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说的几句实话刺激到了,情绪太激动。8”季莘瑶坦然相告,目光如水,接着低声道:“可能,她从来都不认识真正的我。”
顾南希侧首,看着在床边忙碌的医生,目色波澜不惊,只是看着因为打了镇定剂后而渐渐有了睡意,半闭着眼睛,却在无声落泪的季程程。
“顾先生,顾太太。”那位医生和两位护士将季程程身上的被子盖好,之后转身过来,恭敬的朝他们点点头:“我们已经给她打了镇定剂,为免她情绪太激动,做出什么伤害到二位的事,不过她才刚刚醒过来没多久,需要休息,二位如果有什么话要审问,等晚一点再来也可以。”
季莘瑶亦是客气的点点头:“是我刚刚在和她聊天时,没顾及到她的身体状况,给贵医院又添了些许麻烦,很抱歉小萝莉的末世史全文阅读。”
“顾太太言重了,听说这位女犯就是当初在咱们y市横行霸道的那个季参谋长家的大小姐,她的诸多恶行咱们y市的人大多数都听说过,听说她在监狱里也不老实,受点惩罚是肯定的,虽然我们只是医院的人,只负责挽救人的生命,但看她现在得到报应,也真算是老天有眼……榭”
谁看不出来这医生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说顺嘴的话好听的话来巴结,季莘瑶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顾南希示意那两位女警送医生出去,之后他缓步走到病床边,低眸淡看着安静的躺在那里,虽然打过镇定剂,却还是不甘心的始终半睁着眼微微喘息的季程程。
看见顾南希走过来,季程程的眼睛半睁着,却是盯着他,眼中带着怨,带着恨,带着不平,带着始终不敢置信的气愤圻。
“程程。”顾南希毕竟是她的哥哥,虽不同父同母,但在何婕珍那一边,还算是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兄妹,他目光沉静的看着他,眼中没有悲伤,亦没有愤慨,他只是眉心微皱,似是对季程程这两年来的表现依旧太过失望。
他看着季程程,轻轻的说:“这世间,不仅仅只有你会不甘心。自杀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8”
“呵……”季程程半睁的眼中含着泪,无力的轻声开口:“你这是什么口吻?你以为你还是我曾经那么喜欢那么依赖的南希哥哥么?”
顾南希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不再发一语。
“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亲手毁了季家,也毁了我妈妈的一切……你还好意思叫我妈妈一声姨妈么?”季程程呵呵的轻笑着:“顾南希,就为了季莘瑶这个贱`女人,你还真是够狠啊!”
季莘瑶听罢,走过去直接说道:“终结季家的不是南希,而是你最亲爱的母亲,是她咎由自取在你入狱后试图走非法途径,而引起纪委的注意,使得你父母两人这几十年前所犯过的一切事被查清……”
莘瑶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南希便抬起手,挡在她身前,侧头看着她,以眼神示意她别急。
季莘瑶皱起秀眉,这一切都是季家人自己在咎由自取,顾南希当初只是将程程两次主谋联系那两次绑架强奸案的证据派人交到了法院,并且限制季家找人脉轻易救出季程程,而其他的事情,他哪有那么多闲功夫一直盯着季家?若非季家自己做孽,怎么会得到报应走到今天这一步?
季程程这是狗急跳墙,无人可骂了才血口喷人!
而顾南希却是不怒不恼,只是淡然的看着季程程那夹着愤怒的视线,俊雅微抿的唇线微动:“莘瑶是我的太太,就算我真的由始至终的在背后操控,使你季家被倾覆,也是理所应当,孰亲孰远,程程,你懂是不懂?”
“南希!”见顾南希完全都不解释,季莘瑶不愿意他蒙冤,直想开口,顾南希却始终只是风轻云淡的看着季程程,眼中并无多少情绪。
季程程忽然哽咽一声:“无论是远近亲疏,你好歹也是我的表哥,就算看在这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上,就不能放过我和我爸我妈么?你就这么冷血?”
顾南希只是轻笑:“是啊,无论远近亲疏,好歹你还会想到这一点点的血缘关系。那莘瑶呢?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与亲姐无异,你是怎么对她的?季家上下又是怎么对她的?在你指示那些人伤害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层关系?有没有一丝悲悯之心?”
季程程再次说不出话来,只是委屈的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真的毁了她,没有杀了她,所以你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罪,你觉得委屈,这两年在狱中你生不如死,所以你何曾体会季莘瑶在你季家那十几年的苦痛?程程,在你想方设法伤害其他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正在被你伤害的人也在心里默默乞求着你能放过她?”
顾南希始终只是淡淡看着季程程,声音平平,没有多少波澜,却是字字直戳要点,堵的季程程一再的无法言语红色仕途。
季莘瑶沉默的站在顾南希身边,抬起手,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里,他转过头,温和的看了她一眼,随之将她的手温柔的握在掌心。
季莘瑶想,她这辈子真的从未打算依靠过谁,曾经只想靠自己一个人的双手过上新的生活,更好的生活,她做到了,只是对于季家,她不想太恨,也不想有太多的执念而影响自己的人生,所以她从来不奢望有一天会扬眉吐气,她只要生活平静安康就够了。
可是她的生命中,自从有顾南希的出现,就仿佛是一朵绽开在蓝天中的彩色云朵,灿烂夺目,美的那样让人惊艳。
她今天来看季程程,说的那些话,不是报复,而只是这二十几年憋在心里的话,她终于找到一个时机可以对其谈一谈,剖开心思的长谈,但在季程程这里,却成了十足十的报复和晒幸福。
如果是这样……
季莘瑶忽然微微一笑,在顾南希的掌心里调皮的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开心的笑看着他。
她就是在晒幸福又怎么样?
有顾南希这样的丈夫,她怎么可能不幸福?又何需刻意隐藏?
季莘瑶转过头,看着季程程那因为体力不支,已经说不出话,但眼神却仍然夹着怒火的模样,淡笑着说:“程程,好好养身体,回监狱好好改造,希望等未来你能离开那所牢笼的时候,你已经真的长大了。”
也许那个时候才长大就已经晚了,可人生没有回头路,谁都没有后悔的资格。
季程程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们,许久,才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太多的不甘心都只化成无力而沉默的悲伤,最后将头转开,不再看他们。
离开病房的时候,顾南希认真的对病房外的女警和监狱的那位负责人说了些话,之后待那些人走进病房时,那边的门一关上,季莘瑶就忍不住踮起脚转过身,双臂用力的环抱住顾南希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
顾南希因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而怔了一下,只是一秒,便似是明白她这忽然一抱的用意,便温柔的轻叹着,笑了笑,抬起手,抱住她的腰背,手缓缓上移,拍了拍她的肩。
“南希,谢谢你。”季莘瑶的脸深深埋在他的颈间,声音闷闷的发了出来,双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更紧的搂着他,像是生怕他有一天会在她的生命中再次消失一般,紧紧的。
“傻丫头……”他目光温柔如水,轻轻的拍着她的肩,拽下她的手臂,让她在他身前站好,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轻笑道:“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反倒像个孩子一样红了眼睛,不怕那两个小东西呆会儿看见笑话你?”
“他们敢!”季莘瑶破啼为笑,再次幸福的靠进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一条手臂,轻声说:“在老公面前娇情一下掉几滴眼泪,是女人的特权,怎么,你想连我这种特权都没收啊?”
“还特权……”顾南希失笑,半环住她的肩,一本正经道:“既然这是老婆的特权,老公自当遵属,那你哭吧,呆会儿孩子们问起来,别说是我欺负了你就行。”
“顾南希,你现在嘴怎么越来越贫了你……”季莘瑶无奈的笑着皱起眉,抬手锤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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