道:“好好好,儿子答应,儿子答应了!”
李旦两眼放光,欣然道:“你真的答应?”
李隆基万般无奈,苦着脸道:“罢了,儿子答应赦免姑母死罪,可……必须对她禁锢终身。而且,对外要诏告天下,宣布对太平己赐毒酒鸠杀,世间从此只有父亲的胞妹,再无太平其人。”
李旦连声道:“使得,使得,都依了你,我儿快快降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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