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回到浩然派不足两个时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他手托万年冰棺,后来因言笑梦身体虚弱,他又将言长老卷起,一并消失在雨夜中。
有太多修者见证了这一幕。
后来浩然派补足天仙的时候,白驼上门一直索要天仙入门,但是毛贡楠信誓旦旦地表示:三长老和四长老生死不知,你怎么就能判断我派里是七上人,而不是五上人?
想要证明这一点,你得去找陈真人了解。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陈太忠携两名长老公然离开的重要性了——人确实是被他带走了。
白驼门当然不敢去找陈真人,所以也只能咬牙受了。
陈太忠虽然公然离开了,但是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敢在浩然派捣乱,要说起来,也是他在幽冥界杀得太狠,而且是以神出鬼没著称。
陈真人是离开了,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以什么样的方式回来?
没准连这离开都是一种幌子,只是想吸引出一些潜藏的不稳定因素,从而加以打击。
总之,他这么大摇大摆走了,反倒是没人敢随便打主意,就连白驼上门的方掌门,谈及此事,也不得不感慨陈太忠的赫赫凶名。
别人不敢对浩然派下手也就算了,集市上跟到浩然派宗产的十几名天仙,根本没几个善碴,竟然也是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他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有人在这些修者中,发现了血屠西门辽,要知道,这家伙可是生吃人心的主儿。
西门辽少时被某称号家族灭门,登仙之后回返,将那家族连根拔起,几名当事者,被他活生生挖出人心吞掉,成为轰动南荒的大案。
他一直呆在官府通缉榜上。却少有人找得到他,反倒是被他反杀了几名赏金猎人,甚至对于目睹的行人,他都不肯放过——据说很多无头案。都是他做下的。
有名赏金猎人用他儿时的朋友做威胁,逼他现身,他直接找到了那猎人的家中,诛其全家,再次生嚼人心。
这是南荒出名阴狠残忍的大盗。但是事情起因是血亲复仇,所以他虽然声名狼藉,却没有犯不赦之罪,此次终于前往幽冥界,通过位面作战获得了赦免。
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竟然也规规矩矩地呆在浩然派旁……
陈太忠裹着两人急行,行至午夜,他已经进入了西雪高原。
虽然是午夜,西雪高原却是白皑皑的一片,浩然派在下雨。这里则是雪花漫天。
遍野的洁白中,间或夹杂着小片的污黑,陈太忠知道,这就是被污魂沾染的缘故,心中由不得生出些许的感慨,位面大战的战场,真是无处不在。
正唏嘘间,他猛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侧头一看,却发现言笑梦双目紧闭。竟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心急之下,他来不及多想,身子电一般向前冲去,一边冲。一边感受着言上人的伤势。
此前他来不及检查她,这一检查,忍不住苦笑一声:怪不得她刚才羞成那样!
合着言笑梦的伤情,跟乔任女极为相似,神魂受损,体内经脉残破了好几处。精血消耗也极大,两女的区别仅仅在于,一个伤得重一点,一个伤得快死了。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尽快赶到翡翠谷,先行出手救治言笑梦——须知他手上可没有第二具万年玄冰的冰棺了。
然而,越急就越会遇到事,一名巡查的猛犸正扬着长鼻子玩雪,猛地发现眼前人影一闪,它先是一错愕,然后就大叫了起来,“有人飞行……有人族在飞行啊啊啊~”
西雪高原同样是禁止人族飞行的,这是铁律,眨眼之间,消息就传了出去。
陈太忠正在飞行中,前方蓦地出现了两只猛犸大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人族大妖,竟敢在西雪高原飞行……纳命来!”
“我是陈太忠!”陈太忠高喊一声。
怎奈对方根本不听他是谁,两只长鼻子一扬,幻化出一把灰色的剪刀,狠狠地向他剪来——西雪高原的规则,不容破坏!
陈太忠却不能跟它们动手,情急之下,他再次大喊,“翡翠谷少谷主重伤中,我要送它回翡翠谷疗伤,挡路者死!”
翡翠谷少谷主?那两只猛犸大妖闻言,登时一怔,在西雪高原上生活的,谁不知道翡翠谷主人的可怕?
就连猛犸大尊,口中声声说自己不怕,但也郑重地警告猛犸一族:不得招惹翡翠谷。
趁着它俩一怔之际,陈太忠早就闯了过去,冲着翡翠谷一路狂奔。
“你才重伤了,你全家都重伤,”纯良气得大喊,“你敢再败坏一点我的形象吗?”
“那我要赶路啊,”陈太忠哼一声,“要不,拿块回家石来用用?”
“做梦吧你,”纯良气得又一哼,别看它整天念叨离家出走之类的话,对双亲也颇多微词,但是事实上,它还是很珍惜双亲留下的东西的。
近在咫尺了,要它拿出一块回家石来浪费,它才舍不得,“我跟这女人又不熟,换给老易来了,还差不多。”
“老易来了,你也舍不得用,”陈太忠毫不留情地耻笑它,“你就是一守财奴……”
说话之间,一人一猪就去得远了,只留下那两只猛犸大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一只猛犸的长鼻子狠狠一甩,拍向自己的脑门,“我去……那个人族,好像说他是陈太忠?”
另一只猛犸扇一扇蒲扇般的大耳朵,疑惑地发话,“陈太忠这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算了,事涉翡翠谷少谷主,”前一只猛犸叹口气,“还是先请示大尊吧。”
“大尊好像,好像在捕捉什么小世界?”这一只猛犸用不确定的口气发话……
陈太忠一路急行,冲进了翡翠谷,也顾不得多想,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摆出个聚灵阵,裹着言笑梦就进入了阵中。
他用混沌混元真炁在对方体内游走一遭,修补一下她受损的经脉。
因为有足够的灵气,大约盏茶的功夫,言笑梦幽幽地醒转,她身子微微侧翻一下,一抬双臂,懒洋洋地揽住了陈太忠的脖颈,“真好,又梦到你了……太忠。”
她的双目紧闭,嘴角微微地翘起,一副异常满足的样子,声音也极其地慵懒,“你在幽冥界呢,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等我伤好了,就去找你……唉,好想永远在梦里啊。”
陈太忠眉头一皱,“修者不是很少做梦的吗?莫非你也是大能转世?”
“啊~”言笑梦蓦地睁开眼睛,紧接着就尖叫一声,跳起来就冲出了聚灵阵,“我……我……我,这只是一个误会,陈真人你要相信我!”
“回来,”陈太忠一招手,硬生生将她吸了回来,波澜不惊地发话,“你神魂受损不轻,准备一下,跟我神念双、修。”
“可是……可是我不会啊,”言笑梦不住地挣动着,脸颊通红。
“别闹,严肃点儿!”陈太忠脸一沉,不怒而威,“说正经事儿呢……不跟你测试一下,怎么治疗乔任女?”
“可是……可是……”言笑梦的脸胀得通红,“可是我真的不会啊,任女可是习练过这门功法的,还说,还说……还说肯定能跟你合拍。”
她虽然年近三百岁,却从未有过什么感情生活,这话说得委实艰难无比。
“她已经昏迷了,这种治疗,怎么能允许半点差错?”陈太忠黑着脸发话,“你好歹有意识,跟我神念双……那个修一下,摸索出经验来,才好救她。”
“可是这功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习会的,”言笑梦发现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登时少了一多半,“任女也是修炼了半年多,才掌握了。”
“真有那么难?”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寻出那法门看一眼,登时了然于胸,“原来涉及对神念的控制,怪不得你们不好掌握,这东西对玉仙来说不是问题。”
下一刻,他脸一沉,“不光是任女需要救治,你也需要救治,如何能不修炼此法?你先修炼,等咱俩尝试成功,再去救治乔任女。”
“但是……但是任女等不得了啊,”言笑梦先是支吾两句,然后心一横,索性实话实说,“我的神魂问题,可以通过净心玉慢慢修复。”
“哦,”陈太忠难得地老脸一红,他却是忘了,其实修补神魂,并不一定需要双那个啥,乔任女是已经丧失意识了,不得不如此救治。
想到自己刚才苦苦相逼,非要跟言上人强行那个啥,他就恨不得以头抢地,这次丢人可是丢大发了。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我是一时没想起来,不是有意要将你如何……误会,误会而已。”
言笑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净心玉我带得有,”陈太忠忙不迭翻找储物袋,不无尴尬地解释,“既然你能自己修炼,我就又少了点事……我马上就着手救治她。”
言笑梦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似乎还是有点恼火。
事实上,她也确实有些不高兴:唉,我倒宁愿不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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