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清楚了,这件事情终于水落石出。。.。难怪苟半仙卜算过,圣域圣子来大河滩想要寻找的东西,本来就是他前一世的身躯。红眼老尸的躯壳还没有被圣子占据之前,尽管见到我就出现死咒轮印,但它仍然放过我,也帮过我,究其原因,只因为他是陈家的始祖,我是他的子孙。然而被占据躯壳以后就很难说了,圣域圣子从小被圣域人带大,他的心性已经定格,无法逆转,这是不可化解的死敌。
这层层叠叠解不开又劫不断的关系,错综复杂,把陈家人死死的缠在里面。果然就和叶子还有太爷说的那样,造化弄人。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太爷道:"当年隐藏在我娘身上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连六斤也说不清楚。"太爷摇摇头,当年的大战过去,爷爷也只剩了半条命,而且从那之后,陈家再也没有受到什么骚扰,对于那个占据了娘躯壳的人,无从查找。我心里一动,立即想到了叶子,或者说叶子体内的黑恶灵,她仿佛洞悉一切,熟知一切。
"儿子,这是注定的命,我们七门人的命,不要怪你爷爷,也不要怪爹,他没有办法,只是为了你好。"爹呐呐的说了一句,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我觉得愧疚,取了点药,把他头上的伤口裹上。叶子告诉我这些,并非给我解惑,像是要挑拨我和爹还有爷爷之间的关系,如果当时一时冲动无法自持,逼着爹说出实情,父子难保不会翻脸。
"太爷,最后问你一件事。"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我想知道,又怕知道了以后承担自己无法背负的结果。但是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且无法挽回,该问的,迟早要问:"我的前世......"
"没人能说的清楚,从你降生开始,六斤就知道你不是寻常孩子,但是前世就是前世,你的前世,非同一般,现世人怎么去查?"太爷慢慢起身,道:"既然生在陈家,生在七门,无论你前世是谁,哪怕是禹王转世,也要以护河为己任,我老了,拼最后一点力,大事,还是要你去做。"
太爷慢慢走了,剩下我和爹两个人。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苗尊,圣主,包括蚩尤的残心都已经先后被重创,短时间内,他们必然不会露面。河滩大概要进入一个祸患到来之前的缓冲期,护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找那匹玄黄祖鸟留下的青马,去找传说中的自然天宫。我们立即分头行动,人手散在大河两岸。可是那匹青马在之前的围捕中受到了惊吓,再也没有露过面,泱泱一条大河,我们海底捞针似的找了整整一个冬天。
转眼就过了立春,一无所获。我把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动用了,沙帮的韩成一直在帮忙,金大少在金窑也稳定了地位,跟着我一起在两岸到处走,安排金窑的人四下活动。河滩不比别的地方,从来没有暖春,过了冬天依然寒风凛冽,风刮的和刀子一样,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都说春风拂杨柳,暖如娘的手,这风吹的。"金大少缩了缩脖子,哈着气道:"跟后妈的巴掌一样,能把人抽死......"
话音没落,天边传来了一阵雷声。这是开春之后第一道春雷,春雷响过,接着要下春雨,正式标志着新的一年开始了。一个冬天没有收获,我有些苦闷,听着炸响的春雷,就觉得又到了借天雷化阴的时候。
"下头的人说,前些日子河滩上可能来了不少外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见不得光。"金大少搭着我的肩膀,道:"是不是要留意一下,我让人再仔细去摸摸底?"
"不用摸底了。"我摇摇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情况不用查就知道。大河祸乱在即,新月号角出了意外,九黎祖地呆不下去,蚩尤残心回到圣域,圣域九黎肯定要在祸乱之前做好准备,大批的人将逐渐来到河滩,那是防都防不住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在大乱中多一份活下来的机会,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做好决定,我就没再远走,在附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呆了最多一天半,春雷密集,淅淅沥沥的雨随之洒落下来。我找的地方很偏僻,金大少和弥勒他们在旁边照看着,头顶的雷光闪过的时候,我用十三宝塔术脱壳而出,神魂顺着稀疏的雨滴飘上半空。这是第四次借天雷化阴,引雷符在上面勾动下一束天雷的雷光,用极快的速度滑落下来,无形的神魂镀上雷光,在半空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雷光触碰到神魂的一瞬间,神魂中的阴气好像被蒸发了一丝,但同时又像是要被天雷震散一样,那种感觉比**的死亡更让人恐惧。我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似乎再煎熬一会儿,就会魂飞魄散。然而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如果没有这种煎熬,永远都只能在原地踏步。神魂炼去阴气,就会强大一分,神魂强大,肉身必然随之强大。
轰隆......
密集的雷光中,化阴非常危险,引雷符引下几道雷光,嘭的在半空炸散了,没有雷符的牵引,雷光毫无忌惮的直劈下来,我的神魂匆忙一晃,从闪来闪去的雷光里面急冲下来,险些被一道跟随而来的雷霆劈的粉碎。
神魂逃命似的顺着窍位回到身体内,整个人随即大口的喘气,化阴之后是人最虚弱疲惫的时候,但是这种虚弱疲惫后,是一种重生般的感觉。我们冒着细雨,在原地呆了至少三四个小时,总算恢复了一些。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螺号声在细雨雷声间飘荡过来,声音被遮盖了一部分,听的非常模糊,只能听出是从很远的某个地方传来的。
"这声音......"金大少皱皱眉头,道:"像是沙帮的火号。"
采沙是大河中最古老的几个职业之一,没有特别大的暴利,但是持久,采沙之余还能顺手捞一些水货,在解放前,沙帮之间的争斗非常激烈,争夺地盘,控制河道。那年头通讯太落后,遇见十万火急的事情,无法及时通知同伴,就和七门的讯号烟火一样,他们这种号角声叫做"火号",意思就是火烧眉毛了,周围听见火号的同伴会及时赶过去。现在世道清平,河滩上的团伙比过去少了很多,过去是黄沙场,现在是大沙围,控制着大部分采沙的河道,一听见火号,那十有**是沙帮传过来的。我们和韩成的关系一直很好,尽管还分辨不清楚那号声是不是真正的火号,但已经被吸引了。
"过去看看。"我抖抖身子站起来,带着他们在雨里疾奔。
呜呜呜......
我们在跑,但那阵隐约的火号声也在移动,至少跟了有十里地左右,前面的细雨里现出了一片火光,那是一片低洼的滩地,不少人围着一个石堆的入口。石堆都是很大块的石头,入口处让人用一辆大车给堵了起来。入口里面肯定躲着人,外面那群人正在围攻。还没有跑到跟前,我看到一条熟悉的影子,鬓角如霜,披头散发,发了狂一样的对着那辆大车又踢又踹。
"是那疯子。"金大少看见老疯子的身影就觉得头皮发麻,老疯子那么厉害,一发狂又六亲不认,很让人头疼。
堵在石堆边的大车经不住老疯子疯狂的打击,摇摇晃晃的将要散架了,躲在里面的人忍不住想要阻拦,但是身子刚一露,老疯子像是饿虎一样跳在大车上,抬手把对方硬生生揪出来,甩到后面。这人被摔的晕头转向,还没有站起来,簇拥在后面的几个人一下扑过去,抓着他的手脚四肢,同时用力。
噗......
这个被老疯子甩出来的人随即就像五马分尸一样,被撕裂成了几块,血花飞溅,脏腑碎肉喷的到处都是。周围几个人抓着撕下来的躯体残块,张嘴就啃,那场面血腥又让人毛骨悚然。圣域陆续来到河滩不少人,很多还保持着血食的习惯,生吃人肉。那几个人抓着血淋淋还未完全死透的尸体猛吃,旁边打杂的旁门人看着就纷纷皱起眉头。
一具尸体被啃吃的只剩骨头,那边老疯子又强行从大车后面拽出一个人。这时候被抓到的人境遇很凄惨,那人眼睁睁看着之前的同伴被撕咬成了碎片,惊恐到极点,甩出来的同时不顾疼痛,翻身爬起来就跑,但他一步还没跑出去,就被蜂拥的圣域人按在地上,活生生的又撕裂成几块。
"妈的!"金大少咬牙切齿,忍不住就想冲上去。我的目光也随之变冷,旁门头把借着七七的身体,把老疯子当枪使,这样下去不是事,是要想办法了结。吗叨在。
思索间,老疯子已经把堵在入口的大车打的七零八散,石堆里是个死角,一旦入口被打开,外面的圣域人冲进去,躲在里头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出来!"老疯子一脚把大车的轮子踢出去很远,乱发下的眼睛散发着凶光,盯着入口,低沉沉的喝道:"给我出来!"
"停......停手......"就在老疯子一鼓作气想要冲进去大杀一番的时候,石堆后面闪出一道纤瘦的身影,怯生生望着老疯子,道:"太爷爷......不要再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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